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徽州武术是中国地域武术发展史上一支重要流派,它表现 为产生一批武术著作,涌现众多武林人物,有系统的武术理论,高超 的武林功夫,繁荣的武术教育,悠久的尚武传统。业界在研究徽州武 术时,大多从武术思想、武术技法、武术文化的角度进行阐释,也有从 徽州武术与徽商的关系的角度阐释徽州武术的社会功能。明清徽州 武术是在一个宗族治理相对完善、尚武文化社会思潮兴盛、商业经济 繁荣的历史与社会背景下发展起来的,它与明清徽州社会有着密切 关联。兴盛的徽州武术,成为文学表现的重要内容,成为徽州武艺、 武术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因此从文学的角度研究明清徽州武术, 对进一步阐释徽州尚武文化、武艺水平、武术功能,很有必要。明清文学作品中对徽州武林人物的记载,或者是对在徽州发生 的武事活动的记述,反映了明清徽州习武练武人士的武术水平和相 关经历,这是研究明清徽州武术人物、武艺、武事、尚武文化重要的史 料来源,因此有必要将所见明清文学作品中的徽州武林人物与武事 活动,进行归类研究,呈现明清徽州武术史上的生动故事。明清文学 作品通过人物传记、诗歌、文言小说等形式,记载了徽州武林人物的 生动事迹。人物传记这类作品,在记述徽州武林人物时,内容详实,人物 事迹典型,人物形象丰满。如被辑入张潮《虞初新志》中:由明末清初 杭州人徐士俊所撰的《汪十四传》,将汪十四传奇的一生,生动地呈现 在读者面前。此外所辑录的《大铁椎传》《名捕传》《雷州盗记》《剑侠 传》等均反映了武林高手的武艺事迹。在胡怀琛所辑的《虞初近志》 中辑录了何曰愈所撰的《甘疯子传》,甘疯子即清代乾隆年间的被称 为江南八大侠之一的南京人甘凤池(亦有说其是徽州人,占籍江宁)。 该传记载了甘凤池人生中的三件行侠仗义的事情。其中有一件是记 述其在游黄山山中发生的助女除贼的侠义之举。被称为明代二司马 之一的徽州歙县人汪道昆,在其《太函集》中也记述一位武人许本善。 这篇传记所述内容涉及许本善一生,其中关于其少年时期的撰述,可 以看出其是位武艺高超的人。明代中期休宁人吴子玉在其《大郭山 人集》记述了乡人叶伯子的武艺及其事迹。这篇人物传记不仅记述 了叶伯子习练剑术、懂得兵法,而且也反映了其乡里有不少贾勇之 人,拥有一定的武艺本领,从而可以抵御倭寇侵略,并获取胜利。文言小说在武术研究界,提到程宗猷习武御敌,保全父亲商业 财产时,征引的资料或来自于清初赵吉士《寄园寄所寄》,或来自于清 徐卓所辑的《休宁碎事》。而两者在引用时均注明了这则资料来源于 《怀秋集》《怀秋集》到底是一部什么作品,其编著者是谁,难以考 订,但是从《怀秋集》所记述的程宗猷习武护财的事迹看,近似于文 言小说集.这则记载反映了程宗猷习武经过、习武可以保护财产。 从武术的社会功能角度看,这则记载是武术在明清徽商发展中起到 保驾护航作用的典型例证。明代徽州文学家潘之恒在文言小说集《亘史》中有“女侠”“豪 侠”“游侠”篇。全书送录或创作的各种侠者的作品占七卷,计42篇 之多。最有代表性的是《刘东山遇侠事》。清人包世臣在《包世臣全 集》卷六《艺舟双辑》中对歙县人潘佩言的枪法理论进行了辑录,并 做了评价。包世臣记述了潘佩言关于使枪方法、功用以及注意事项。 清末桐城人许奉恩,曾仿《聊斋志异》作《里乘》十卷。其中《剑侠》一 篇通过韦氏所述,记述了甘凤池与恶僧在黄山山巅格斗一事,内容与 上文所引《甘疯子传》相近。诗歌作品清乾隆年歙县人吴展晋的剑术水平,是明清徽州武 林人物中的佼佼者,《清朝野史大观》《清稗类钞》及民国人许承尧的 《歙事闲谭》均有记载。特别是许承尧,通过采访故老,获得了有关吴 宸晋与一剑女比剑的史实,另外通过《西青散记》以及《郑松莲诗集》 的记载与歌咏,断定吴展晋与剑女比剑一事,不仅真实,而且说明了 在楚地还有一位剑术高超的剑女,与他是同门师妹。吴展晋里人吴 博山还将比剑事绘成《剑合图》,并作《剑合图引送吴二展晋之楚》记 其事。同样歙县人许国,曾在自己的宰相府中,观看来自家乡人王寅 的舞剑活动,并欣赏了他的舞剑艺术。同时还写了一首题为《剑歌为 王仲房留行》的诗歌。王寅早年师从少林扁囤,所学为少林拳术与兵 仗。其诗文集《十岳山人诗集》中有数十首是关于刀剑及武艺人 士的。记述徽州武术人物的武艺与武德汪道昆《太函集》中记述武人 许本善:“仲即毅,字本善,生而丰下,魁然丈夫,少以技击豪,即壮 硕,益轻捷,挺一剑作盘旋舞,睨者莫得其瑕,马上横槊,绝尘而奔,挽 五石弓,无不中。……仲负不羁,且格猛噬。尝被酒卧岭北,虎以食 犬后至,枕其胫而觉之。起而熟视曰:彼无愦心,乘卧杀之不武。遂 舍之去,人以为神口比人少年场,则比竹投壶,讴歌蹴鞠,无不中节。” 这段传记内容,指出了许本善擅长多种武艺:技击、剑术、弓术等。还 指出其是位勇武之士,多才多艺。从“杀之不武”看出其武德高尚。吴子玉记述乡人叶伯子道:“余邑之豪于义而不受名,得叶伯子 行成乎身。……叶伯子名文嘉,字伯符,别号环竹,家世休宁水南里。 父廷芳公有德操,邑举乡射礼,公为客称邑三老。三老公晚年生伯 子,嘴纵子学不问,稍长,有材力,会倭寇发征甲,里中少年多相聚,授 私剑。伯子从诸少年谈剑习韬铃之法。致群少而谋曰:倭侵歙,我邑 为邻恤,奈何弗豫讲?既浙寇犯境,至阳湖邑,丞督民兵百七十人往 御。伯子曰:众寡不敌,是以湖之埔为散地也,乃率邑子贾勇者三百 余人趋之,以为兵首,应者云翔而至,寇燔,而伯子屏避口不言功。”可 见叶伯子长于击剑,而且能够习武御敌,看家护院,并且做义事不留 名,武艺高超,武德高尚。记述徽州武术人物的武事活动在张潮《虞初新志》中,有明末 清初杭州人徐士俊所撰的《汪十四传》:“汪十四者,新安人也。不详 其名字。性慷慨激烈,善骑射,有燕赵之风。时游西蜀,蜀中山川险 阻,多相聚为盗。凡经商往来于兹者,辄被劫掠。闻汪十四名,咸罗 拜马前,愿作“护身符”。汪许之,遂与数百人俱,拥骑而行。闻山上 嚼矢声,汪即弯弓相向,与箭锋相触,空中堕折。以故绿林甚畏之,秋 毫不敢犯,商贾尽得数倍利,而白梃之徒日益贫困,心性之,而莫可谁 何也。”这是徽人通过高超武艺,为商人经商保驾护航的一个典型 例子。而徽州武人程宗猷,通过习武为父亲经商中除去盗贼,体现了徽 州武术在徽商经济发展中的保护人身财产安全的作用。如:“休宁程 宗斗,弱冠好枪棍,祖付三千命贾,宗斗携往河南少林寺学武艺,罄其 囊。少林例:学成者,能打散众木偶,方许出寺。否则必欲去者,乃由 狗窦出耳。宗斗学既久,独能打散木偶。既出,惧祖责,不敢归。父 遣人访得之,闭诸室,不令他游。后父挟重赞偕之往北京,道遇响马 贼父惧甚,匿草间,宗斗独敌数十人,皆辟易。响马贼惊拜日:“神 人也!”邀其父子至山,宴而后归其橐。宗斗从之,方半酣,偶闻门外 喧哗,急跃起如飞鸟,掠檐间。忽不见。群盗惊甚,少顷自门外从容 来日:“吾乍闻喧,将试吾拳勇,乃下人噪杂,不足辱一挥也盗皆色 然恐,急还其行装,送其父子归。其父亦讶甚,曩亦不知其技勇若此 也,后恐其将人匪类,不令出游,遂以商贾终焉。”徽州剑术高手吴宸晋,“尝客楚,一日,有垂髻女从一叟造门,请 较剑。吴问姓名,不告,惟约于郎官湖上。及期,吴往。女已文服捧 剑立。吴令更剑妆。曰:无庸也。语次,白光已及吴顶。吴亟出剑敌 之。一剑又起,飒飒有声,女隐约白光中。吴益退,剑益迫,大惧,奋 身跃八九步外,日:神技也,无过逼。女乃止,微笑曰:君能敌我,亦大 不易,宜吾师之谓君为高足弟子也。吴大愕,诘之,则授女术者,固即 吴之师耳”。这则关于吴成晋较艺活动的记载,传奇色彩浓厚。记述徽州武人在江湖中的行侠仗义明休宁人吴虎文的武术事 迹,在《寄园寄所寄》《休宁碎事》中均有记载。吴虎文在金陵看戏, 被同在看戏的西北辽人踩了一脚,辽人赔笑,并给吴虎文擦泥。吴虎 文一声恶语,招致辽人拳殴。“虎文随以手挥之,其人辄仆。而其党 公忿,成群来殴虎文,虎文声色不动,触之无不伤者。其党充营军者 愈集,圈虎文数层,虎文谈笑应之有余”。吴虎文与强暴的辽人交手 获胜,名震金陵。他的武术水平,也得到了著名文人钱谦益的认可。 《歙事闲谭》中记载了汪雨苍在杭州为救故人,一人独挡数十百人的 事迹;还记述了他于钱塘江中,身入巨浪,左右腾跃.从江中救起落水 众人的事迹。这两则事迹充分反映了汪雨苍的高超武艺,他也因此 而以拳勇闻名当时。“(时人)皆以为神人,于是人争传君材武,有愿 奉千金请授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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