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强调文武不歧
文武不歧中的文，主要是指儒学、道德方面的修养。江户时期，武士是四 民之首，有较高的社会地位，是一般平民的偶像，因此必须有教养与道德规范， 这就有了武士道德的基本要求。“武士道”作为理想化的武士道德体系，与历 史现实中武士们的生活信条与价值体系是不一致的，这一点在日本学者的研 究中已经充分得到证明②。有些基本要求，则是被不同程度地履行。被美国 学者称为“德川宗教”，对后世日本发展有重要影响的学者石田，要求以勤俭与 勤奋作为基本素养，武士阶层作为社会的精英，是管理者阶层，必须率先于一 般民众实行。文武不歧要求练武之人除武艺精通外还须做到武勇坚毅、爱名 尚义、重视礼仪、俭约寡欲，特别突出的是“忠孝之道”、“武勇奉公”、“于生死两 难之际，要当机立断，直面死亡”等思想。这些对武士、对日本民族的道德影响 是巨大的，同样对日本武术的影响也是极为深刻的。江户时期的日本，国家的观 念还没有形成，武士们忠诚的是自己的主君,就是发给自己俸禄的将军或大名。® 参见汤浅泰雄：《气、修行、和身体》，东京：平河出版社1995年版。② 尾藤正英：《江户时代是什么》，东京：岩波书店1992年版，第1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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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术到艺的转变，还体现在“道场”、“修行”、“稽古”这些武术概念中。在日本，佛教修行的地方称为“道场”。佛教修行是一个非常艰苦的过程, 要以宗教的虔诚，做一生的追求，始终保持“初心”。不仅武术的修习，其他日 本艺术也在汲取佛教修行的经验。如能乐要求学习者首先须做到“三重戒”: “戒好色、戒赌博、戒酗酒”，全力以赴、全神贯注地修行。武术的练习场所以称 为“道场”，就是取习武与佛教的修行是相同的意义，大有“苦行僧”一般的虔 诚，持之以恒，才能达到修行的目的。“修行”这个佛教的用语，在日本各种武术的练习中经常使用，有特别的含 义，汤浅泰雄认为：“修行，是企图通过身体的训练达到精神与人格提升的一种 实践。”“稽古”，出自中国《书经》，“曰若，稽古帝尧气 在柳生宗矩的《兵法家传 书》中多次出现，在日本艺道与武术中广泛使用，“稽古”就是“思考探索古代的 东西”，在武术中就是反复练习的“形”。日本武术界，将“形”理解为流派创始 人基于理论与实践而创立的方法与榜样。特别是初学者反复地练习，方能表 现出本流派的特征。这种死板的没有自由度的模仿与重复练习显然是枯燥 的，但它又是学习武艺者的必经之路。武艺在修行的方法上，同样受到了佛教修行方式的启发。这个契机是受 6世纪中国天台宗佛教大师智领的影响。智领所提倡的修佛，以90天为一个 周期，设有“坐”、“行”、“半坐半行”、“非坐非行”四种方法：“坐”，一直坐着，静 静地念经修行；“行”，就是绕着佛，一边走一边念经修行；“半坐半行”，即“坐” 与“行”交替念经修行；“非坐非行”，就是将日常生活中处处与事事，都作为修 行的场所与方法①。这种佛教修行的思想，被应用在日本的种种艺道中，首先 是从“歌道”开始。“歌道”的藤原俊成将这种修行达到“悟”的境地称为"幽 玄”，接着世阿弥的“能乐”也引用了这种修行的观念，在世阿弥的能乐的理论 中，则称为“花”。而后，武术也借鉴这种修行的思想，就是不拘形式，不拘地 点，随时随地修行武术，追求达到“悟”的境界。
- 从禅修到“悟”的境界
佛教的修行讲究“戒、定、慧”三字，日本的佛教特别重视“定”，这个定，以 禅宗为例，就是“坐禅”，以“打坐冥想”的方式修行，以求达到“悟”的境界，得到 “大智慧”。有不少武术流派的开祖也是宗教的实践者。① 新田雅章：《摩诃止观》，东京：大藏出版株式会社1995年版，第269页。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禅宗，特别是禅宗常用的冥想的训练，在武士中特别 受欢迎。冥想在于达到悟的境界，“明了无牵挂，自由自在”。禅宗这种以心传 心，见性成佛，其直接、简明、痛快之处，尤其与武士性格相投。凡人莫不喜生 恶死，而武士驰骋于刀剑矢石之中，出入于生死之门。“若能空一念，一切皆无 恼，一切皆无怖，犹如着重甲，入诸魔贼阵，魔贼虽众多，不被魔贼害。掉臂魔 贼中，魔贼皆降服”。“击碎生死关头，便见一念不生，前后际断，方能出生入 死，如同游戏之场。纵夺卷舒，常自泰然安静，胸中不挂寸丝。”①这也是柳生 宗矩在《兵法家传书》所谓的“平常心”、“不动心”与“放心”、“本心”等的意思， 也是剑圣宫本武藏在《五轮书》“空之卷”中所提倡的“'空'只有善没有恶，只有 具备了兵法的智慧、兵法的道理，才能摒弃一切妄念到达空的境地”。他们认 为，为了在短兵相接的生死场中取得胜利，单纯依靠身体与技术还是不够的， 还需要精神的定力与临机应变的能力。所以许多武艺高手都采用“冥想”的方 式修行，放弃杂念。“剑”是动作，是技术，“禅”是心理修养，是“平常心”。
- 从小寓大的哲学超越：“从杀人刀到活人剑"
从“术,，至“艺”，艺的层面进入哲理的思考，从“杀人刀,，到“活人剑,,，就是 武术的一种理想追求，从“小兵法”到“大兵法”，从剑术的技法中悟出“治国”之 法。柳生宗矩在《兵法家传书》中，提出“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止而用之，此天 道也”，他的理由是：如果因为一个恶人的存在，让许多善良的人不能很好地 活，那么，用刀杀了这个恶人，就活了许多人，这“杀人刀”就成了 “活人剑”。 《兵法家传书》由四部分组成，对剑术的技巧以及对抗时心理训练都有详细的 论述，但是最终从实战的剑法中引申出治国之哲理。同一时期宫本武藏的论述剑法之要的《五轮书》，被现代人当成是经营谋 略之典籍，日本著名的企业家、松下电器的创始人松下幸之助要求他的公司管 理者都要读懂《五轮书》。江户时期日本的武术从单纯的搏杀之术升华到艺的境界，是经过一代又 一代武术人士的努力，尤其是泽庵宗彭、柳生宗矩、宫本武藏等人物的出现，将武术的哲学理论提升到一个空前的高度。（四）武术作为教育手段
- 民间的武艺教育广泛展开
江户初期，武术是武士阶层的专用品，民间的武术很少开展（农村的士也① 朱谦之：《日本朱子学》，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47〜48页。一些武术教育与演艺），偶有一些训练场所，但条件较差，大多在露天野外。 江户长期的和平环境，城市的兴起，手工业的发达，商品的流通，出现了一些豪商，也产生了一批日益贫困的下层武士，他们守着世袭的不变的俸禄，经济越 来越困难。更有一些失去主君的武士，变成为浪人，他们唯一的擅长是武艺， 于是设馆授徒成为部分武士谋生的手段。在幕府时期，士农工商的身份虽然 不能改变，一些非世袭武士出生的商人，一些富裕市民的子弟也有习武之需求，于是形成了供求关系。到江户中叶，传授武术遂成为一种热门的职业，民 间武术道场纷纷产生。这种以城市商人与市民儿子为教育对象的武术，为了 适应社会现实，须改变成为一种寓自卫、教育、健身、艺术、娱乐、修养身心等功 能的运动形式，以期得到更多阶层的喜爱。
- 官方学校推行武术教育
剑术、柔术、弓术、枪术，作为实战技术，在火器时代已经无足轻重了，但是作为一种教育青年人的手段，仍然被日本幕府和各地大名所重视。由江户幕府于1856年设立的讲武所，是公立的武术学校，在东京的筑地兴建，占地 20000平方米，建筑面积约5300平方米。三年后，为了便于培养学生驾驶船舶和海军技术，学校转到小川町。筑地时代的讲武所，学生学习传统武术的课目有：剑术、枪术、射击、游泳、大队操练。到小川町时代，课目有弓术、剑术、枪 术、柔术、射击。各地藩校也都将武艺列为教学的主要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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