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国外大学讲课一直是我的夙愿。这些年里,到境外武术教学大 都在民间的社会团体中。10月下旬,由于与上海体院的合作关系,我 来到了位于芬兰中部的余维斯古拉大学。秋冬时节,在北欧的芬兰已 进入冬季,我们到达的时候,迎来了第二场绵绵小雪。我的第一次课 讲中国武术概要,是在早晨8点钟开始的。芬兰的街道上灯火阑珊, 天还没有亮。我有些担心会有多少人来听这样一节陌生的课。当开始上课的时候,竟陆陆续续进来了 40多人。尽管在出发之 前我已作了不少思考和准备,当我面对这些洋大学生的时候,由于语 言的障碍、文化的差异,仍使我忐忑不安,该如何来描述中国历史悠 远的武术。我讲到中国武术开始是古代战争中总结的格斗技术,步入民间、 宫廷之后,成为一种社会技能。不同民族都曾有自己的技击术,在它 的初始是大同小异的。在不同的文化浸染下,才有了不同的发展。 在人类文明化进程中,欧洲把它演变为“击剑”、“拳击”、“摔跤”等体 育运动,中国武术却演绎出集踢、打、摔、拿、击、刺于一体的“套路”, 在西方体育的影响下,也成为一种运动项目,同样显示着人类的文 明。从上海外国语大学毕业的博士小刘的翻译中,我看到了他们若 有所悟的目光。当我把展示各拳种器械的录像放给他们看并加以讲 解时,一个个都看得十分入神。我特别提出了中国武术表现的技击 更为丰富、灵巧、多样。我拿起一把剑来做示例,西方的剑术不外劈、 刺、格击。而中国的剑法还有崩、点、截、斩、削、撩、挂、云、抹、带、缠、 绞、剪等等方法,一经演示,他们领会了来自东方的中国武术的概貌。当我想与他们互动交流时,已近下课的时间,只允许一位学生提 了问题,他说中国武术是否有性别上的不同,我告诉他男女都可以 练,只是在选取的项目和技术风格上有些不同。在充满热情的掌声 中,我结束了第一堂课。第二堂课开始,我们在训练馆让大家亲身体验太极拳,一下子 来了五六十人,站满了整个场馆,竟使我有些不知所措。用了三堂 课的时间学完了四种桩功,四种手法,三种步法,组成了一个6式 太极拳小套。第四堂课分成9个小组复习后,还进行了测验。优 秀者送给了他们一件绘有“太极”的T恤衫,他们个个如获至宝似 的欣喜。晚上系主任请我们到位于山顶的一家饭店去吃饭,他告诉我几 堂课下来已收到反馈,学生对你的课很感兴趣,甚至有人打听报考你 的博士。此后,系副主任、研究中心主任都相继请我们共进晚餐,而 且都不止一次,除了表示热情,更重要的是他们对中国文化的浓厚兴 趣,借此机会多聊一聊。令我感动的是一位叫契莫的青年,他竟带着躺在篮子里的婴儿 来学拳,当小孩哭的时候,他赶紧提起来摇上几下,而后再继续地练。 还有一位玛丽女士告诉我因为有身孕不能去打排球,练了太极拳,练 后感觉颇佳,一再表示她的感激之情。这所学校没有围墙,也没有校门,只有一个标志性的艺术造型矗 立在进学校的路口,负责我们教学和生活的冯骏杰博士告诉更:这里 的高等教育是免费的,大学也对社会开放,有兴趣者都可以来听课。 这次讲课中也有一些该市太极拳组织的成员前来参加。有一位蓄络 腮胡的老者在练习时十分虔诚认真,直到最后一节课结束,我才知道 他是一位推拿医生,对中国文化也是情有独钟。最后一节课,根据学校和学生的要求,希望能够更多地感知一些 中国武术,太极拳的教学只好告一段落。这堂课体会了武术基本功 中的“马步冲拳”、“乌龙盘打”、“涮腰”等,又相继介绍了华拳、形意 拳、八卦掌、南拳、螳螂拳、醉拳、劈挂拳、翻子拳中的几个动作,体会 了不同拳种的风格和技法,尤其对醉拳、蛇拳、猴拳、鸭形拳等象形 拳,他们颇有兴趣,可能在初学都有一种新奇,形象生动也更易理解。时间过得真快,我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就是这样他们还是不满足, 硬是要求我再单独表演一下。面对他们的热情,你无法推却,我虽有 准备,却感到体力不支,放慢节奏,练了鞭杆的“七手”和一套剑术。下课前总结的时候,我告诉他们:任何一个体育项目都属于文 化,但是没有一个能像中国武术包含那么多的文化内涵。它蕴含的 哲学、医学、兵学、养生学、美学等思想,折射出灿烂的东方文化,不仅 对健康,对人的生活完善和价值追求也颇有意义。体育管理研究中心主任安娜•卡特丽娜教授晚上请我吃饭时, 特别告诉我要约上他的弟弟,因为他十分向往中国武术,崇拜来自中 国的武术老师,他责怪他姐姐没有早些告诉他,后悔没有亲自去听 课。主任还问了我一些比较深入的问题,诸如功夫片在世界上传播 很广,如何评价它对武术的影响?我告诉他,功夫片中有很多武术的 技术内容,有些武术运动员也亲自参与,李连杰便是其中之一,对武 术的广泛传播是有作用的,但是它利用影视技巧表现出的玄虚离奇 的画面,却对不少人产生了误导,偏离了对武术的正确认识。当我离开芬兰时,深感到国际间文化传播语言的重要性,然而我 更感悟到武术本身所具有的传播能力,是最直接、最生动、最有魅力的 “身体语言”。中国武术文化的传播需要更深入的战略研究和策略研究。春兰秋菊亦同时访澳大利亚散记秋菊怒放的时节,离开上海飞往澳大利亚,悉尼城却正是温馨花 香的仲春,我是应澳大利亚太极学院的邀请,前往讲学访问的。两个 月里,在院长许荣楚、许荣安先生的陪同下,先后到堪培拉、墨尔本、 悉尼、珀斯、阿德莱德、布里斯班等六个城市讲课、辅导、联合表演、参 观访问,亲身领略了澳大利亚人民对中国武术的感情。许荣楚先生是一位出生在马来西亚的中年华裔,他向我介绍了 这所学院的简况:现有300多名教练、2 000余名学员,分布于全澳各 洲,尤其是各大城市。建院九年来,先后有五六万人在学院学过太极 拳。从澳大利亚中国旅游公司的吴先生那里得知:澳大利亚太极学 院是澳大利亚最大的武术学术团体之一。九年以前,由弟弟许荣安 在悉尼创办,当时只是一个仅有几十人的太极班。我第一次讲课是在堪培拉。尽管备课时间较匆促,我却并不紧 张,只是担心一连讲四小时,这些异国听众有无兴致坚持到底?讲课 时,由许先生亲自担任翻译,当我连讲带示范地讲完了中国武术的性 质、特点和内容时,台下140多名听众竟报以长时间的热烈掌声。当 然,许先生的翻译也是很有妙道的。接下来我又陆续介绍了气功、太 极拳要领和推手,并带着大家亲身体会一下,众皆趣味盎然。尤其是 推手,竟使大家一下子爱不释手,三个半小时在不知不觉中一晃而 过。最后大家要求我介绍半小时的中国书法,并当场演示。我的蹩 脚书法就只好来个“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我试图结合太极、 气功来表现书法的要义和修身养性的原理,他们感到很能接受。课 一结束,不仅那几幅不成体的字被争抢一空,总教练诺德还对我说: “回去后我们也要练‘永'字八法!”回到悉尼,便有人从堪培拉打电话来,要求来悉尼补上未听的课; 远在二百英里以外的纽卡索分院还特意开了专车载着学员来悉尼听 课。这样,悉尼的讲课地点便不得不临时改换,以满足更多的听众。在珀斯讲完课时,一位年逾A旬的老妇人热情地送给我一张印有树 熊的明信片,又拿起一本武术小册子让我签名,说道:“我年纪大了,不能 亲身到中国去,但是我很喜爱东方文化,你们的太极拳太有意思了!”在布里斯班的一个星期天,我竟讲了六个小时的课。天霭已暮, 有些人还迟迟不大愿意离去,拉住我的手说:“我们过了一个充实而 有趣的星期天,增加了许多难得的知识除讲课以外,通常还要和该院的教练们联合表演。我被责无旁 贷地定为“主角”,自然须尽力而为了。澳方教练们表演的项目有杨 式集体太极拳、太极对练、太极剑、莲花功、导引功等。他们十分注重 配乐,大都是中国古曲,听来十分和谐,节奏与动作很吻合,练得也颇 有韵味。许氏兄弟还亲自表演了在中国学习的长拳、刀术、棍术、九节 鞭和单刀对枪等节目。此外,还有扇子拳、笛子拳,表演者手持其物, 动作倒大都是武术招式,据说这两种拳在解放前的上海时有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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