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体系并率先迈人了体育化进程”。另外，该时期的武术家苌乃周还详细 地阐述了 “练形以合外，练气以实内”的“内外兼修”的拳学主张。最为突 出的是该时期不但出现了集武术、导引、中医理论为一体的陈式太极拳，而且 还出现了柔化、简化陈式太极拳的现象。王宗岳“详推用意终何在？延年益寿 不老春”口号的提出，更是折射出了太极拳的主体价值取向。无独有偶，少林 拳亦提出了 “习此技术者，以强健体魄为要旨” 的拳学主张。

近代，列强侵扰，中国力倡“尚武精神”，“这一代充满担当精神与悲 剧意识的仁人志士，颇多以游侠许人或自许的诗文，而其生存方式与行为准则 也有古侠遗风” ，这股“遗风”形成了中国新文化运动中的一个重要思想学 派一体育救国论。梁启超指出“其人皆为病夫，其国安得不为病国” ，并 撰写了《中国之武士道》以宣扬“尚武精神”。在这样的氛围里，张之江提出 了“强种救国，御侮图存”的口号, “南开最好的学生”——周恩来在南开 就读时就曾跟韩慕侠“学会国术健身方法” 。

沿着“详推用意终何在？延年益寿不老春”的思路，为更好地让武术为 大众健身服务，新中国成立后开始了一系列的以太极拳为重点的创编工作，“实 用技击功能逐渐减弱，强身健体功能更加突出”的新编太极拳、武术健身功法、 太极柔力球等渐次推出。1994年7月，中国武术研究院张耀庭院长代表国家

体委、中国武术协会宣布木兰拳为中国武术的第130个拳种，标志着健身的武 术——养生武术的成熟与完善。

武术发展在经历了“以军事战阵技能和个体实用技术为主”“以政治和 经济工具为主”的阶段后，逐渐向“以追求自然、和谐、休闲等文化因素为主” 的阶段转化。®在这个转化过程中，武术的健身功能将更加凸显，成为未来武 术发展的有效推动力。

1. 体认生命、认识自我武术的最终目的

张岱年先生认为中国哲学在根本态度上不同于西洋哲学或印度哲学的有 六点（重要三、次要三），其中就有中国哲学“重了悟不重论证”，认为“中 国思想家认为经验上的贯通与实践上的契合，就是真的证明” 。清代讲究 “习行”的颜元认为“诵说中度一日，便习行中错一日；纸墨上多一分，便身 世上少一分”，为此他提出了“为学为教，用力于讲读者一二，加功于习行者 八九”的主张。自身体悟对于中国学术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武术始终是围绕它的‘技术’发展的” ，它“并不是什么高妙难悟的 玄虚之学，应该说它本质上是一门自成领域的‘实证之学’，有些东西确实非 经身体力行或深人了解则不能悟解” 。武术是人体文化之一种，主要是以身 体为中介来表现文化的，非语言文字的文化特征是其主要方面。武术的这种非 语言文字文化特征，主要表现在武术拳种、套路中。

武术拳种、套路“是武术先哲主观心灵的客观形式，是他们观察自然、 体悟武术的结晶，是武术作者精神活动的客观化，是作者对他（她）领悟到的

武术意义的格式化” \武术自身的变化、武术套路结构、演练风格同武术实 物一样等都透露出武术者的观念和思想。因此，对武术的理解仅仅靠地上、地 下文献，调查民风等是远远不够的，它还需要研究者进行必要的“体悟”工作， 在心知的基础上“身知” ，也许正因为如此，有人提出了 “体悟——习武开 窍的钥匙” 的观点。

就武术文本而言，“作品诞生后与各种层次上的读者相遇所发生的效 果一同一文本在不同时代的不同读者那里，甚至在同一读者的不同状态 下，——或采取不同的研究态度、不同的研究方向，都会产生各不相同的效 果在解读一部文本时效果历史意识会凸现出相关的经验内容，参与文本 的意义建构” ⁵,有人“尝试从效果历史意识的哲学高度反观文学文本解读活 动中的效果历史意识”认为“那些在解读一部文学作品之前耙梳了文本的效果 历史的读者，总是更加训练有素，因为他比较丰厚的效果历史意识积淀可以让 他与文本进行更加有效的对话。所以，一般说来作家本人、职业批评家在解读 一部作品时，能比普通读者更多地发现来自文本的见解，就武术文本的解 释而言，为“与文本进行更加有效的对话”，要求武术研究者“更加训练有素”， 进行一些必要的武术习练，以积淀一些必要的“相关的经验内容”，当然能成 为武术家更好，

“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武术套路是武术作者对武术 技击情境的攻防规定，是武术读者技击练习的‘剧本’ ”，武术“套路代表着 不同武术群体的武术‘范式’ ”，“套路是武术技击不同流派的‘徽记’, 尽管目前武术技击赖以生存的历史语境已经消失，但它已成功地内化在武术套 路之中，技击以技术来体现，以套路而得以系统保留。对这些“文本”的把握， 要求研究者要进行反复的技术修习，'去逐渐理解武术先辑们的表白、倾听创编 者的述说，从而了解不同的拳种、不同的流派对武术命题的具体演绎，进而对 武术有所感觉、有所领悟，进而把这种非语言文字文化特征的“人体文化”继 承下来。

另外，亲身体验、参与其中，还能使自己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获得 一些非参与者难以得到的非文字材料。该方法也得到了其他研究领域的重视， 如有的宗教研究者就选择亲身加人教派的做法来进行学术探究；文学领域亦有 类似的例子，如1980年日本一位教授就专程带箫来黄州的东坡赤壁，吹奏以 加深对苏轼《前赤壁赋》中“客有吹铜箫者，……其声呜呜然”之句韵味与意 境的切身体会。

体认生命的目的是认识自我。在这一点上认识太极拳、太极推手也许更 有意义。因为通过太极拳、太极推手我们可以直观地体悟生命、认识自我，在 “以武人哲”的过程中获得个性的解放、实现人的自由。

正是由于中国武术对中国古典哲学、古典文化的吸纳，使之成为由拳悟 道的工具，成为中国传统哲学的一个重要验证体系。与之相应，“以武人哲”“拳 道合一”成为武术修炼者不懈的精神追求。也许正因为此，1968年在举国上 下“破四旧”的社会环境下，国学大师梁漱溟冒着极大的风险上书政协要求保

护好孙禄堂的武学著作。

需要注意的是，武术的上述三个基本功能实际上与军事武术、传统武术、 武术运动的历史演化密切相关。另外，传统武术修炼的三阶段说也蕴含着这方 面的历史信息，可看作是武术的历史演化过程浓缩为个人的武术修为进阶。正 因为此，本研究认为，“武术是中华民族主要运用技击技术来保存、保养和体 认生命的一门学问”。

由于每个人对生命的体认不同，保存和保养生命的方式不同，实际上武 术是讲求个性的，也是不断创新的。武术门派的众多已给我们以启示，派中又 有不同的练习式样更是对武术讲求个性、创新的最佳诠释。

第二节II中国武术思想史研究畛域

思想是“客观存在反映在人的意识中经过思维活动而产生的结果” ，“思 想史是人类社会意识的发展史；确切地说，思想史是理论化的人类社会意识的 发展史” 。葛兆光指出，“古往今来，哲人智者有的想探索宇宙，有的要改 造社会，有的在体验人生，一代与一代想法不同，一人与一人目的相异，这不

同与相异在时间轴上的衔接演变便是思想史的任务”¹

思想与“知识”不同，与“学术”有异。知识是“人们在社会实践中所 获得的认识和经验的总和” ，它与“思想”有联系但不同。知识相当于建筑 材料，而思想相当于建成的大厦；知识相当于蜜蜂采集的花粉，而思想相当于 最后酿成的蜜。学术是“有系统的、较专门的学问” ，尽管“近代学人有‘学 术史’著作，如梁启超、钱穆写有《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与思想史有大体 相同的内容” ，但“思想史与一般的知识史、学术史不同，它涉及的对象并 非知识领域的一般或专业的知识，而是曾经或者能够对社会和时代发生重大影 响的思潮、观念和公共意识” 。如此看来，武术思想当是武术这个客观存在 反映在人的意识中经过思维活动而产生的结果，武术思想史则是这种“结果” 的历史。

尽管葛兆光先生站在重写思想史的角度认为“思想史无疑是一个边界不 定的研究领域，但正如“中国哲学虽无形式上的系统，而有实质上的系统” 一样，武术思想其实亦存在一个“实质上的系统”。本研究认为，这个系统应 当包括武德、选材、教育和训练、用武、对武术价值和功能的认识等六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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