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前一周,我接受了采访。
“我真的没恨过什么人,对于泰瑞尔-比格斯,“我说,“我想好好给他上一 课,我想狠狠地伤害他。“我真正想说的是,我想干死“美国甜心”。我想做反派 人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想要属于我的金牌。此外,比格斯曾有一次在机场对我 不敬。我们一起坐飞机去洛杉矶参加奥运会。他能上场比赛,而我只能去看比赛, 放松自己。有些拳迷走过来说:“祝你们在奥运会上好运。”这个人是对着我们俩 说的这句话。
“什么?你是想说这次航行吧,不是指比赛。他不会在奥运会上上场。”比格 斯说。
我会一直记住这种事。我充满了动力,训练得特别刻苦,一心想要狠狠教训比 格斯我甚至不喜欢谈论这场比赛。那就是七个回合的冷酷折磨。我肘击他,朝他 的腰部以下击打,每个回合结束时也不停手。这是我黑暗、愚蠢、无知的一面,让 我自己也感到羞耻的一面,却在这场比赛里全部暴露出来了。我延长了对他的惩 罚,把比赛拖到第七回合。我是个年轻而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我想以别人的痛苦为代价,让自己变得特别一些。
“我本可以在第三回合就击倒他,但我却渐渐地不再着急。我希望他在很长一 段时间里都能记住这场比赛。”比赛结束后我对记者们说,“当我打中他的身体 时,他就像女人一样发出尖叫。”
我只是表现得像个浑蛋一样。我确实听到他因为受伤发出了一些声音,但他没 有尖叫。
接下来的这场比赛,掺杂了一些我的个人感情。从我十四岁开始,库斯就和我 聊击败拉里•霍姆斯的事。库斯已经为我规划好了——出完刺拳后,用右手拳打 他。我想如果我能替我的偶像阿里报仇击败霍姆斯的话,我就能被载入拳击史册。 就像舒格・雷・罗宾逊击败弗里杰・兹维克为亨利•阿姆斯特朗复仇一样。
比赛前三周,凯文对我做出了警告。
“霍姆斯比比格斯更厉害,但你备战比格斯时比现在刻苦多了。”他说,“你 最好加把劲儿。”
我满足了他的要求。
我参加了比赛前的新闻发布会,但我觉得很无聊。我一直很讨厌这种事,有时 候甚至会在发布会上睡着。发布会上说的一切我都懒得听。我只想打比赛,不想走 这些过场。唐-金会没完没了地说废话,编造那些虚假的东西。“拳击的联合,光 明、启发和自由的虚无。”谁他妈的想听这些东西?
在新闻发布会上,我攻击性很强地骂了霍姆斯,而霍姆斯也很狂妄。
“被载入史册的将是我,不是迈克•泰森,他会像个虫子一样消失在历史之中。 就算他侥幸赢了这场比赛,他最终也会毁灭自己。”我觉得他那天就是个预言家。
那场比赛的门票销售打破了过去的所有纪录。比赛场地里全是明星——杰 克・尼科尔森、芭芭拉-史翠珊、唐-约翰逊,还有柯克・道格拉斯。
比赛前在更衣室时,我实在太兴奋了,直接把墙打出了个洞。有时候我就是个 野兽。一瞬间,我就能从一个理性的人变成疯子。我想到了小时候被人欺负、钱被 人抢走的事,明明没想动手砸墙,却还是狠狠地打了一下。我一直在热身,所以知 道这面墙很结实。我不停地出拳,“砰砰砰”,然后“咚”的一下,把墙打穿了。
我的好几个女朋友也来现场看了比赛。罗宾来了,苏珊特•查尔斯也在。不过 我很狡猾,在经纪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其他女孩也带了进来。我给这个人弄了两 张票,但他的女儿是我的女人。另外一个跟她的哥哥一起来的。我就是这么狡猾。
入场时我没要背景音乐,只想着比赛。他们把阿里带上拳击台,让他向观众挥 手致意。他走到我的场角,“打败他。”他对我说。
铃声敲响后,我立刻开始进攻。每一回合我都赢了霍姆斯。他的训练并不充 分,所以他害怕出拳。在第四回合时,我将他逼到了围绳边上,裁判说:“分 开。“他话音刚落,我就打出了库斯过去经常说的双拳组合拳。“砰砰”两下,霍 姆斯就倒了。虽然他站起来了,但也受了伤。我只要碰到他就行了,都不用去打他 的下巴,他就会倒下。我开始全速进攻,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躲避。他是个很难被 打中的人,因为他的胳膊很长,能将我的拳头在中途隔开。但接下来他犯了个错 误,打出了一记上勾拳,却正好卡在了围绳中。我立刻出拳把他击倒了。我想扶他 回他的场角,但他不让我靠近他。
我还是靠近他说:“你是个了不起的拳手,谢谢。”
“你也是个了不起的拳手。”他回答。
“你个浑蛋。”我回敬道。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我表现得很谦虚。
“如果他处于巅峰状态的话,我一点儿机会也没有。“我说。我可没有改过自 新,一夜之间变成一个谦虚的人。我只是在引用弗里杰•兹维克的话,这位伟大的冠军在击败亨利•阿姆斯特朗后说了这些话。你们会注意到,我总是引用偶像的 话,这些话都不是我的创意。
比赛结束后,我很荣幸地在更衣室里见到了芭芭拉・史翠珊和唐-约翰逊。我 爱芭芭拉,她也是布鲁克林人。
“芭芭拉,我觉得你的鼻子很性感。”我对她说。
“谢谢你,迈克。”她回答。
你能想象吗,我一个二十一岁的孩子,像这样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妈的,这可 是芭芭拉・史翠珊到我的更衣室看望我。库斯总是跟我说,我能拥有在电视上看到 的一切,包括女人。罗宾不是唯一我用这种方式遇到的女孩。如果我想要一辆好 车,我可以打电话给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他们都会为我定制一辆车,装上船运来 送给我。
我的好衣服也是这么来的。除了老一代伟大拳手外,我还把凶悍的犹太黑帮成 员当成我的道德楷模。像我这样没有核心价值观的人,会模仿其他人的生活方式。 如果我读到乔・路易斯爱喝香槟,我也会去喝香槟。
我很享受出名的感觉。看到一个漂亮女孩我会说:“嘿,过来,跟我聊聊,你 喜欢这辆车吗? "那也许是辆奔驰,她也许会说“哇,这车真漂亮”之类的话。
“你真觉得这车很漂亮?”
“老天,我当然愿意有一辆这样的车。”她这样回答。
“我愿意要你。我觉得这是个公平的交易,对吧?跟我走。”
这个方法屡试不爽。
不用训练时,早上起床后,我会打开一瓶香槟,要点儿鱼子酱、熏鲤鱼和蛋 白。我的床上一般会有一两个漂亮女人,我会在音响里放比莉・好乐黛的歌。我就 像生活在梦幻世界一样。去餐馆吃饭或者去夜店时,我从来不用排队。我和漂亮的模特约会,和有钱人社交。这就是库斯希望我过的生活,可库斯还想让我仇恨全世 界的人。所以我这么困惑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段时间过后,出名的光鲜感逐渐褪去,名声反而成了我的负担。我永远也忘 不掉我的职业生涯刚刚开始时的一件事。当时我和皮特・哈米尔还有何塞・托雷斯 在一起。皮特说:“我们出去走一走。”
我们买了些冰激凌,走到哥伦布大街。
“好好享受当下吧,迈克。”皮特说,“因为过不了多久,你就再也不能这 样了
现在,只要出门我就会吸引别人的注意。有时候我会在比赛前跑去夜店,夜店 里的人看到我就会说个没完。
“你他妈在这儿干什么,迈克? ”他们说,“我们下周还要看你比赛,浑蛋。 你最好赢下来。我不敢相信你居然没在训练。”
如果我看到了一个漂亮女孩,我会问其他人“那女孩是谁”。
“迈克,你管她是谁。”那家伙说,“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我会把她带去看拳 赛。你好好训练就是了,小子。”
要是回到布朗斯维尔,情况就更糟了。那里有很多人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他 们把别人不尊重自己的事看得很重。我跟朋友站在街上聊天时,就会有陌生人走到 我身边友好地说:“嘿,干什么呢,伙计?”
我会用白人的那套方式回答说:“嘿,你好吗?"但我其中一个朋友吓坏了。
“喂,迈克,你认识他? ”
“不认识啊。”
“那你他妈的跟他说什么话? ”
他们不喜欢随便对别人友好。他们会对走到我身边的人说:“快他妈从他身边滚开,离他远点儿。”
布朗斯维尔的人不喜欢别人侵犯他们的地盘。生活在那样的地方,这种事不可 饶恕,但对名人来说,被人侵犯隐私就再平常不过了。我只是在跟我自己斗争,跟 我自己的本能战斗。像负责治疗的人说的那样,我活得不真实。有时候情况会变得 特别难堪。不止一次,在我心情很坏时,有狂热的拳迷尾随我。
他会说:“我爱你,迈克。能给我签个名吗?”
“你他妈赶紧滚,你个蠢货。”我会边说边揍他。说实话,我生来就不是做名 人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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