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桃红柳绿时,澳大利亚太极学院院长许荣楚先生带领了一 个41人的武术旅游团,来到中国。这些来自南太平洋的远方客人大 都是第一次来华,他们从进太极学院学习太极拳开始,逐步对东方文 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强烈的愿望。最早,人们连“太极”也弄不清, 还以为是一道什么中国菜呢。三个星期中,他们饱览了万里长城、桂 林山水、西湖春晓、少林寺塔、曲阜孔庙等风光,观赏了上海体院、沧 州武协组织的武术表演,访问了《中国体育》杂志社……满载着对东 方文化的万千感受回国了。唯独留下团长许荣楚先生一人,他要留在中国继续深造。许先生出生于马来西亚,从读中文开始,对祖国的历史知晓不 少,虽也是第一次来中国,他的心思却不能在游山玩水上。他要借此 大好机会,拜会中国武术协会、中国武术研究院、商讨中国武术在澳 大利亚的开展及如何走向世界等问题,他还要在上海体院、北京体院 学拳求艺。听说徐州有一个全国武术观摩交流大会,那里聚集了众 多武术名家和民间拳师,他们毅然决定在那里中途下车,一览中国武 林精萃。不巧,稍为好些的房间均已住满,市体委赵主任向他表示歉 意。许先生却说:“我来这里为了求师寻友,不是为享受的。”是的,他 的第二个孩子刚出世一个月,他就离家来中国了。既有这么大决心, 何惧吃一点苦呢?每天凌晨,东方刚刚透出曙色,沙国政老师已在操场上等候这位 远来的“学生”。他要在三天时间里教会许先生形意散手炮和子午鸳 鸯钺,尽管已作了“简化”,这对一个五年前还是一名会计师的40岁 开外的人来说,也是很艰难的。想不到许先生精力那么充沛,一天要练四次,连看完大会表演后 的饭前一小时也不放过。练了一身汗,房间里却没有洗澡间,他破天 荒第一次走进了大众浴室,而且第一次自己动手洗衣服了。面对困 难,他毫无难色,令人不禁想起秋瑾的诗句:“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 换酒已堪豪”。当他顺利地学完了这两个套路时,笑着说:“中国武术真是太丰 富深奥了,我是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的。只是我作为院长,必须对武 术有更多的了解。今后,我们学院在澳大利亚推广武术,自然还要仰 仗祖国的支持呵!”在澳大利亚开拓在济南举办的国际武术教练员训练班上,又见到了澳大利亚太 极学院的开创者许荣安先生。这已是他第五次来中国了。他的身体 练得更魁梧结实,黝黑的脸膛上,两眼闪着兴奋的目光,对我说:“这 次来中国收获最大,不仅学的东西多,而且学习了教学法和理论。”担 任这次训练班教练的吴彬和于立光两位老师介绍说:“许先生很用 功,每天一大早起来复习练功,这次学的拳术、剑术和棍术都取得优秀,还被大家推选为班长呢!”许先生出生于马来西亚的一个华侨家庭,自小喜欢活动:爬树、 游泳,还学会了一点咏春拳,只是当时父亲希望他好好读书,不准他 花很多的精力去学拳。中学毕业后,父亲送他到澳大利亚接受高等 教育。在学校里当了篮球队长。学完之后,他开始在一家公司任职 员,时常感到周围人对华人的歧视和冷遇。他观察了西方社会人们 的心理状态,决心专门学习中国太极拳,1976年后,他几次去台湾, 先后学习了杨式太极拳、太极阴阳剑、扇子拳、笛子功等,在悉尼开创 了第一个太极班。他骑一辆摩托车去免费教学,几年后,太极班发展 为几百人的太极训练中心,又成为几千人的太极学院。后来,他把侨 居英国当会计师的兄长许荣楚请来将院长的职务让贤给哥哥。1980年后,他开始来大陆学习武术,先后在广州体院、上海体院 学习了长拳、棍术、盘龙刀、单刀进枪等,他深感大陆的武术由政府直 接来抓,技术更规范化,教学更科学化。近年来,他又开始教长拳类 武术,吸引了不少澳大利亚的青少年。临别前许先生对我说「别看我在澳大利亚被人称为太极的开拓 者,在中国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小学生。“他拍拍肚子说,“一到中国来, 我的肚皮就练下去了,很高兴」据悉,他与兄长回国后,将积极联合其他武术团体,筹备参加11 月间在天津举办的国际武术邀请赛,那时,我们将可能观赏到许荣安 先生的扇子拳表演。函馆印象时光如流,转瞬已是隆冬,我却依然难以忘怀去年8月的函馆之 行。的确,日本函馆市的夜景不愧为世界三大夜景之一,令人心旷神 怡;函馆人对中日友好和中国武术的淳情厚意,更令人感慨不已。我 们一行三人是应日本函馆太极拳研究会、老年人联合会和文化之友 会的邀请作短暂访问的。特意赶到东京来迎接我们的是函馆太极拳 研究会会长涉谷道夫先生。他堂堂的额头、一副络腮胡须,脸膛透 红,身躯高大,很富有幽默感,谈话间总可以听到他那爽朗的笑声。涉谷先生是函馆高等工业专科学校的体育教授,对社会体育也 颇有研究和实践。1984年他来到上海和北京,便对中国武术产生了 浓厚的兴趣,认定它将是他今后要进行的一项最主要的体育工作。 他学习了武术基本功、少林连环拳、刀术和24式太极拳。第二年又 带着几十人来上海学习太极拳,以后便年年进行武术方面的交往。 而今这个研究会已拥有1 500多名会员,在这个北海道的宁静城市, 竟也兴起了中国武术热。涉谷教授显然是一位社会活动家,半年之前就着手筹备这次交 流活动。时间虽短却安排得紧凑而愉快。同时,他又是一位身体力 行的教练,虽然已五十多岁,却一点不迟钝,不仅动作协调,功力和柔 韧性也不差,当我来不及辅导时,他就自愿当起长拳教练,带领一班 青年人练习长拳基本功和套路,俨然一位行家里手。他告诉我,他曾向我国家体委建议设立中国体育博物馆,武术中 就有很多内容可以向国内外人民展示!他说,目前函馆的人们还没 有把太极拳、长拳等作为竞技比赛项目。在日本,人们更关注于增进 健康和交往。他的观点,不禁使我联想到1985年曾访问过的澳大利 亚太极学院,两者的看法十分相近。自然,世界人民对武术的情感决 不局限于竞技比赛上。如何处理好提高与普及是中国武术推向世界 的一个重要课题。在函馆,迷上太极拳的大都是些老人、家庭主妇、 职员、医师、老板,也有些中青年人,谈起太极拳都那么津津乐道,练 起来又都那么虔诚。而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要算关堂夫妇了。关堂 文男教授是函馆高等工业专科学校机械系主任,从不多语,却深沉热 情。他对太极拳的兴趣,不仅由于学校体育馆作为太极拳研究会的 活动中心,使他耳濡目染,更重要的是他的夫人关堂绢子迷上了中国 武术,是研究会的骨干力量。她曾先后学习了 24式、48式、杨式等 太极拳,以及32式太极剑、太极连环剑、练功18法等。他们夫妇两 人曾两次来华学习,这次我去辅导,他们也是早晚每场必到,夫人参 加练习,哪怕已练熟的套路也仍然一丝不苟;先生则帮助安排组织课 堂,课间还寻机摄影,可谓“妇唱夫随”的太极拳迷。我们曾应邀去他们家作客,雅致而琳琅满目的龙泉剑、中国书画 和中国工艺品,令人赏心悦目。他们对中国文化的深情,表达了对中 国大民和中国武术的挚爱。在参加辅导学习的学员中,有一位白发 苍苍的老人,每次练习总是站在前排,动作虽不那么松柔,却显出执 著的追求。每每课后,他总有不少问题要我解答。交谈中,得知这位 田中先生的简化太极拳已学一年半,32式太极剑学了两个半月,记 下了几万字的学习笔记。他说目前是“表面上的完结”,需要钻研。 最近他还寄来了学太极剑的笔记,其中将每一动作绘成连续动作图, 他说虽是漫画式的,但对看图学习者却极为方便。我想,这倒是一个 启迪,中国的武术书文字记述大都比较繁杂,作为技术文献可能是必 要的。对看图学习的广大初学者却并不实用,反而容易走入“迷宫”。 今后如果我们能注重连续图解式的记述,以图为主,文字则画龙点 睛,恐怕会备受欢迎。另外还有两位老人也给了我至深的印象,一位 是“文化之友”的会长山内良治先生,他对中国太极拳的兴致是从研 究中日文化中产生的,对中日刀剑交流,他能滔滔不绝地讲一大套。 而老年人联合会会长后藤性信先生则是一位宗教学的专家,他是从 研究中国宗教中,燃起了对富有中国文化象征的武术的热情。短期的访问。除了友谊、交流,留给我更多的是思索。中国武术 在世界的每一片热土上得以传播之后,该是怎样的一幅图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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