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京城摔跤武术馆,自从洪德利分裂出去以后,十三太保多数人心里感 到高兴,认为像这种人早点出去更好;有些人认为洪德利重财不重义,重色不 重友。在十三太保中除了李子良是老大,余下的人都得管他叫二哥了,作为二 哥来说,应当知道疼兄爱弟,什么事都应得往前跑才是。而他这个二哥又是怎 么做的呢?比如平时哥几个出去玩下馆子,他这做二哥的从来没给兄弟们花过 一文钱,没出过血。今天吃张三,明天吃李四,一张烙饼套在脖子上,他是转 着圈吃。花钱的事总是溜边,叫别人跑前边,好像吃别人是天经地义应当应份 的。可是在哥们当中,他又总是以老大的面孔出现,全都得听他的。他说什么 都对,对别人总是一嘴的仁义道德,而他自己做事却缺乏伦理道德。就拿他对 他父亲的态度来说吧,他爸爸给他们哥几个奔了一辈子,轮到给他们分祖业家 产的时候,其他哥几个分多少是多少,不给也没有怨言。唯独他不知足,少给 一百两银子张口就骂他自己的亲爸爸:“我X你祖宗。”
从此不和他父亲来往。他爸爸病情严重快咽气的时候,姑奶前来他家跪着 请他,叫他看看快不行的爸爸,可他连床前看一眼都没去。您说他做得过份不 过份?他懂得什么叫忠孝节义?为此事,兄弟姐妹都说他不地道。在朋友之 间,只要把他这二哥让到自己家里,他看见人家的小男妇女,总是嘻皮笑脸, 抬手动脚,不守兄长的本份。走在大街上看见标致的妇女,他扭着脖子看能转 三百六十度。所以在哥们中都知道他有好嗅臊的毛病,谁也不敢往家里让他。 他与弟兄们分裂后,大家没一个留恋他的。因为他多在十三太保中间存在一 天,就多一天不团结的因素。在十三太保中,他经常是拉一个打一个叫大家围 着他转,只要他跟你不对付,他就架着疯狗咬傻子,添枝加叶地含血喷人。别 人比他强,他看着生气;别人不如他,他扒人家。恨人有,笑人无,是个十足 的小人。他这次另起炉灶和四番子、青草练、蒙四宝混在一起,又和张粉勾搭 上,十三太保听说后都对他失去信心,认为他不是朋友了,是十三太保中的叛 逆,成了臭下三滥了,是害群之马,继续在武术馆呆着肯定会一马勺坏一锅 的,他不在武术馆后大家反而觉得清净了。
洪德利今天走到这一步,应当说他没跳出小市民这个圈圈。因为他每做一件事,先均衡自己的利弊,所以步步走向失败,脚底的泡自己走的。过去东西 两营的扑户尊重他是因为看在十三太保这个集体的份上。现在这次叫哈爷给摔 伤了,就是摔死了也没人心疼,这是十三太保大多数人对他这件事的反应。九 世雄对大伙说:“大家恨他是因为他背叛了大伙,可他过去为武馆还是出过力 气的。这次二哥出去,单立武术社,我本想帮他一把,派两个摔跤教习过去,没想到他跟那些人搅到一块了。要说二哥这个人的心眼是够多的,但是和四番 子比起来他可差远了,非叫四番子给涮了不可。我实在为二哥担心。”
刘胜看到世雄对洪德利惋惜的心情,就说世雄:“你还认他是咱们的二哥? 你交朋友肝胆相照,血心热胆,这是大家公认的。今后我永远地希望你这样做 下去。可是我作为你的六哥,说句心里话,你这个义字得分对谁。对三哥二牛就值得,对洪德利就不值得。我不客气地给你指出,洪德利他现在不配当我 们的二哥,十三太保应该给他开除。他已违背了当年咱们跪地叩头的誓言。你 听说了没有?他们武术社里教出来的学生尽在社会上打斗恣事,劫持女学生, 闹得东北城一带很不安宁。前几天,他们武馆里六个学生又把东营里哈殿臣的女儿给劫持了,还把咱们武馆打抱不平的徒儿石忠诚给打了,哈殿臣盯了七天,才把这六名学生抓住,其中有三个老外。哈殿臣一怒之下把这六个坏蛋给打了,青草练替六个学生拔份和哈殿臣说僵了,结果也被哈殿臣打了。四番子 知道自己不是哈殿臣的对手,他耍了个手腕,叫洪德利和哈殿臣在国子监孔庙 内比武。结果在比武中,哈殿臣一个楂打把洪德利打倒,脑袋碰在了台帮石 上,后脑瓢磕了一个大口子。现在据说四番子和老外商量要利用这一件事大做文章,挑起荷兰政府与清政府的事端,最终把矛头指向两翼善扑营,四番子来 个坐山观虎斗。”
世雄听完刘胜的这番话后说;“六哥说的事我也知道,但事态有这么严重二 吗?您分析一下今后咱们怎么办?”
刘胜说:“四番子在这件事上没起好作用,也没憋着好屁。从现在起,你 八 每天必须加强练功,并且叫三哥二相牛也同时抓紧练功。今后可能有麻烦事找到咱们武馆头上。武馆里的大小事都应该引起你的重视。你还应该把这件事对于老前辈说说,请他老人家拿拿主意“六哥放心,九弟我按您说的去准备就是了。”
刘胜现在在武馆内逐渐地显露出才华和锋芒。他不但跤摔得好,而且是个智谋过人的理财好手。他爱武馆,疼世雄,他和二粒牛成了世雄真正的左膀右 臂。他的智谋和聪慧在武馆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为世雄所想,为世雄所 急,世雄每走一步,他都掂了又掂,量了乂量。他跟世雄是贴心口的朋友。他把武馆内和社会上所听到的、看到的事情综合起来,经常与世雄一块交流,拿 出自己的主张和建议来。经过世雄同意,他积极地工作,创造性地发展,让世雄一心去练功,自己承担武馆的大小事情。他明白,世雄是大清国的一代跤 王,皇上御封的,这杆大旗不能倒,不能出偏差。为了世雄,为了武馆,这个 “六哥”只是十三太保排行的代名词,关健是要和其他弟兄团结在以世雄为首 的京城摔跤武术馆之中,为了我们的事业好好工作。回头还要向其他弟兄通报 这件事,并让大家抓紧练功。他自己也要抽出时间来,跟世雄练练他那手功 夫。
荷兰驻清使节为他们的孩子在中国挨打一事忿忿不平,又治服不了善扑营 所谓的“凶手”。于是他们就从荷兰本国调来两个大力士,一个叫荷兰水,一 个叫莫拉维斯。这个蓝眼珠的荷兰水,力大无比,能扛一只大象绕地三圈,两 手攥住大象鼻子一较劲,大象就得倒地。荷兰水身高丈二,黄发黄胡须黄护心 毛,说话像打雷,一天能吃三十斤生牛肉,拳击角力精熟,打遍欧洲无敌手。 那个莫拉维斯天生一对黑眼珠,黑头发,黑护心毛,整个一个黑色人种。莫拉 维斯水性过人,在水底下能呆上三天三夜,敢和大鲸鱼较量搏斗,每顿吃十四 斤比目鱼。此人周身不怕打,厉害无比。他们都是荷兰大力士协会的成员,来 中国前他们发了誓言:要踏平大清国左右两翼善扑营。
荷兰使馆把挑战书递到清政府外务大臣手里,外务大臣左拉辛接过战书一 看,吓得满头大汗,缩成一团,差点把屎尿拉在裤子里。他暗暗叫苦,心里骂 道:这帮草民不该在洋人头上动土。洋人有洋枪洋炮,一旦动用武力,大清难 保啊!他自从接到这封挑战书,连着两天吃不好睡不好,急得抓耳挠腮,想不 出好的主意来。
左拉辛大人为什么如此惊慌失措?因为战书所写的内情左拉辛不知道,清 政府这几年得了恐洋症,见了黄头发,蓝眼珠的人就害怕。战书大意是这样写 的:
大清当局:
我荷兰驻清使节家属三名学生,在贵国武社学习拳术,放学回家路上被你 善扑营左翼扑户哈殿臣无故打伤。我荷兰驻清使节的家属多次找洪德利武术社 交涉,洪德利武术社的教头洪德利找到打人凶手哈殿臣,想以比武的形式解决 问题以慰我方。但事与愿违,洪教头与哈殿臣比武时又被哈殿臣打成重伤。鉴 于此种情况,我荷兰驻清使节才不得不从荷兰国内大力士协会调来两名大力 士,与你国哈殿臣等人进行武艺切磋。地点、时间均由你国决定。
荷兰王国外交部
猛一看,这战书写的还算有点道理,实际上隐瞒真相,强词夺理,一副蔑 视大清国人民的嘴脸。事情的真相是他们荷兰孩子在中国胡作非为,才导致了 如此后果。在战书中,荷兰政府信口雌黄,有理变成了无理,受害的一方成了 打人凶手。
左拉辛接到战书后不知所措,慌忙把左右两翼摔跤的头头召集起来,不问 青红皂白先把他们臭骂了一顿:“你们这些摔跤的,为什么无故闹事?打谁不 好,打人家外国学生,这会引起国际纠纷的!现在你们去把东营的哈殿臣找 来,我亲自带他去到荷兰驻清使节那里赔礼道歉。”
东西两营摔跤的头头们个个都莫名其妙,哈殿臣捅什么娄子了?于是刚尔 答就对左拉辛大人说:“左大人,刚才您说的事,我们下边一概不知。请您容 臣下将此事查清后,再把哈殿臣带走不迟。如若真有此事,也得先奏知万岁。”
左大人一听刚尔答所言,狗眼一瞪:“难道我这外务大臣连这点权利都没 有?难怪别人说,你们这些摔跤的野性改不了呢。来人哪,把他刚尔答的顶戴 花翎摘了。”
都统在旁边讲情也无济于事,摔跤的头头们也急了,跟左拉辛争辩起来: “你要抓哈殿臣,你派人去抓,反正我们不去。不但不去,还叫哈殿臣躲起来, 把事情闹清楚再说。外国人在中国横行霸道你管不了,反过来跟中国人瞪眼倒 挺有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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