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在比赛中表现出一丁点儿人性的善良,库斯就会把我骂个狗血淋头。一 个人可能会在比赛开始前跟我握手,表现出体育竞技精神。如果我跟他握手了,库斯就会发飙。

只有一种情况,当我表现得善良时,库斯不会批评我,那就是当我把对手打倒 后,拉他们起来时。登普西一向都是这么做的。他会拉起被自己打败的对手,把对手扶到他的场角,抱住他,并且亲吻他。而在这之前,他分明是想把对手打个半 死。所以我也会拉起对手亲吻他们。“你还好吗?我爱你,兄弟。”对他们来说, 这是一种羞辱。

库斯不喜欢我在击倒对手后庆祝。他不会跟我击掌,也不喜欢我跳舞庆祝。

“你都训练两年了,怎么还能表现出因为这种结果而惊喜的样子?”他会这 样说。

在库斯眼里,我的对手就是食物,是营养品,是为了延续生命必须要吃的东 西。如果我在比赛里打出了好成绩,库斯就会奖励我,好衣服或者好鞋之类的。当 我赢得少年比赛的冠军时,库斯给我镶了金牙。当我在80年代赢得金牌时,大多数 人看到我后会说:“呃,罪犯才会镶金牙,小心。”但库斯喜欢这样,因为所有老 一代的拳手都会镶金牙来庆祝他们的胜利。

你以为所有这些击倒对手、赢得少年冠军的荣誉能让库斯少批评我一点?那不 是库斯。他在别人面前对我总是很温和,但关上门后就不是这样了。当我单独跟他 在一起时,他会让我坐下。

“你知道,你的拳头放得太低了。不是我看不起你,如果那位先生再职业一点 儿,再冷静一点儿,他的那一拳就能打倒你了。”

我可是刚刚把那家伙击倒了啊!我的一记右手拳直接把那家伙打倒,所有人都来祝贺我。库斯没说我会被打倒,他说那家伙可能打倒我!整整一天,他都会用 “那家伙那一拳可能打倒你”的想法来烦我。几天后,他还会继续提这破事。

“还记得比赛后我告诉你那家伙可能打倒你吗? ”天哪。

库斯强调的就是戏耍对手,发动心理战争。他相信拳击90%在于心理,而不是 身体。靠的是意志,而不是技巧。所以到我十五岁时,他开始带我去看一个名叫约 翰・哈尔宾的催治疗医师。这个医师在纽约市里的中央公园西路有一家诊所。我 会躺在约翰办公室的地板上,他会开始分阶段地放松我的身体:先是头部,然后是 眼睛,接着是胳膊、腿,我逐渐进入梦乡。一旦我被催眠了,库斯让他对我说什 么,他就会说什么。库斯会把建议写到一张纸上,约翰会大声地复述出来。

“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拳击手。我跟你说这话,不是因为我想让你相信你有能 力实现你实现不了的目标。我跟你说这话,因为你真的能做到;你天生就有这样的 能力。”

哈尔宾向我们展示了这样一种方法,只要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进入催眠状 态。当我们回到卡特斯基尔时,我会躺在地板上,或者躺在自己的卧室里,库斯会 坐在我身边。我开始放松,进入催眠状态,库斯就会开始说话。有时候他会说些笼 统的话,比如我是世界上最好的拳手。不过有时候他也会说得很明确。

“你的刺拳非常厉害。你的拳凶狠,手下一点儿也不留情。你的右手拳称得上 完美。你自己并不相信,但现在你该相信了。你是上帝创造出来的,从现在直到万 物消失,世界都会记住你的名字。”

这话太深邃了,但我相信他说的。

有时候库斯会在半夜叫醒我,给我提出建议。有时候他甚至不用说话,我能通 过心灵感应感受他要说的话。我开始重视催民术,我觉得这是一种能帮助我的秘诀。有些人可能觉得这太疯 狂,但我相信库斯告诉我的一切,我虔诚地接受着这一切,库斯就是我的上帝。这 个白人老头说我就是世界之巅。为什么我必须成为历史上最好的人呢?

既然我成了角斗士,而且是凡人中神一般的存在,还上高中似乎有点儿自降身 价了。1981年秋,我在卡特斯基尔高中惹上了麻烦。我的一个老师,是个货真价实 的无知的红脖子乡下人,他跟我争吵,还把书扔到我身上,我当着其他学生的面狠 狠地揍了他一顿。我被停学了。库斯带着我来到学校,质问校长斯蒂克勒先生,还 有那个老师。如果看到库斯维护我的样子,你一定觉得他就是克拉伦斯-达罗。

“你一再强调,你是不小心把书掉在地上,书意外砸到了迈克。”库斯在拷问 那个老师,“可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你把书掉了,那书是怎么在空气中推进,最后 砸到迈克这个真实的人身上的?书应该毫无危害地掉在地上,不会伤到任何人。”

库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停下来时,他会戏剧性地把手指向我的那位老 师,好像他有罪一样。

学校最终妥协了,只要我能找到家教,我就不用再去学校了。我离开学校让库 斯很伤心,他原本计划为我办一个盛大的毕业典礼。和高中老师的见面结束后,在 回家的路上,我看着库斯说:“来吧,我已经准备好去训练馆了。”

他只是看着我。“去吧。”他说。

很快就到了 1982年6月,到了捍卫我的少年奥林匹克冠军的时候了。那时候, 显然我已经名声在外了。家长会让自己的孩子退出比赛,因为他们害怕碰上我。

“金手套”联赛的约翰•坎顿不让我参加比赛,他说:“我看过你的比赛,你太狠了。我不能让你跟这些孩子比赛,你会打坏他们的。”

我的第二个少年奥林匹克之旅开始得很顺利。我们重新回到了科罗拉多,在预 赛里,我击倒了所有对手。接下来到了决赛,我得捍卫自己的冠军头衔。这时候, 压力开始影响到我。我看到了那些镜头,我又开始没有信心了。那些有经验的拳击 裁判都在称赞我。我觉得这是好事,但这一切都会结束,因为我是一个肮脏的人, 我是个脏孩子。即便如此,我不想让布朗斯维尔失望。库斯跟我说过很多次了,如 果我听他的话,“当你妈妈走在布朗斯维尔的大街上时,会有人争先恐后地为她提 东西。”

我没法应对这些压力。决赛开始前,库斯把我拉到一边。

“迈克,这是真实的世界。你看到的所有这些人,”库斯边说边指着台上的裁 判、台下的记者还有体育馆里的裁判,“如果你输了,他们就不再喜欢你。如果你 不再出色,他们不再喜欢你。每个人曾经都喜欢我。相信我,我五十多岁时,年 轻、漂亮的女人会到处追我。现在我是个老头了,没人再来看我。”

比赛开始前十分钟,我必须走出去呼吸一点儿新鲜空气,泰迪跟着我一起出 来了。

“放松,迈克,放松就是了。”他说。

我崩溃了,开始痛哭流涕。泰迪抱住了我。

“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你在训练馆里和比他们更厉害的人打过。”他想安 慰我。

我哭得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我想说如果我输了,就再也不会有人喜 欢我了。泰迪安慰我,告诉我不要让情绪控制自己。

当我回到拳击台上时,我的对手正等着我。他是个身高2.2米的白人,名叫凯 尔顿•布朗。我打起精神,鼓起勇气,走上拳击台。我们在拳击台中间等候裁判指示时,我做出了凶狠的表情,裁判不得不把我推开,甚至在比赛开始前就给了 我一个警告。铃声敲响后,我开始了进攻。不到一分钟,我给他上演了教科书般 的拳击,他在场角的训练师不得不扔毛巾表示放弃。我成了两届少年奥林匹克比 赛的冠军。

我被裁判举起手宣布获胜后,电视评论员在拳击台上采访了我。

“迈克,你一定对自己到目前为止的职业发展感到非常满意。”

“好吧,我可以说‘没错,我满意‘。我和这些孩子在一起,我和他们一样 大,但我比他们更厉害,我的纪律性更强。我首先学会了怎么处理我的心态问题, 然后才训练身体。相比他们,这是我在精神上的优势。”

“击败布朗后,你在比赛最后有什么感觉? ”

“我来这儿是要完成工作的。我不会说对手的坏话,他也做得不错。看得出来 他很努力,只是太天真了。”我说。

到东部后,我直接回了布朗斯维尔的家。所有邻居都在电视上看到了我击倒凯 尔顿•布朗的表现。很多过去欺负过我的人也会在路上凑过来。

他们会说:“嘿,迈克,你需要什么吗?如果我能为你做什么,尽管开口。”

他们曾经欺负过我,现在又来巴结我。

但我真正在意的观众,是我妈妈。我想跟她分享我的喜悦。

“嘿,妈妈,我是世界上最棒的拳击手。现在没人能打败我。"我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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