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李子良目送师大爷和师弟回家，羡慕师弟有这样好的老师，回想 自己的身世，热泪盈眶。

李子良为什么叫“震马头”呢？这里面有一段不寻常的故事。

子良的父亲叫李坤，他们家是马头镇著名的大财主。李坤小时嗜跤如 命。于是李坤的父亲把社会上一些摔跤的，不管他们技艺高低，都请到家中教 李坤摔跤，拿他们当上宾。吃喝完毕后，还给他们车马费。这些人糊涂教， 李坤就糊涂练，总之得捧起来，后来练得方圆百八十里的跤手还真的赢不了李 坤了。

九头狮子于德水耳朵里也灌满了，听说马头出了个跤手叫李坤。一天于德 水夹着裕褪、靴子，拍门找李坤赌跤来了。进门也不道腕儿就说：“我陪兄弟 玩玩可以吗？”

李坤看了于德水一眼说「“您甭客气，穿上裙褪咱们见见湿干」

于是二人见面一逗手的功夫，于德水身形之快“啪嗒” 一声，就是一个 “错腿”，李坤倒地出去一条。第二跤于德水使了个“大拿别子”，李坤又输了。 第三跤于德水让李坤一跤，内行人一看于德水是一个摔跤高手，都暗屈一指。 于德水脱了搭襁，两手当胸一抱拳对围观者说：“多有得罪，兄弟承让了!”

这时李坤之父过来：“敢问阁下贵姓高名，您的台谱怎样称呼?”

于德水一瞧说话的是一位老前辈，忙答礼说：“在下于德水，人送小小的 外号九头狮子。”

此时老爷子震惊地说：“难道你就是当年大闹三贝勒花园（北京动物园前 身）、背刺九头狮子的那位爷吗?”

于德水答道：“正是在下。”

李坤的父亲说：“爷们，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你能答应我吗?”

于德水说：“老爷子，有话您尽管吩咐晚辈就是。”

老爷子眼泪汪汪地说：“你的为人我早有耳闻。今天你的这三跤，让我对 你的人品钦佩不已。你与我儿冲北磕头，在摔跤行当中，你拉他一把如何?”

于德水面对老爷子提出的问题，当时脑子里转开了弯儿，心说，如不答 应，好像我于某多高傲似的，在这个场合我得罪一片朋友？所以就答应了： “老人家我一切都听您的。”

听到此话，老爷子这个高兴劲就别提了，忙设香案，看着哥俩个冲北磕了 头。于德水长李坤三岁为兄，摆酒宴庆祝一番，闲话不提。

这天夜里于德水看着李坤练功，当练到大威桩和穿掌的时候，正规动作应 该是前腿弓、后腿绷、长腰、挺胸、脚后蹬。李坤没蹬，反倒“欠垫”喝风。 于德水看后非常不高兴，他认为教他的人是误人子弟，谬种流传。于是于德水 对李坤不客气地说：“你这种练法没得真传，瞎子点灯白费蜡，练功要和摔跤 联系起来。你刚才练的这手功夫，其核心是前腿'弓'后腿’绷'，长腰甩脸 脚后蹬。”

经过指点，李坤的跤技进步很快，有时于德水和李坤赌跤，于德水不搁上 劲，还真赢不了李坤了。

单说于德水一晃在李坤家呆了两个月了，自己的事情还要办，于是想着告 辞而去。这一天吃完早饭，遛完弯儿回来，在喝茶的时候，下人给老爷子报喜 说：

“老爷子，您大喜了，少奶奶给您生了个大孙子」

做爷爷的高兴，李家后继有人了。喜三这天，老爷子说：“咱们为我的长 孙先小喝着，等满月时再大大的庆祝一番。”

可是，于德水心急如火，想走又不好意思，怎么也得等到过了满月啊！光 阴似流水，不知不觉满月到了，李家搭棚扎彩，锣鼓喧天，老爷予当众宣布：

“马头镇给我的外号叫李善人。正因为我积德行善才得了个大孙子。从现 在起，给你们三天假，这个月发双银饷。我这样做，大家不要把我当‘空子 也不要拿我当‘秧子我之所以家大业大，都是大家帮我挣来的，大家有为 难找债的时候，我也给过你们。今后谁有难处，找到我李善人头上，我还是一 如既往。再跟大家声明，今后我的儿子跟你们大家有黑心的时候，你们就飕起 来造他的反，我在九泉之下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的。”

这几句话说出来，把大家感动得都哭了。真正聪明者是谁呢？还是李善 人，因为他说的全是实话，他的发家靠的全是这帮穷小子。而他说话的目的也 是一语双关，既叫伙计们听，也是给儿子听的，目的就是一个，还是为他李 家。

大家在喝酒当中，有人就问：“小少爷叫什么名字？"

您还别说，全家人光顾着喝酒高兴了，孩子的名字都忘了给起了。一时间 张三李四王五等人都提了不少的名字，李善人摇头表示不中意，最后老爷子 说：

“还是叫我干儿子于德水给起个名吧!”

于德水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无法推辞，想了想说：“我看这样，贤侄就叫 '子良'吧」

老爷子表示同意，说这“子良”名字起得好。于是大家又举杯庆祝一番。

在高兴之余，有人提议：“今天这么热闹的日子，为何不摔几对跤呢?”

老爷子一听，嘿！对呀！我得了大孙子，为什么不摔跤庆贺呢？于是对大 家说：

“今天来的人多，跤坛的朋友也不少，哥儿几个、爷儿几个、三不斤的、 四半斗的愿意捧我的，现在报名，然后咱们抽签配对。赢跤的给纹银十两产

老爷子这板刚一拍，报名者拥挤不动了，不用说给十两，就是不给银 子，这些年轻人的跤瘾早就上来了。一抽了签配好对，各自穿好裙褪往跤场边 上一站，每个人都是尚武精神，有的拔胸，有的丁字步一站亮相，有的卷起胳 膊显示自己的壮二棒子，大勺胯子。于德水往跤场中一站，不断地给面对面的 角斗者喊夯助威。在角斗中，他们使的跤绊都是跤谱上有名的，如切、另U、 入、揣、擅、打、刁、勾、掰、扒腰蹩、磨、捐、顶、捆、抠、耙、判、挡。 但他们的每个动作、每个绊子按谱上、按质量和于德水、李坤他们比可差 远了。

这时有个坏小子提议：“是不是请于德水和李坤给大伙赌一场」

一起这个头，跤场内外可就开了锅了，老爷子也挺长时间没看二人播跤 了，也不知儿子的跤技长没长进，就站起来对于德水和李坤说：“既然大家对 你们俩有这个要求，盛情难却，我看你们兄弟就穿上裙褪过过汗」

于德水说：“听您的，老爷子」

然后就拿起裕裙对李坤说：“兄弟，哥哥我要走了。在我临走前，你我弟 兄当众赌三跤。如果三跤中有一下跤你叫我手扶地，哥哥我就算栽了，今天我 要赢你三跤不换样的'揣'，如若换了样，算我白来一世。”

大家要问，今天于德水说话是否有点反常？不，他不会，他不是反常的 人。大家记得，书中表过，于德水刚找李坤时，三跤让了李坤一跤。后来李坤 对别人说：“他好，三跤中我也赢他一跤呀！如果他真的摔得好，别叫我开张 一 啊！另外也是我李坤与他初次见面，跟他摔跤时总不好意思，假如真的动起真 A 格的，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

前个时期，当他在“月子练”（他老婆坐月子）时，他就自认为气儿足、 ® 心静、有钱、没病。搀跤的时候更忘乎所以了。老爷子也看出李坤这种恶言恶 - 语的臭毛病，认为他将来成不了大气候。

这些不好之言早传到于德水的耳朵里了，所以今天于德水提出跟他赌三 ~ 跤，老爷子打心眼里同意于德水的这个举动。老爷子说：

猊 “德水，把劲搁上，叫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

李坤穿上褚褪，在跤场中丁字步一站，叉着腰等着于德水，——您看见没 王 有，这叫斗气。于德水心说：“兄弟，你狂得太早了，到目前为止你还嫩着 呢。”于德水从架子上摘下褚裙及骆驼毛绳，双手当胸一抱，在跤场中，冲观 跤的老前辈作了个罗圈揖说：

“各位老前辈，给我看着点儿」

这是摔跤前的规矩。无论您的份儿多大，摔的技术多好，摔前你也得 抱拳朝跤场四周的观众作揖，否则人家说你是一头野驴，没受过名师指点。于 德水穿好裕褪，系好骆驼毛绳，在跤场内转几个弯对李坤说：“兄弟，咱们 哥俩个虽然是冲北磕头的把兄弟，但今天穿上搭根就没有大小之分，当堂不 让父,举手不留情。如果今天你把于兄我摔了，说明你的功夫长进不小，我回 家后继续搁功夫，两年后找你要跤债；反之你也是如此。咱们不说别的, 摆跤!”

此时，李坤的心里早就不耐烦了，恨不得上去把于德水摔倒，他好名扬四 海。于德水要的就是李坤的这种心理，叫对方求战心切，思想混乱，他自己始 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看李坤单手想掏自己的直门，于德水不让，有意后退。李坤认为于德水怕 自己，可内行人一看就说：“了不得！今天李坤这跤非输不可」

“不可”二字还没出口，就看于德水接胳膊背步一揣，您再瞧李坤的两条 腿，在于德水的头上起来得老高，并且直蹬蜘。当李坤的背后快着地时，于德 水没有摔腕，在空中反而往起提他一把——如果没有跤德的人往下一摔腕，当 时就能把李坤的后心震坏了。看跤的内行者多，变戏法瞒不了打锣的，于德水 到关键时刻提李坤一把，连老爷子都看出来了。李坤第一跤输得如此之惨，他 就“火龙” 了。什么叫“火龙”？就是气往上走，心慌意乱，没了主见。他两 眼直勾勾地又扑向于德水。于德水看他来得正好，就说：“兄弟，揩跤不能扑, 再扑你又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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