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我每周都会去“烟鬼”。进到更衣室后,会有一群孩子互相看着对方。你得把自己的体重和打过的比赛场次告诉他们。我通常会把自己的年龄报得大于十四岁。体重超过200磅(90.72千克)的十四岁孩子不多,所以我总能和年龄更 大的人比赛。

“烟鬼”里的比赛对我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对我的意义远远超过对其他孩子 的意义。在我看来,我出生在地狱里,每赢一场比赛,我就距脱离地狱更近了一 步。其他拳手不像我这么狠毒。可如果我没打过“烟鬼”的比赛,我可能就死在下 水道里了。

在这些拳击赛里,泰迪也会动手。有一天晚上在尼尔森的体育馆里,有个家伙 推了泰迪一下,泰迪朝那人脸上打了一拳,尼尔森也跳进来打架了。他抓起自己放 在馆里的一个奖杯,那奖杯的底座是用大理石做的,底座上面是用锡做的拳头造 型。他开始用这个奖杯砸那个人的脸。如果警察来的话,他可能会被指控蓄意谋 杀。泰迪总是会陷入打架斗殴中。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维护我,还是其他人嫉妒他 有最好的拳手,但他从来都不是个聪明人,不知道适时退让。就算我们去俄亥俄 州,泰迪也会跟其他训练师打架。

我们开始在整个东北部地区打“烟鬼”类型的比赛。

上车前往比赛前,库斯会走到我跟前说:“我有几个朋友会到现场看这场比 赛,我会在这儿等着比赛结果的电话。我希望当他们打电话给我时,他们是在为你 欢呼雀跃。”库斯说的“欢呼雀跃”就是我的动力,能让我在接下来六个小时的车 程里保持兴奋状态。我一分钟都不想休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立刻跳上拳击台,狠 狠地揍对面的浑蛋。

在一场比赛中,有一个人带着妻子和小孩来看自己的比赛,我把他打晕了。

库斯去看了我的第五场比赛,那是在斯克兰顿进行的一场“烟鬼”类型的比 赛。我在斯克兰顿的天主教青年中心和一个名叫比利・奥洛克的家伙比赛。比利 十七岁,我也说我十七岁,那是一场高水平的业余级别比赛。比赛开始前,库斯找到了奥洛克。

“我的拳手是个杀手。”库斯说,“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

那是我那段时间打过的最艰苦的一场比赛。在第一回合,我不停地把他打倒, 但这个疯狂的白人男孩却总能站起来。他不仅能站起来,他还能挥拳。我把他打倒 的次数越多,他越能站起来打倒我。我在第一回合把他打得屁滚尿流,但在第二回 合却陷入了苦斗。我们正在打第三回合,泰迪不希望比赛出任何差错。

“听着,你一直说要做伟大的拳手,一直在说那些了不起的拳手,你想成为伟 大的拳手。现在是时候了。回到场上继续出拳,把你的脑袋动起来。”

我站起来,回到场上,在第三回合两次击倒了奥洛克,他的血洒得满地都是。 比赛快结束时,他把我逼到了围绳附近。不过在他口邦口邦地连出几拳后,我就立刻 重新掌握了主动,他被击倒了。观众都疯狂了,那是当晚最精彩的比赛。

库斯虽然满意我的表现,却对我说:“要是再多打一会儿,他就会把你拖垮。”

1981年的5月和6月,我开始争夺自己的第一个冠军——少年奥林匹克冠军。那 时我差不多已经打了十场比赛。首先我要赢得本地的冠军,然后再赢得区冠军,最 后才能在科罗拉多争夺全国冠军。

我赢得了地区的全部比赛,之后泰迪和我飞到科罗拉多参加全国性的比赛,库 斯因为害怕坐飞机,只好坐火车前往。

当走进赛场的更衣室时,我想起了自己心目中所有英雄的做法。其他孩子会 走过来,准备和我握手,但我会冷笑一声,转过身不理他们。这是在扮演一种角 色。有人来聊天的话,我就会瞪着他。库斯总在强调,要利用制造假象来迷惑和 操控对手的心理,但自己要在假象中保持冷静。我制造过这样的假象,有一些拳 手看了我一眼,就输掉了接下来的比赛,这样他们就不用再跟我比赛了。所有的 比赛,我都是在第一回合就把对手击倒而赢得的。决赛里,我只用了8秒就击倒了乔・科泰兹,从而赢得了金牌,这个纪录到现在都没有被打破。我的拳击生涯开 始步入正轨了。

赢得那枚金牌后,我成了本地的英雄。库斯喜欢我得到的那些关注,他喜欢聚 光灯。可我一直想的是这事到底有多疯狂。我还不到十五岁,我在布朗斯维尔差不 多有一半的朋友要么死了,要么走了,要么不见了。我在卡特斯基尔没什么朋友, 我对上学也没有兴趣。库斯和我已经设定好了未来要实现的目标,相比那个目标, 上学算得上是会让我分心的事了。我不在乎他们教我什么,但我确实有一种学习的 渴望。所以库斯会鼓励我,我会去读他书架上的一些书。我读了奥斯卡•王尔德、 达尔文、马基雅弗利、托尔斯泰、大小仲马和亚当•斯密的书。我喜欢历史,读过 一本有关亚历山大大帝的书。通过读史书,我学到了人性,读懂了人心。

除了因为打过几个学生被停课之外,我在学校没惹过什么大事。我只是在学校 感觉不自在而已。有些学生会拿我开玩笑,但没人敢惹我。库斯跟我初中的校长波 迪克先生说我是个特别的人,并且直接要求“应该更容忍他”。波迪克先生是个漂 亮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我出了问题,库斯都会赶到学校,拿出意大利人特有的劲 头,我就能重新回到学校上课。每天放学后,我会在下午五点去训练馆练上两个小 时。到了晚上,我会读跟拳击有关的书,看录像,或者跟库斯聊天。周末时,我会 在早上五点起床,跑上几千米,吃早饭,打个盹,中午时再去训练馆。平常我都是 跑步上下学。

多亏了我那控制狂监护人库斯,我得到了更多跑步的机会。有一次我参加了学 校的舞会,舞会原本计划晚上十点结束,于是我跟库斯说,我会在十一点到家。但 实际情况是,舞会结束后,所有人都留下来继续玩,于是我打电话跟库斯说,我可 能会稍微晚点回去,因为我在等出租车。

“不行,现在就跑回家。跑步。我没法等你。”他喊道。库斯不放心把钥匙交给我们,因为他担心我们会把钥匙丢了。我穿着两件套的西装,还穿着漂亮的皮 鞋,但库斯让我现在就回家。

“兄弟,我得走了。”我对朋友说道。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如果库斯来电话 了,我就必须回去。所以我立刻跑出去了。

有一天我和一群朋友一起喝酒胡闹,结束后他们准备把我放在家门口,但我透 过窗户看到库斯正睡在椅子上,等着我回家。

“拐弯,带我去你家,我不想面对库斯。"我说。

每次我回家晚了,库斯都会找出新花样讽刺我。我曾经试图避开库斯偷溜出 去,但楼梯太旧了,又不结实,稍有走动就动静特别大。我心想:“妈的,我被 困住了。”即使是得到库斯的允许出去看电影,回家时,他还会等在那里准备质 问我。

“你干什么去了?你和谁在一起?他们都是什么人?他们的老家在哪里?他们 姓什么?你知道明天还有拳击比赛吧?”

九年级时,库斯甚至想要为我结一门亲事。那时,我正和一个名叫安吉的本地 女孩约会,库斯很喜欢她。你们大概觉得,他不会同意我谈恋爱,因为谈恋爱可能 会让我在训练中分心,但库斯觉得,如果我能和安吉稳定下来,对我是有好处的。 我会变得更加沉稳,这能帮助我把精力都集中到拳击上。我对安吉其实没有那么认 真,我想过像我心目中的英雄过的那样浮华的生活,就像米基•洛克和哈里•格雷 伯这样的拳击手一样。他们喝酒,身边有很多女人,他们在享受自己的生活。不过 卡蜜尔坚决反对库斯的做法。

“你不许听库斯的话,就这么结婚了。”卡蜜尔对我说,“你要多约会,选出 最好的。”

有一天我在学校里跟人打架了,库斯不得不赶来平息事态。回家后,他让我坐下来。

“如果你还继续这样的话,你就得离开这里。”听见这句话的我崩溃了,开始 大哭不止。

“求你了,别让我走。"我边哭边说,“我想留下来。”

我真的很喜欢库斯带给我的家庭氛围,而且我疯狂地爱上了库斯。他是第一个 不会歧视我肤色的人,也是第一个如果有人敢不尊重我,他就会揍死那个人的人。 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和我心灵相通,我们仿佛是一体的。任何时候,只要我跟他聊完 天,我就会充满激情地跑出去释放自己的能量,打空拳练习,或者做仰卧起坐。我 总会边跑边哭,因为我想让他高兴,证明他说过的关于我的所有好话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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