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拳系统文化论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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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一项关于太极拳的比较文化研究纲要。中国文化是一种系统论的文 化，而太极拳的系统方法论特征又特别明显。笔者试图运用系统科学的基本观 点，从文化哲学的角度去概括和描述太极拳的理论和实践，并通过这个案的分 析去探讨中国文化的民族特色及其发展可能。文章通过宏观的种系发育、逻辑 的演化层次、微观的个体发育、内含的方法论结构、外显的民族文化特征等五 个方面综合地对太极拳进行多角度和多层次的探讨考察，力图给太极拳发展提 供一个文化参照系。
（一）太极拳的历史形成
太极拳作为一个文化现象和一种文化活动来说，是在中国漫长的社会历 史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的。因此既受到中国独特的农业自然经济宗法文化的影 响，又反映中华民族某些超越时代意识形态的人生智慧结晶和实践经验升华。
这一直可以追溯到原始时期的巫术。所谓“太极者，无极而生”，“无”者，“巫” 也。原始巫术中的身体活动形式，深深地沉淀到一个民族心理活动的潜意识层 面上。现在保存下来的《周易》，是原始巫术理性化的结果。它深刻地影响了 中华文化此后发展的全过程。太极拳用一种养生、技击、悟道三位一体的方式，全 面体现了《周易》中“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文化精神，“阴阳变易”、“生 生不已”的基本信念和“乾坤交泰”、“简易中和”的系统方式。太极拳的价值取 向和认知方式，则基本上是属于道家的。它处处都呈现出“反者道之动”、“弱者 道之用”的基本信念，表现了 “阴柔虚反”和“自然无为”、“返璞归真”的价值取 向和思维方式。此外，道家的“虚己顺物”、“人取我予”和“虚心实腹”、“缘 督为经”，也在技击技术和养生技术上给太极拳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太极 拳的技击技术框架，便主要是兵家的。它通过古代兵法的虚实、动静、主客、奇 正、攻守、进退等范畴来构造 一 一 自己的战略战术原则和攻防格斗技术，把我国古代兵法中 nno 行军布局、示形造势、随机应变、避实击虚的那套克敌制 胜原则，具体化为太极拳术中关于招式劲力的操作要领，完成了从兵法到武术的转变。太极拳人体模型出 发点则是中医。它以“天人一体”、“阴阳平秘”、“血气调和”、“内外合一”的方 式去挖掘人体自身的各种适应环境和自我发展的潜力，特别是根据中医的经络 学说和相应的气功技术建立起一整套“动中求静”的演练功法。太极拳在最后 成型建立的过程中，又深受宋明理学太极模型和主静、主敬学说的影响，采用 了宋明理学的理论框架。至于在近代太极拳的流派分化和现代的进一步发展，则 受到西方文化的刺激，吸收了西方文化中诸如数学、力学、物理学、生理学、心 理学、社会学、教育学、文化学和哲学等学科的养料。
这跟中国古代的文化技术形态，特别是其中的作战方式、技击经验、艺术 趣味和养生技术的历史演变联系在一起，并主要围绕着一个弱者面对强敌和逆 境到底怎样通过被动的形式来实现主动，从而掌握自己“命运”这个主题进行。它 是中国武术在经历了 “武勇”、“武艺”、“武术”几个发展阶段以后，进一 步“内、外家分化”的结果，并似乎跟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积贫积弱”和“内 忧外患”的社会现实，以及日益“内向”的社会文化氛围有着微妙的联系。它 使技击家们的注意力进一步集中到个人内在潜力的培养挖掘，以及对敌手力量 的巧妙利用问题上，同时还通过一种特殊的身心运动来使个人在复杂的环境中 得以保持心理平衡和生理适应。它的第一条演化路线，是把古代气功导引养生 技术跟古代攻防格斗技术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一方面利用经络气血的运行去挖 掘人体御敌防身、制人取胜的潜力，另一方面又利用人体攻防格斗动作的形式 去调和气血、疏通经络。由此，太极拳逐步提炼出一套祛病强身和增长“内劲” 的独特方式。它的第二条演化路线，是把一些攻防格斗动作加以典型化和艺术 化，并把它跟某些舞蹈、杂技和体操技巧结合起来；特别是利用我国传统剑法 和枪法中“走避”、“圈化”和“粘逼”、“跟进”的经验，把传统拳术中的击打 追赶和格挡躲闪发展为顺势借力的“推按”和“走化”，解决了技击训练中的不 带护具和技击实作中怎样更有效地“引进落空”和“借力打力”等问题。这也 就是太极拳实践中怎样从“大丢大顶、丢丢顶顶”发展到“沾粘连随、不丢不顶”体认、领悟“天人之道”，表现了中国人的民族文化心理基本特征。
由于缺乏充分确凿的文献资料,对太极拳的创传目前有所谓陈卜、陈王廷、王 宗岳以及张三丰、宋远桥、程灵洗、韩拱月、许宣平、李道子等种种不同的说 法。综合上述各种说法加以分析，可以看出太极拳并不是突然地由哪一两个人 创立出来的。它的一些拳理、招式、动作和操作要领、方法，早已在古代拳械 和导引中运用。例如《庄子•说剑》和《吴越春秋》关于“越女论剑”的描述，就 包含了太极拳理论某些原始因素；民间流传关于“先天拳”、“后天拳”、“沾绵拳” 和“十三势”等一些说法，也曲折地反映出太极拳术源流发展的某些痕迹；戚继 光三十六家拳法和山西洪洞的通背拳，更是直接保留了太极拳术招式动作的某 些初始形态。到了明清之际，一些武术家基于某些深层的社会需要，将这些拳 法和古代的气功导引加以糅合，并由此而逐步创编和演化出太极拳来。太极拳 在近代的流派分化，则是在清末陈氏支派经杨氏外传后逐步演变而成。目前普 遍流传的陈、杨、吴、武、孙以及赵堡等主要流派的基本特征，大体上都是在 民国初年逐步确定下来的。在这过程中，知识分子的参与介入以及各种带近代 意义的拳社组织，都起了重大的作用。
（二）
太极拳的层次结构太极拳是个非常复杂的动态建构系统。人们可以根据不同的实践目的，从 不同的方面或角度去对它进行分析。我们这里把它分析为拳理阐释、应敌原则、演 练功法三个层次，用宋明理学的理论框架来处理，也就是所谓“理、气、象” 问题。现在再按“唯物主义”原则把顺序倒回来变成操作发生学上的逻辑层次，并 把它对象化为体育、技击、哲学三大领域来加以研究。
这里解决的是人体内部的心身关系，系统论上称之为系统内部基本要素的 关系，哲学上则属于精神和物质的关系。一个活人不仅有身，而且还有心。从 客体方面考察，它呈现为动静开合；从主体方面考察，它表现为形神体用。这 是人体一种特殊的心身运 动，讲究松静为本、身心合一、形神兼备、体用两全、自然顺达、返璞归真，通过肌 肉的舒张收缩活动和意念的 । । 兴奋抑制活动来调节人体生命。它把人的形体训练跟心理训练结合起来，特别强调心理意念的作用，即所谓 “以心行气、以气运身”，“意到、气到、劲到”。这心身运动的中介环节是“气”，通 过升降出入的“真气运行”去推动身心两个方面的活动,在身的一端表现为“劲” 的发挥,在心的一端表现为“意”的流行。这时的“气”是生理功能的一个范畴，尚 未摆脱生命活动的具体机能状态。这个层次的社会功能，主要是强身、健体，祛 病、延年。最后，它通过“体用”关系对象化上升为技击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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