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城市结社组织的武艺活动
在农村结社组织发展的同时,城市结社组织也在发展,但城市的结社与农村有很大的不同。宋代的城市改变汉、唐以来城市中封闭式的坊里制度,形成开放式的大街小巷。随之而起的是商业的繁荣。由于商品经济活跃,城市人口大大增加。《东京梦华录》称汴京“人烟浩穰,添十数万众不加多,减之不觉少”。这庞大的市民阶层,除了物质生活外,对文化生活的需求也在不断扩大和提高,由此而兴起了以健身娱乐为主要目的的武艺社团。
南宋时期都城临安府(今杭州)出现了争交的“角抵社”、“相扑社”;射弩有“锦标社”、“川弩社”、“射水弩社”、“川弩射弓社”、“射弓踏弩社”;使棒的“英略社” 等。
据《西湖老人繁胜录》载,每社“不下百人”。社的成员因社不同而异。如“射 弓踏弩社”,成员大都为武士,要求“能攀弓射弩,武艺精熟,射放娴习,方可入此社耳二角抵、相扑社大都是有膂力的角抵手;而“射水弩社” “则非仕宦者为之,盖一等富室郎君,风流子弟,与闲人所习也”。参加武艺结社的成员,有的具有一定的技艺水平,大都是市民阶层,这些志趣相同的结社者,互称为“社友”。这些人入社习武,非求柴米之资,而是为了习武练技,强身健体,娱乐消闲。
这些结社组织活动较为广泛,有的在瓦舍、勾栏的“游棚”之处,“作场相扑”、 “使棒作场”。有的在庙台或教场,如相扑在“庙上露台”,走马、射弓则在“庙东大教场内”,活动时间大都在节日迎神赛会或节日演艺集会上。城市结社组织的活动特 色是注重以表演、娱乐为主,与当时北方农村以习武御敌为目的而组成的“弓箭社” 和“忠义巡社”等完全不同。
宋代城市中各种社的出现,也是受工商行会的影响而建立的。宋代以来,工商业的“行”已十分普遍。《东京梦华录》说当时的汴京有“诸行百市:从入“行”者身份来看,上自大富大贾,下至“稗贩贫民”,以至妓女、乞丐,亦莫不在“行”。据《西湖老人繁胜录》统计,当时临安城内就有四百四十行,这些社本身也算一行,行行有自己的活动特色。这些行“每遇神圣诞日,诸行市户,俱有社会迎献不一”。即每个行业在祭祀活动中,各有其组织的“社”来进行迎献活动。城市结社组织包括武艺结社,也是在这种形式下建立的,它推动了城市武艺活动的蓬勃发展。
第四节市民阶层的武术活动
一、商业繁荣与艺人练武
宋代城市商品经济活跃。北宋京城汴梁、南宋京都临安,都是工商业荟萃的大城市。当时汴梁为贸易中心,店铺就有六千四百家,著名的“清明上河图”,就生动地描绘了当年开封汴河两岸店铺林立,市民簇拥的热闹场面。南宋的商品经济,较北宋有更大的发展。汴梁的住户,曾达二十六万户;临安更多,达三十九万户。城市里,不仅以工商业为固定职业的居民大大增加,而且流入城市的破产农民、各类艺人等,也充斥了城市的中下层社会。
商业经济的繁荣,市民阶层的壮大,推动了市民文化的兴起。商业化的习武卖艺蓬勃发展起来,出现了大量的以练武卖艺为职业的民间艺人。《东京梦华录》卷五《京瓦伎艺》中记,北宋汴京城较有名的艺人七十多人,擅长相扑、棹刀、蛮牌的有杨望京、董十五、赵七、曹保义、张臻妙、温奴哥等。《武林旧事》卷六“诸色伎艺人” 中记,南宋末年临安城的“诸色伎艺人”共八百多人。角抵艺人有四十四人,如王侥大、张关索、刘子路、卢大郎、铁板沓、金重旺等。乔相扑有九人。靠以卖艺为生的女武艺人“女飕”有韩春春、绣勒帛、赛貌多、侥六娘、后辈侥、女急快。使棒的有朱来儿、乔使棒、高三官人。举重的有天武张、郭介、端亲、王尹生等。射弩的有周长、康沈、杳大等。他们以练武卖艺为生,促进了武艺的专门化、职业化、商业化。他们以习武卖艺来取悦观众。这不仅要有技击的特点,也需有娱心的艺术。时代的需要,推动了武艺的表演技艺的发展。
二、瓦舍勾栏中的武艺
“瓦舍”又称“瓦子”,据吴自牧《梦梁录•瓦舍》说:瓦舍者,谓其来时瓦舍,去时瓦解,易聚易散也。“瓦舍是宋代城市中出现的群众性游艺场所。瓦舍之中,用装饰有花纹图案的栏木或绳网,拦成一个个的圈子叫“勾栏”或“游棚”,是专门表演各种技艺的场所。
北宋都城汴梁瓦子众多。潘楼街南有桑家瓦子,“近北则中瓦,次里瓦,出旧门有朱家桥瓦子,梁门西去有州西瓦子,保康门附近有保康门瓦子,旧封丘门外袄庙斜街有州北瓦子,朱雀门外西去有新门瓦子:这些瓦子规模都很大,如桑家瓦子,中瓦,里瓦。其中“大、小勾栏五十余座。内中瓦子、莲花棚、牡丹棚、里瓦子、夜叉棚、象棚最大,可容纳数千人:观看表演的人很多,“不以风雨寒暑,诸棚看人,日日如是”。
到了南宋,临安城内,瓦舍比比皆是。据《梦梁录》、《西湖老人繁胜录》、《武林 旧事》等书记载,京城内外的瓦舍有二十多处,如清冷桥的南瓦、三元楼的中瓦子、 三桥巷的大瓦子、众安桥的下瓦子、盐桥下蒲桥东的东瓦子等等,都是当时著名的瓦子。其中北瓦子规模最大,有勾栏十三座之多。
在瓦舍演出的各种技艺,名目繁多。在那里或“作场相扑二或“使拳”、“使棒” 的人,比比皆是。据《梦梁录》载:“瓦市相扑者,乃路歧人,聚集一等伴侣,以图标手之资,先以“女飕”数对打套子,令人观睹,然后以膂力者争交。”让“女飕” 在相扑表演之前打套子,显然是招徒观众,这种按一定程式进行“套子”的表演在宋代已经形成。它与武术套路十分相近。
当时的拳术,称为“使拳”,“别有使拳,自为一家,与相扑曲折相反,而与军头司大士相近也”。除使拳外,还有“使棒”、“舞剑”、“舞刀枪”、“棹刀、蛮牌”、“舞斫刀、舞蛮牌、舞剑”等。
宋代城市瓦舍的出现,为大批职业艺人提供了相对固定的表演场地。瓦舍勾栏中的武艺表演内容与规模,为前代所无。除了瓦舍勾栏中的武艺表演外,还有一些跑江湖卖艺的“路歧人”,不入勾栏,但也要在“耍闹宽阔之处作场,谓之“打野呵据《都城纪胜•市井》载:“此外如政府墙下空地,诸色路歧人,在此作场,尤为骈阖。”有的卖药人,为招贲顾客,也要扯圈子,舞刀枪。但《太平广纪》卷八十五载: “见市内有一个弄刀、枪卖药,遂唤此,人云:“只卖药,元不弄刀、枪。
三、角抵活动的发展
宋代的相扑也叫“角抵”、“争交”。宋人高承著《事物纪源》卷九载:“角抵,今相扑也耐得翁著《都城纪胜》说:“相扑、争交,谓之角抵之戏”
宋代角抵活动兴盛,它不仅是宋廷宴会上的表演节目,也是城市瓦舍中极受群众欢迎的项目。相扑除了男子外,还有女子参加。据《梦梁录•角抵》载:“杭城有周急快、董急快、王急快、赤毛朱超、周忙幢、郑件大、铁稍工韩通住、杨长脚等,及 ‘女飕’赛关索、嚣三娘、黑四姐等女众,俱瓦市诸郡争胜,以为雄伟耳除了一 般相扑表演及女子相扑外,还有小儿相扑。乔相扑是一个人扮成两人的相扑表演。
相扑的服装,沿袭着汉、唐以来的旧制。比赛双方上身完全赤裸,下身光腿赤足,仅在腰胯束有短裤,头上一般是梳髻不戴冠,也有时足下穿靴式鞋。在山西晋城南社宋墓中,墓室南顶绘有一幅相扑图,生动地描绘出宋代相扑的情景。画面中有四个力,都是赤膊光腿,仅穿短裤,头巾黑色,穿靴。中间两人全力拼搏,左边的一个头 被右边的夹在臂下,右边的左腿被左边的力士抱住,正相持不下。宋代女子相扑也是 赤膊上身的。《司马光文集》卷二十一《论上元会妇女相扑状》说:“今月十八日,圣驾御宣德门,召诸色艺人,令各进技艺,赐与银绢,内有妇人相扑、亦被赏贲。”又说:“今上有天子之尊,下有万民之众,后妃侍旁,令妇纵观,而使妇人裸戏于前,殆非所以隆礼法示四方也。文中要求禁止“使妇人裸戏于前”的妇人相扑,但这种相扑在南宋的临安仍然流行于瓦舍之中。
宋代相扑活动有两类:一类是平常在瓦舍等平民游艺场所的表演;另一类是作为正式比赛,有所谓“打擂”的性质。据《梦梁录》卷二十“角抵”载:“若论护国寺南高峰露台争交,须择诸州郡膂力高强,天下无对者,方可夺其赏。如头赏者,旗帐、银杯、彩缎、锦袄、官会、马匹而已。”
宋代的相扑比赛是不分体重等级的。以巧智、勇力决胜负,注重方法和技巧。宋调露子《角力记•述旨》中说:“夫角力者,宣勇气,量巧智也。然以决胜负,骋矫捷,使观之者远怯懦、成壮夫,已勇快也。使之能斗敌者,至敢死者。人之教勇,无勇不至。斯亦兵阵之权舆,争竞之萌渐
宋代的相扑比赛已有正式的规则,叫“社条”。社条中最重要的原则是保证双方公平的竞争,不准施行不正当的手段。在比赛中执行规则的裁判叫“部署”。“部署” 在比赛前要向双方比赛者审明规则。可见宋代的相扑已形成较为完备的体系,这种以打擂出现的比武形式,已经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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