每天下午放工回家,爸通常都大演歌喉一番。他是个天 生演员,能够模仿电影明星做戏,尤其是谈情说爱的镜头。 他的歌声有点象纳京高、冰•哥罗士比和拉斯•哥伦布。当 有知音人欣赏他的歌喉时,他就唱得更神似了。在左邻右里 的眼中,他是路易斯维尔最出色的舞蹈家,所以每当他翩然 起舞时,其他的人会让过一边,看着他表演美妙的舞姿。他 的舞蹈使当时年少的我觉得,多才多艺的黑人艺术家在路易 斯维尔是没有前途的。爸是个有才干的人。我时时想,如果 他在黑人享有自由和机会的地方长大,他的际遇会截然不同。 这也是我最后决定要离开“路易斯维尔赞助集团”的原因之 一,虽然他们都对我不错,是一群心地公正的开明人士。

有人说我是亨利•克莱的后裔,但实际上,我们家人都 不知道“白人血统”这一回事。在奴隶制度的社会时期,黑人 的名字是根据奴隶主的家族名称而改名的,例如:琼斯、廉斯、罗宾逊、史密斯、戴维斯等。如果那个姓克莱的奴隶 主与我们血统有关的话,那么这种关系必然是通过强奸或玷 污黑人奴隶而传下来的。

过去,当白人不得不承认黑人某些成就时,他们不会承 认这些成功是得自黑人的能力、天才或技艺;相反,他们到 处搜索是否有“白人血统”的证据。另一方面,倘若一名黑人 混血儿是一个盗匪、醉猫、毒友、流浪汉,甚至是领救济金 的失业汉也好,白人就会忘记了他的“白人血统”,反而把他 列为纯种黑人。

白人是否比黑人优越呢?如果他们真的有超人能力,我比赛过的六十多名白人应该老早便把我打倒在地上,奥运 会的俄国人和波兰人也不会居于我乏下。夸里和米尔登伯格 亦应成了世界重量级拳王了。

至于我原来的名字卡修斯•克莱,听起来是挺不错的。 先前我并没有更改它的念头。但当我深一步研究黑人历史及 听过穆罕默德先生的讲课后,我禁不住质问自己为什么仍然 使用白人奴隶主传给我的名字,管他是开明民主派还是什么 的!为什么要保留这个奴隶主的名字,而使我们黑人祖先的 名字湮没无闻呢!

改名的事传出之后,好心肠的白人朋友们的信象雪片般 飞来,劝我好好地再考虑。~九七。年六月七日,费城的 «星期日简报杂志》还刊登了一封《致卡修斯•克莱的公开 信》。信上说:“现在,拳王……恢复用旧名吧。世界需要更 多的卡修斯•克莱。”(按:林肯时代有一个卡修斯•克莱,

是个鼓吹解放黑奴的民主人士,但他也是坚持白人优越者。)

回乡后的第二天,我将汽车驶向格兰德街,驶向我长大 的那J间屋子去。"小鸟”沿途指点着我小时候最喜欢游戏的 地方;

“那边的篱笆是你时常爬上去玩的。你在祖母家里学会 走路。我上班后,便是由祖母照顾你的。记得吗?我从前替 弗纳•史密斯工作,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那时还是个十 五岁的女孩子哩。”

这个弗纳•史密斯后来成了由几位路易斯维尔百万富翁 组成的赞助团的成员。

街角有一群孩子在招手,我请他们上车,顺路把他们载 到东区,找寻我度过许多年月的小屋子。当我们到达格兰德 街时,我从车上跳下来,走到那间小屋前。门上贴着一张 “出售”的纸条。“我要买下这间屋,”我嚷道。“我要把它留作 纪念。”

我走上门前的梯级,“膨、膨、嗤”地敲门。一个女人把 门开了少许,探头出来张望。

“等~等再来吧。换过衣服后才和你们谈。”应门的是柯 文太太,她是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头发染上了红色,当时身 穿一件紫色的睡袍。她说最近身体不大好,而且那天亦非周 末。“周末才有时间把屋子清理一下。现在乱七八糟,不成 样子。”

一会儿后,她领我们走进客厅,这里边是靠壁炉保暖 的。屋子看来比我们在此生活时更好一些。我走到与弟弟同 用的房间里,它比我印象中的小了一点。在厨房里,我发觉 洗碗盆还是我父亲亲手做的那一个,后门廊依然未建好,架 上的椽木仍然没有盖顶。

“买这间房子要办些什么手续呢? ”我问柯文太太。

“噢,屋子是出让的,你什么时候买都可以,屋子是公 开出售的。”

在旧街道行车时,我想起曾有一段时间,我简直不敢踏 足这些地方。那时我才十六岁。无论在体育馆、在拳击比赛 还是在中央高区,我是人所公认的“皇帝”。我敢向任何拳手 挑战。我行路时总是昂首挺胸,威风凛凛似的。但是,当我 知道科基•贝克也在街上时,我便不敢逞强了。无论我是否 和同党一齐在蛇镇或西区的街道上行走,科基在众人的心目 中是不可争辩的大哥头,他是不容许任何敌人侵略他的地头 蛇。

在我的前进路上,有金手套、AAU (美国业余体育协会) 锦标赛和奥运会,这一切我都是有信心可以取胜的。然而, 作为一个拳击手,我认为最使我有信心的皇冠是持在科基手 里。街上的每一个人,包括我在内,都惧怕他;每一个人, 包括我在内,都曾受他折磨。我很早就夸下海口,表示我的 日的是世界重量级冠军,但科基听到后大笑不已。他认为攀 手都是胆小鬼。他逢人便说:"卡修斯算什么,他只有一张 嘴。”如果我不能勇敢地面对科基,我实在没有信心当一名 真正的拳师。

科基年纪比我大,个子矮一点,短身短腿,但上身却像 那些健美书籍上为大只佬一样巨型。他有空时,不是去举 重,就是拿些四英寸厚的书用手撕烂。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 候,他把中区足球队的一名队员倒转提起来,把他摇来摇 去,直到身上的钱都全部掉在地上。〜般人走到科基住的那

条街便要绕道,否则便得付买路钱。他的固定职业是当梦境 酒馆的打手,他时常揪着无赖和醉猫的衣领,把他们扔出店 外。他的副业之J是和别人打赌:他能够把卡迪拉克轿车的 车头举离地面多高。如果赌金注码大的时候,他甚至和别人 打赌举起货车头。

我曾经和他发生过几次口角,而每次我都不敢和他硬碰。 这件事动摇了我的信心。我心里觉得除非运用我练习、跑步 和学来的拳击技术打倒科基,否则转成职业拳师也没有用。 从另一方面来说,我认为只要能打倒科基,世界上再没存人 会是我的对手。

于是,我鼓起勇气对朋友们说,只要站进绳圈里,科基 完全不是我的敌手。有人听到后,马上回去向科基报告。他 听后大怒,认为我有意剃他眼眉。实际上,他简直气疯了。在 后来的两三个星期里,路易斯维尔的黑人圈子内谣言四起, 人人都哄谈着卡修斯•克莱和科基•贝克的生死大战。此事 所引起的哄动就像年后我与傅利沙一决雌雄的大战J样,而 两者对我都是同样重要的。

本来,这一场“争霸战”是不会发生的,但我的“朋友们” 在旁挑拨怂恿,最后我硬着头皮走到科基的酒馆里。科基的 胸肌像要挤破他的衬衫,他的双臂就像火腿一样。他一见我 就像见着杀父仇人似的,要扑上来把我撕开两半。酒馆中半 数的酒客合力才能把他按住。他们下了大赌注,表示不论何 时何地,不论我得到多少拳赛奖牌,科基也可以在J个回合 之内把我打倒。“卡殊,你敢应战吗?你听到吗?”人们叫声 四起,我也接受挑战。

我知道如果在街上和他搏斗——没有规则、没有攀 证——的话,简直就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因此我挑战

他到哥伦比亚体育馆而“未来拳王”擂台上比个高下。“这不 是真正的搏斗。”科基说道。旁边的好事者纷纷笑他临阵退 缩,所以他又忙不迭地答应了。我们要到绳圈里打三个回合, 胜者被公认为路易斯维尔的真正冠军。“科基会弄断他的脊 骨,打碎他的头颅,把他的肋骨一条一条地挖出来,科基会 把他的大口堵起来。”酒客们兴高采烈地说。

铃声一响,科基便像犀牛似地冲出来,左一拳,右一拳 地乱打一通,几乎打碎了拳证的头,但是却打不中我。那时 候,我已改善了后仰卸拳、绕圈和出拳的技巧,所以在短短 的数分钟内,我的右拳不断地从不同角度打在他的脸上,而 他出的拳却打不着我。第一回合结束时,科基已经气喘如 牛,因为他出拳太多,太快,太用力了。他好像打了十个回 合似的。我的右拳把他的眼睛打得淤黑一片,鼻子染满鲜 血,嘴角还流血不停。第二回合还未结束,他突然停止比 赛,大叫道:“他妈的!这不公平!”跟着便蹒跚地爬出绳 圈外,到更衣室取回衣物,离开了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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