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迈克•泰森,我是职业拳击手。拳击是一项孤独的运动。对打练习、训 练,尤其是长跑练习,给了我很多思考的时间。我想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毒品到 底有多坏,毒品到底对人们的伤害有多大。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对毒品说‘不‘, 我们就能摆脱毒品。这是一个简短回答,却有着重大的意义。说出来吧,对毒品 说不!
这是在1987年我的第一个拳王卫冕战前,我为美国禁毒署做的公益宣传。我还 为纽约州做了一些公益活动。公益广告里的我正在击打一个大沙袋,然后我转头面对镜头说:“没错,远离毒品,你就能成功。”
讽刺的是,我一边拍着这些公益广告,一边资助我的朋友阿尔伯特在布朗斯维 尔建立他的毒品帝国。就在库斯去世的那段时间,我一会儿给阿尔伯特5000美元, 一会儿给他200()美元,这样他就不必再为其他人工作。我不是合伙人,我也不想要 任何投资的回报。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全。阿尔伯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们一起偷 过别人的东西。我不想让他担心有毒贩会找到他对他说:“我的钱在哪里? ” 80年 代,布朗斯维尔的毒品买卖就像1820年的奴隶社会一样。当你为这些人工作时,你 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拿了别人的货,你就不可能想不干就不干了。从做交 易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了他的个人财产。
我曾想过让阿尔伯特过来为我工作,但像他这样的人太反社会。他不愿意呼朋 引伴地出去玩,不会帮人拎包,不会因为我是拳王就顺从我、巴结我,没有人能命 令他。在布朗斯维尔,我们知道的只有暴力,就算是相爱的人之间也是这样。阿尔 伯特太硬气了,他做不了我的随从。他不会像我一样说“是的,女士,你还好吗? 我能帮你吗”这种话。像他这样的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容易发怒。所以我更愿 意说:“你拿着这些钱吧。”
但我的计划没有成功。1989年,一个年轻但又野心勃勃的土耳其人开枪杀死了 阿尔伯特和我其他几个朋友。他们那时只有二十岁,死的还有一个年仅十六岁、有 着自己梦想的孩子。奔驰车、女人和社会现状杀死了他们。那里不断出现死亡,我 为很多葬礼掏了钱。
赢得冠军回到纽约后,我立刻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去了卡特斯基尔,到处 炫耀我的腰带。连续三个星期,我都戴着这条腰带,有时候睡觉都不摘下来。有一 天我走进厨房,让杰•布费特跟我一起开车出去一趟。我还想让一个人看看我的腰带。我先让杰开车带我去了一家酒行,给了他一点儿钱,让他去买了一大瓶唐培里 侬香槟,然后让他开到了库斯的墓地。走到库斯墓碑前,我俩都哭了。我们祈祷了 一会儿,然后我打开软木塞,我俩就着酒瓶各喝了一大口,接着把剩下的酒洒在了 库斯的墓上。我们把空瓶子留在草地上,然后离开了。
第二件事,就是去新泽西州整理我妈妈的墓地。她的男朋友被车撞了,在我和 伯比克的那场比赛结束不久就死了,他埋在了我妈妈旁边。于是我把他俩的棺木都 挖了出来,换上了上好的铜质棺材,又给我妈妈买了一块巨大的7英尺(约2.13米) 高的墓碑。这样只要有人来墓地,他们就会知道,迈克-泰森的妈妈埋在这里。
那时候我已经搬进了自己的公寓,跟吉米和史蒂夫•罗特在同一栋大楼。这样 吉米和史蒂夫-罗特很可能监视我,毕竟我就是他们的钱袋子。我真的很想享受成 为冠军的感觉。那是我们第一次设定了一个目标,并在流完血汗和眼泪后将它实现 了。现在,我可以和乔•路易斯还有阿里相提并论了。我很想沉浸在这种幸福中, 却对此有着罪恶感和空虚感。库斯没能跟我一起享受,也再不能给我指出方向。这 么多年来第一次,我没了目标,也没有做任何事的欲望。如果我有伴侣或者孩子, 情况也许会不一样。那时候我所有的朋友都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我把自己的全部精 力都投入到了拳击上。
我还觉得自己是个虚伪的人。吉米和比尔想把我和布朗斯维尔彻底剥离,给我 建立一个积极的形象。但布朗斯维尔就是我,是我的人格和我的晴雨表。那是库斯 想让我保留下来的最重要的本质。他们让我参与那些反毒品的活动,还为纽约警察 局摆拍海报,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罪犯,我进过少年教养院。现在我突然就成 好人了?不,我就是个伪装出来的汤姆叔叔样的黑鬼。
我觉得自己像一只没训练好的猴子一样。我现在做什么都有人评头论足,做什 么事都得事先策划好。参加脱口秀时,他们不让我戴漂亮的珠宝,史蒂夫甚至让我摘掉我的金手链。我不想生活在那样的限制中,我成为世界重量级拳王,不是为了 做一个听话的好人。
吉米和卡顿希望我成为新一代的乔・路易斯,而不是阿里或索尼・利斯顿。他 们想让我做英雄,但我却想做反派。即便不如英雄耀眼,可坏蛋总能被人记住。就 算英雄杀死了坏蛋,可坏蛋才是让英雄成为英雄的人。反派是不朽的。另外,我知 道乔•路易斯的英雄形象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在现实生活里,他喜欢抽可卡因,喜 欢玩女人。
我想让人们拜倒在我的强大下,我想让人们巴结奉承我,我想追求我本来高攀 不上的女人。这些都是库斯告诉我成为冠军后可以做的事,但我现在却做不了。本 该是站在舞台中央的时候,我却坐在露天看台上,他们不让我走上舞台中央。
我搬到自己的房子里后,史蒂夫介绍我买了一套超棒的立体声系统,花了我 12000美元。因为花了这么多钱,他被吉米骂惨了。那年晚些时候,我们路过凯撒 商场的一家商店时,我看上了一块表。
“刷你的卡,帮我买下那块表。“我说。
“没门儿。”史蒂夫说道。
“为什么?你知道我会还给你的。"我不满地说道。
“不可能,吉米会他妈杀了我。”他说。
那时候,我的心魔对我说:“这些白人不会像库斯一样关心你。”
我爱吉米,可他总想让我做个好孩子。
“迈克,你必须这么做。如果你不这么做,这家大公司就会起诉我们。”所以 我们必须打这场比赛,或者拍那个广告。我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拍广告时我会 说:“我不想干这破事儿。我想回布朗斯维尔,和我的朋友在一起。”
只要不训练,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回布朗斯维尔。我在那儿能得到皇帝般的待遇.真的。如果我的牙买加裔朋友看到我的豪车开过来,他们会掏出自己的枪。
“他们这是为你鸣枪,迈克,21响,兄弟!”其中一个人说。
他们会鸣枪21响向我致敬,口崩噬噬……
有时候跟几个朋友在街上散步,会看到以前欺负过我的人。我朋友不知道我跟 那人有过节,但他们能从那家伙看我的眼神里看出来,全是恨意。
“你认识看你的那个浑蛋?那贱人是谁? ”其中一个朋友问。
我用不着回答。
“你他妈的在看什么,王八蛋。”我的朋友们说。这就开始了,他们会动手揍 他。我会让他们放过他。
当我开始因为拳击挣到很多钱时,我在邻里间得到了罗宾汉的名声。那些不认 识我的人会把我回布朗斯维尔送钱给人当成大事,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和我有同样 出身的人有义务照顾他们的朋友,就算过了二十年也应该这么做。所以如果我在外 面挣到钱了,回去后我就该分点钱给那些过得不太好的朋友。我会从卡顿的办公室 里取走现金,把百元大钞卷起来,每一千美元一个小卷。我一般会带上25000美元 的现金,四处走动,把钱分给我看到的朋友。我会让他们去买一套定制的西服,晚 上我们就一起出去玩。
我甚至不必认识那些拿我钱的人。我会停下车,把百元大钞送给路边的流浪 汉。我会召集路边的小孩,带他们去莱斯特体育用品商店,给他们买最新的球鞋。 后来我知道,哈里•胡迪尼有钱后也是这么干的。我想,迅速致富的穷人一般都 是这么干的。他们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些钱。有时候我也会有这种想法,因为我忘 了,我为自己的拳击职业生涯付出了多少努力。
译者注:胡迪尼是美国著名的魔术师
这里真的是一个被无视的社区,到处充斥着毒品、帮派、交易,而且肮脏不 堪。我也出自这个污水池,你们懂吗?送钱给他们解决不了他们的问题,但能让他 们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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