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松静拳之魂
我们太极拳习练者特别看重松静功夫,将松静奉为拳之魂,老子说,“致虚极,守静笃”。拳里无松无静,不如不练,或者去练体操。
太极拳的松,从外形看到的,习练者处于松柔状态。举动很轻灵,每个动作走弧形线,以松、柔、圆、缓、轻行功,将有棱有角的八门五步十三势,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的拳套路走圆活,看上去没有棱角,而是圆,是圆环套圆环,似一个球体在滚动。拳架盘到这个火候是很不易的,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太极拳的静,指习练者心神意气的安静。古代哲人告诫我们,“心静可以通神明”“虚极又虚,静之又静”,静是修大道。太极拳讲究内外双修,内修神舒体静,外示安舒,没有内的静,难以外示松柔状态。是从拳中得到松柔内功,在练拳中渐渐退去本力,内功在退去本力的过程中上身泛心、神、意、气的靜是内修的根本,方可修炼周身的松、空、无。
松
太极拳属于武术,又异于武术诸拳种的拳法。不同之处,给学员讲第一课便讲授松功。要求学员初人拳场,要知松、放松、练松。太极拳的松功课不是老师主观规定,而是太极拳学所独有的特性,是拳理所决定的将松功列为必修课。
太极拳拳理源于老子的空无之道。老子对一切事物都认为有虚有实,而虚松的威力最大,他提到“无有入无间,柔弱胜刚强”。又说:’“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恍兮惚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我们盘拳时,不偏不倚,忽隐忽现,你站在中土位的中心点上,实脚正中为中土位的中心点。利用空间一遍拳练完,拳架子也搭建成功,以我们身体为中心,四面八方确实有一个看不见的拳架子存在。
太极拳大师吴图南在他的《松功论》中写道:“凡练太极拳者,皆知松为太极拳之主要条件。松者,蓬松也。轻松也。”我们后来学子是幸运的,先贤拳家历经千百年的实践,代代传人从中总结积累了很多宝贵的经验提供给我们。可以说,我们是在无障碍、没有红灯的坦途路上练功,我们只要循规蹈矩,遵道而修即可功成。
如何去练松功呢?练太极拳要脱胎换骨,不是原来的你。周身上下所有的大小关节要松开,包括手指、脚趾的小关节也要松开,深层次修炼,还要达到节节贯串。肌肉也要放松,随意肌松弛随意,不随意肌不僵不紧。用太极拳家的说法,从汗毛深入到皮、肌肉、筋、骨、自表及里松到骨骼,再从骨、筋、肉、皮、毛、层层松到皮上,这是阴功阳功互为修炼,求得关节要松,皮毛要攻,节节贯穿,虚灵在中间的体能。周身放松,汗毛在炎夏酷暑中能立起来,身上算放松了。此时遇劲力之手,推、拉、拽、压、反关节,一般可以化解。被对方按、推在椅子上、床上、挤压在墙角、可以转危为安。当然,技击时达到周身自由动松,还有一段路要走。
周身放松后,太极拳拳艺水平将进入土乘的懂劲意境。
空
拳论云:“由着熟而渐悟懂劲,由懂劲而阶及神明。”如果将松、空、无拳艺内功的三乘功夫比喻“着熟一懂劲——神明”,那么空是懂劲的功夫。这种比喻不一定恰当,但为了说明内功的实质,只好这般比喻。
有的拳家能松不能空,在修炼中还欠点火候,什么是空呢?内功的空,在拳法应用时,其理论基础是《十三势歌诀》中的“变转虚实须留意”。先贤告诫我们在势与势变转的时候要留意,留意阴阳变转瞬间的变动是空。刻意去练空难求,要在拳里去求。杨澄甫大师的长子振基先生曾说过一句精辟之言,他说:“功夫是拳上练出来的。”历代太极拳大师都十分重视拳艺修炼,我们后来学子不能忽略练拳。笔者是学吴式太极拳的,从开山宗师全佑往下,吴鉴泉、王茂斋、杨禹廷诸位大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招一势认真演练,打下扎扎实实的筑基功。学子们津津乐道提起老师,“挨上衣服便被飞身发打出去。”这是平时功夫的积累,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苦修、苦练而得。太极拳学是实实在在的科学,动与动之间似钟表的表芯,一环扣一环,丝丝相扣,马虎不得,随意不得。动之则分,“一处有一处虚实,处处总此一虚实”。这个虚可以解释为空。双方故对,对方攻来,明明对方以手相接,但当双方接触的瞬间,看到对方的手还在,但摸空了。进攻时,呼气劲攻,当对方的手为空手时,扑空了危脸在即。想逃,呼吸自然呼变吸,此时进攻者被发打出去。一败涂地。从接触---扑空---发放出去,仅在瞬间完成。
歌诀:“四梢空接手,接手点中走。”运用太极技击,有一没有二”,即出手见输贏的功法,完成了接打的过裎。这是空的技艺,是无形无象妙手空空的艺术。
从拳上说,每一个拳势由若干动作组成。太极拳大师杨禹廷的83式拳架,每势均以单动(阴)双动(阳)组成。结构严谨、细腻,是出内功的上乘拳法,如果修炼者能遵照太极阴阳学说规范行功,空的内功并不难求。
无
王宗岳的《太极拳论》开篇点明主题:“太极者,无极而生,阴阳之母,动静之机也。”无,是太极拳的本质。老子说:“归复于无极。”老子的思想,无极应解释为终极真理,无极也是太极拳之真理,道家哲学一脉相承。
无,是什么也没有。修炼太极拳到上乘为无极。说明白点,修炼到神明境界。练拳、打拳到盘拳,身上感觉有太极拳的“味道”。此时是从周身四肢感觉有太极点的内功,周身肢体的松、空到无的境界,不再是整体和局部的运动。而周身活跃的是太极拳的细胞——点。当前高科技纳米技术被国人关注。纳米虽然是计量的最小单位,小到一根头发丝直径即为二三万纳米,但用高倍显微镜是可以看到的。太极拳的点,其小无内,用高倍显微镜是看不到的。为什么看不到?因为点是空无点,摸上去什么也没有,是无形无象之点。
从拳上解,阴动变阳动,瞬间虚中虚,也就是再阴一次;阳动变为阴动,瞬间实中实。细解开去,是在阳松的止点的当口再阳一次。在瞬间变动之时,在阴阳变动的空间,出现一个转瞬即逝的空无点。阴动的终点,是阳动的起点,阳动的终点是阴动的起点。意动神随可以解释为动点的运动规律,起止点间有一条弧线串联着,阴阳变转阴点隐阳点现,形成空无点。这个空无点,有听劲水平的拳家能听到。修炼到上乘阶段,空无点在身上自然有了感觉。推手、技击的运用更为奇妙。对方攻来,如推在胸部,瞬间接触点空了,什么也没有了。接触部分失去支点,脚下失去重心,只有被动挨打。
太极拳人几年、几十年如一日的修炼,求得的就是松、空、无内功,进而功成《授秘歌》的境界“无形无象,全体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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