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种综合实用技术,武术运作根本不是自我中 心的艺术表演和主观体验,而是操作主体、操作对象、操作条件、操作方式的 客观把握和随机应对,由此更多的则是多种客观变化的可能探究而不是自我中 心的一厢情愿。总体来说:传统武术不但有客观状况的种系流派之分化杂陈、组 织结构之完备多样、表现风格之丰富多彩、操作考虑之周密细致、动作变化之 精巧奇妙、社会功能之衍化延伸,而且还有主体把握那内部潜能的挖掘整合、外 部环境的趋避利用、天地人我的统筹会通、随缘就便的工具器械、生克制化的 统筹控制、万物一体的全息映照,此外再加上综合性之庞杂众多的操作主体、变 动不居的环境条件、系统整体的对象把握、随机就势的个性发挥、迂回曲折的 路径选择、不同层面的综合应对等等;这些东西都不是某种形式之表演和体验 所能决定和说明的。

纵观中华武术的历史发展过程,可以发现由于中国农业自然经济小生产基 础上的地主经济形态,使得我们在历史上一直未能形成诸如西欧骑士或日本武 士一类的特殊阶层。先秦时期曾经昙花一现的游侠之士,在汉唐以后也随着朝 廷灭侠而逐步消失。当然,这并不等于说从此就没有了侠义行为。事实上,武 侠作为反叛秩序、不轨正义、特立独行、以武犯禁的“文化离轨者”,无论哪 个朝代都有其活跃的身影,并由此形成对古代封建专制、文化霸权的补充和制 衡方面。但作为一个独立的“职 业集团”,侠士则已经是不 存在了; “侠不入三百六十 行”,由于没有了独立的生 活来源,所以武侠小说中的那种侠客在事实上是不可能存在的。从此以后的中华武林人物,于是或从军征战,或落草为王,也可进宫廷 当侍卫,亦能遁山林为僧道,还有乡兵民勇、地方团练、衙役捕快、保镖护院、设 馆授徒、民间会党、豪强恶霸、盗匪黑帮,直至医卜星相、江湖卖艺,士农工 商、养生自娱。总之三教九流,无所不在。因而无法形成一个统一的利益集团 和统一的意识形态。而这分别依附于军旅、绿林、宫廷、山林、庭院、江湖、团 练、会党以至勾栏瓦舍、街头巷尾等等社区人群的武术具体职责与特征,当然 也是有所不同。他们利用的理论工具,或儒、或墨、或道、或法、或佛、或玄,把 这些五光十色的东西简单地全混为同一 “以仁为核心”的“儒家道德”和“言 不尽意”的美学想象,显然是不合适的。当然,这社区人群载体所造成的分野,尚 不足以动摇武术文化本体那共同的文化精神、认知方式和心理定势。这很不相 同的思想风貌和职业规定,都是建立在同一的农业自然经济小生产方式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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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术随着中国社会历史和文化整体的发展而不断地演化着,综合反映了中 华民族的心路历程。到了今天,它不但涵摄、概括和扬弃、积淀了从《易经》 开始以后的先秦诸子、两汉经学、隋唐佛学直到宋明理学所代表的中国学术义 理;集纳、融汇和提炼、升华了宗教巫术、江湖技艺、民间私斗、医林精粹所 代表的民俗术数;并旦还在近、现代西方的数学、力学、生理学、心理学,以 及哲学、美学、文化学、社会学、人类学、教育学、体育学等的刺激下得到了 进一步的发扬光大。随着中国社会生活和相应文化本质的历史演变,武术技术 本身也随之发生了自身形态的变化。武术自原始巫术分化出来以后,基于群体 对抗跟个体对抗的不同职能,军旅武术跟民间武术便开始了逐步的分化。从军 旅武术方面来看,随着作战方式的演变,它经历了依托勇气和力量的武勇、依 托技巧和机智的武艺和逐步规范化程序化了的武术这样几个阶段,从军事技术 演变成军事体育。从民间武术方面来看,则根据社会不同时期中不同社区人群 具体需要而发展出各具特色的个人防身技巧或表演艺术。据推测,传统武术自 完全成熟的宋明以来,并跟封建社会后期积贫积弱国势走向所形成的心态密切 相关。

近现代以来,传统武术的主干则走上了体育化的道路。但是基于竞技比赛 与养生自娱或防身自卫的不  同职能,当代的专业武术跟民间武术也有一个明显的界线,它跟西方体育中竞技体育和群众体育的分野,看来 也可能是大体呼应(但并不相同)的。这样也就产生了中华武术走向世界的两条不同的路线,一条是走竞 技体育的道路,另一条是走文化交流的道路。随着西方工业社会技术异化而造 成体育异化的状况,人的发展和人的竞争变成了冷冰冰的科技发展和科技竞争; 东方神秘主义文化开始产生了新的意义,文化交流的道路于是也就有了新的魅 力。

(三)武术体现了中国人的人生态度和发展走势

武术作为中国人的存在方式,不仅对象化地渗透于中国社会存在的各个方 面,而且还集中地从主体方面体现了中国人的人生态度和发展战略。

作为一种人体活动、人体技术和人体文化来说,中国武术的一切都是围绕 着人的生命活动来展开并旦是“身心合一”和“知行合一”的,它的理论前提,就 是人在自然之中(而不是之外)相互作用的“天人合一”。它的基本功能,从 养生、护体直到教化、自娱,也全都是为了维护自身个体和群体生命进行,因 而在本质上是种避害全身、保命延年的生命应对技术。它提问题的方式,首先 是生命体的利害得失而不是物自体的真假对错。这一切恰好就是中国人乐生惜 命人生态度的集中体现,中国人非常执着于现世的生活,从儒家的“身体发肤、受 之父母、不敢毁伤”,到道教的“长生不老、肉体成仙”,再到民间的“留得青山 在、不怕没柴烧”、“好死不如赖活”等,都表现出一种对生命的眷恋和执着。这 从理论上说,便是所谓“天地之大德曰生”的“生生不已”。它跟佛教所说的“人 生是苦”、“四大皆空”,人身不外是个“臭皮囊”,基督教所说的人生带来有 “原罪”、“肉体是灵魂的坟墓”,以及现代西方哲学所说“荒诞”是最大的 哲学问题,“死亡是存在的确证”等,形成鲜明的对照。中国文化也有很强的“杀 身成仁”、“舍生取义”的传统,它在武术上的表现,便是所谓见义勇为、行侠 仗义、锄强扶弱、除暴安良、仁者必勇、智圆行方、言信行果、一诺干金等。但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把个体生命推广到群体生命,用个体的牺牲,去维护群体 的绵延。因而在事实上仍然是一种“生命哲学”和“生命文化”。这种“生命 哲学”和“生命文化”在消极方面的发展,确实可以导致苟旦偷安和自满自足、自 我欺骗;但它在积极方面的发 展,却又可以造成人的顽强生命和韧性战斗精神。

传统武术跟中国文化一样,从人在自然中的“天人合一”观物态度出发,发展取象比类、反求诸己、直观体悟、知行合一的致思 途径,一物两体、对待互根、阴阳相济、生生不已的思维方式,同合真善、情 景交融、宁静致远、中和空妙的审美情趣。这是中国人特有的生存方式,也是 武术技术和武术现象的“灵魂”。有人认为,包括致思途径、思维方式和审美 情趣在内的中国文化之“认知一操作”系统,正因为其久远,所以也就早已变 得过时,必须彻底抛弃才有希望,这是片面的。笔者认为,任何文化都有其时 空特性,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时代性和民族性两个方面。就时代性而言。文化 确有自身进化系列上的先进和落后之别;但就民族性而言,作为一个民族存在 方式的民族文化是无所谓什么优劣的。

就本段的论题来看,中国人的致思途径,是内向意象型的。它那自我调控、双 向建构、模糊灵活、讲求实践的方式,就当代认识论来说,也有很大的合理性。中 国人的思维方式,是互补相济型的。它强调事物不可分割的联系,提倡“求同 存异”式的共存共荣,在谦恭退让中来求得自身的发展。这种从反向用力,“以 不争为争”、“无为而无不为”的机巧权变,明显地区别于二律背反、对立统一、斗 争冲突、扬弃否定的西方式“斗争哲学”。事实证明,这种中国式智慧在当代 社会生活中也不是毫无用武之地的。至于中国人的审美情趣,则是中庸和谐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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