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仁学”向武德的渗透、“禅学”向少林武术的渗透、“哲学”向武 当武术的渗透,以及仁学、禅学和哲学对武德、少林武术和武当武术之间 的综合影响,所有单一的、孤立的分析三者之间的想法和做法都是片面的, 而且违背科学的思维方式与治学态度。至于“仁学、禅学、哲学”的核心 内容参见相应专题研究。从分科角度讲,儒家的“仁学”对武德、佛教的 “禅学”对少林武术和道教的“哲学”对武当山武术的影响是极其深刻的; 如果从多学科角度讲,儒家的“仁学”、佛教的“禅学”和道教的“哲学” 对武术的综合更是影响深远。自宋以来,统治阶级推崇理学,儒家吸收了 佛教高度一元化的思维观和道教的思辨精神,构成了全新的儒家体系,由 此出现了第一次儒、佛、道三教合一的局面,第二次是在明代。这些对武 术的影响也是自然的,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加以概括。传统武德与三教合一武德在儒家“仁学”思想的基础上,又融人了佛学“禅学”和道教 “哲学”的相关内容。如禅学的“持戒” “化解”的慈悲胸怀,在武德中都 有所体现。《峨眉十二庄•龙鹤庄诀》要求:“鹤性不争,喻诸风德。是庄- 为用,持戒礼客;法寓化解,功守两得。”又说:“阿修孚中,慈悲咸备、 佛门弟子、律戒诛绝”。在这里佛教的思想烙印是极其深刻的,另外,古老 的少林武术“十禁约”,就脱胎于大乘派佛教“五戒律”,而且与儒家的仁、 义、礼、智、信是相吻合的。夫不杀,仁也;不偷盗,义也;不邪淫,礼 也;不饮酒,智也;不妄言,信也。佛家的大慈大悲与儒家的仁义,实质上都体现了人道主义精神,故武德反映了中华民族善良、诚信、热爱和平 的美德。
道教最根本的信仰就是“道”。在求道的过程中必然会受到“清规” “戒律”的制约,以正自我,逐渐实现得道。道教的“清规” “戒律”是照 搬佛教相关条款而来的,现在的“五戒律”和“八戒律”,与佛教是完全相 同的。可见佛教的戒律对道教的戒律影响是显而易见的。道教经书中解释 为:道之在我者就是德。《自然经》中说:“德言得者,谓得于道果”。所以 道教规定道士要“修道养德”。道教的“道”与“德”是紧密相连的;佛 教的“十禁约”与少林的“古老十戒约”是一脉相承的;儒家的伦理思想 在武德内容的构成上与佛、道融为一体少林武术与三教少林武术在佛教“禅学”的思想基础上,又融人了儒家“仁学”和道 教“哲学”的思想。外儒内道是少林武术的特点之一,少林武术产生的原 始本意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寺院,致伤、致残和致死对方,而在武德的“仁 爱”制约下,限制了致伤、致残和致死现象,这是少林武术得以发展的根 本所在。《罗汉行功短打•序言》在论及点穴功法之所以创立时有:“兵刃 之举,圣人不得已而为之,而短打宁可轻用乎?故即不得不打,仍示之以 打而非打不可之打,而分筋截脉之道出焉。圣人之用心苦也。夫所谓截脉 者,不过截其血脉,壅其气息,使心神昏迷,手脚不能动,一救而苏,不 致伤人。短打之妙,至此极矣。有志者细心学之,方不负圣人一片婆心 也”。使用武术的最终目的并非伤害对手,而只是制服对手。这显然体现 了“仁爱”的人性论和孟子的性善论的基本要求,反映出了 “止戈为武” 的深刻含义。
少林寺在“大唐王后御制诗书碑”的背面,立有“三教九流图赞碑” 是最能说明问题的。其中赞:“佛教见性,道教保命,儒教明伦,纲常是 正”,“三教一体、九流一源、百家一理、万法一门”等内容。在赞语下面 是祖昭绘的三尊线刻画像,中间是释迦牟尼,左右分别是孔子与老子,以 赞和图的形式来阐述三教合流的思想此碑立于金大安元年,1209年。据考察,最早构成“三教合一”的要算山西省浑源县城南峭壁的悬空寺。建于北魏太和十五年(公元491年)的悬空寺,原名“玄空寺”,取道 家之“玄”、佛家之“空”,形貌楼阁而得名。早于少林寺四年,在该寺 的最高层为三教殿,内陈设有释迦牟尼、老子、孔子的塑像,三教共居一 室,耐人寻味。儒家、道教、佛教始祖同居一室,可谓超前。它反映了中 国文化相容性的整体趋势。在这之前的数百年间,宗派斗争不断。如佛教 的小乘派受到道教仇视,而大乘派受到儒家学派的仇视。在理论上“三教 合一”是根本不可能的,一则,“儒”还没有资格称为宗教;二则,信仰具 有排他性。所谓三教合一,应正确地指出是三个学派合一,少林武术的构成离不开中外文化的交流;宗教文化与世俗文化的交流; 区域文化间的交流及融合。其中宗教文化包括了道教“哲学”,并在少林拳 法中得到体现。如三节明亮法、四梢齐论法、五行合一法、三性调养法等, 蕴涵着丰富的辩证思想,武当武术与三教合一武当山武术在道教“哲学”的思想基础上,又融入了儒家“仁学”和 佛教“禅学”的思想。最明显是“学道之人必须积善、定念、修德、理 身”,其中“积善行德”是“仁学”和佛教戒律始终倡导的伦理思想。武当内家拳的创立,与少林拳有着直接关系,“复从而翻之”,这种影响并不是 一个简单的翻版,而是少林拳基础上的创新。我们认为始于北魏时期的少 林武术对武当道教武术的渗透,是随着佛教、佛教僧人在武当山的传播活 动相侵人的。据考查,武当山佛教创始人为羊祜,时任襄阳军政首领,在 武当山以佛教掩盖政治军事斗争的策略;宋之张三丰的“夜梦玄帝授之拳 法”,与少林武术形成了实质性的融合。
学科的相依性构成了武术晚熟的规律,中国传统文化对武术的渗透和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既有同时的又有时 差的,既有较多的又有较少的,总之,武术的成熟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其 他领域的成熟。如宗教的“呼吸守意”“导引吐纳”等气法融摄为武术的气 功;佛道文化机理的渗透,使武术理论的哲理性升华,即禅拳一体、内外 合一、道法自然、技道并重、形神统一等等,后来“太极、阴阳、五行、 八卦”等哲学范畴的介人,促使武术技击、技法和整体运动规律在传统文 化下的和谐统一 有关中医理论的渗人,使强身健体、修身养性成为武术 的重要功能,并促进了大量的以武术健身理论、功法、拳法及佐功药剂为 内容的武术健身新流派的出现。文学、戏曲、舞蹈、杂技、书法、绘画等 发展都为武术注人了新的内涵,武术被动地、依附性地发展,所涉及的领域众多。而这一依附过程, 却有利于武术内涵的拓展,从一个特定的角度反映了传统文化的基本特征, 有利于武术演变具备鲜明的民族特色,有利于武术成为传统文化的一部分 而获得生命力。中国传统拳术有十大特点,即重术轻力、重智轻勇、用意 不用力、以练保战、重视手法、上轻下实、顺势借力、以气催力、以气护 身、息力生气。中国形成这样的拳法,用了四千年,大约是从五帝到北 宋倘若武术是以独立的形态,按自身逻辑发展,在中国古代特定的政治、经济、文化条件下,必然会被扼杀而消亡,如曾一度兴盛的蹴鞠、马 球、捶丸等竞技运动,就没有这样一个依附性发展的过程,它们随时代的 转换及统治者个人好恶而兴衰,乃至绝迹。
当然,武术晚熟的规律除了 “依附性”外,还离不开以下三个规律:都市规律武术技术的发生与发展,首先在某一区域或某一姓氏家族中相对稳定 下来,随着后代的繁衍及各种职业武术者的出现,武术技术不断得到充实、 完善,其风格特点也逐渐鲜明和成熟起来。在这个漫长的发展过程中,逐 步形成了“农村包围城市”的势态,有赖于大量的市民和发达的城市。古 时由于受重农抑商、重本抑末思想的影响,城市发展极其缓慢,限制了城 市人口的数量,武术没有市场。进人唐代以后,中国的城市才得到迅猛的 发展。当时的都城长安设立了专门的手工业和商业中心,城市规模已达35 平方公里,人口数十万,宋元两代更是以城市生活的繁荣、商品经济的发 达而著称,北宋的都市汴京有居民20万户,以每户5人计,则约有百余万 之众;南宋京城临安居民38万户,只是市民人数就达120余万。正如马克 思所说,“城市本身表明了人口、生产工具、资本、享乐和需求的集中”。 宋元时期庞大的市民阶层的兴起,势必带来对文化生活的需求,这种社会 环境为武术走向成熟提供了适宜的土壤,从宋代开始,江湖艺人大量出现。勾栏瓦舍中集聚了大批职业艺人, 这些地方实际上成了一种相对固定的演出场所。艺人也成为城市人的一部 分,专以卖艺为生。在市民阶层的文化生活需要服务中,武术主要表现为 一种娱乐手段,以满足市民的观赏心理,因而,武术的表演化、程式化成 为主流。元明清三代,由于民族矛盾的尖锐和激化,武术的技击也得到了 极大发展,在这种社会环境的强烈刺激下,促成了中国武术融技击、表演、 强身为一体的功能体系形成,近代,随着外国商品输人的激增,使得我国自然经济解体的范围迅速 扩大。农民中的大部分人成了无产者,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不得不流向城市 谋生,其中民间武术拳师成为较为活跃的一部分。人城的拳师主要从事这 样几项工作:走镖(个体镖师)或设镖局(集体保镖);设场收徒,传授本 门派武术;人军中充任武术教师;充当卫士、捕快;开办武术私塾;经商或从事其他工作,而兼习武术。总之,民间拳师主要依靠自己的技艺开辟 领地,自立谋生。如八卦掌重要传人董海川,约同治四年(1865年)到北 京,先在王府充差役,后众人知其有奇技,多投其门下受教。郭峪生,河 北深县(现为深州市)马庄人,曾拜李飞羽学形意拳,光绪三年(1878年)设教于北京西陵,后为六陵总管谭崇杰府中的武术教师。尚云祥 (1863 -1937年)山东乐陵人,人京城后,先任五城兵营侦探,又为太监李 总管护院。拳师们靠依附性逐渐向外扩张,形成影响,但武术水平的高低 往往是其生存的先决条件。杨式太极拳创始人杨露禅(1799 - 1872年), 在京授拳时经常遇到较技者,但他来则不惧,战无不胜。从上述可以看出, 无论从事某一种谋生手段,都具有明显的自营性的特点。由于这种个体化 的存在,必然构成武术门派的竞争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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