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的拳击搏斗与角抵(摔跤)是辽、金、西夏及元诸代的流行武艺项目。徒手的拳击之术,在契丹、女真及蒙古族有关史料中 均乏系统的记载,但从一些史实中亦可看出当时徒手搏 斗之术已达较高水平。时值辽圣宗耶律窿绪开泰五年(公 元1016年)围猎?有猛虎怒吼扑来,掌猎主事陈昭衮从马 上纵身一跃,跨骑虎背,紧握虎耳,任虎跳跃。徒手搏兽,反映出拳搏武艺的技艺。金军中亦不乏善拳勇者,蒲察士杰“为人多力,每与武士角力赌羊,辄胜 之。能以拳击四岁,折肋死之。有粮车陷淖中,七牛挽 不能出,士杰手挽出之”。能一拳击断牛肋使壮牛致死, 实具神力。虽然描述夸张,但表明有较深的拳术功底。又 如元太宗学儿只斤窝阔台时,力士力浑,一次出猎与同伴散失,遇强盗围攻,他力敌三人,并将其打倒捕获。杰出的 武艺,使元太宗十分赏识,召之入宫,选力士与之角,无与敌者。帝壮之,赐金,令备宿卫”。可知这位勇士的拳法甚为高强。
史料表明金、元时期的“角抵”中,不完全是摔跤、相 扑,有时还夹杂着拳击之术。元代诗人胡祗遹《相扑二首》描写元大都角抵表演赛,诗云;“满前丝竹厌繁浓,勾引耽耽角抵雄、毒手老拳毋借让,助欢鼓勇兴无穷。臂缠红锦绣裆襦,虎搏龙拿战两夫; 自古都人元尚气;摩肩累迹隘康衢。”诗中描写了元大 都人们踊跃观看角抵的盛况。从描述中,可以看出当时的 角抵中,宓有着拳击、擒拿的动作,不完全是摔跤。徒手拳击之术,在元代被称为“白打”,纳入了“十八般武艺”之 中。元代流行民间的戏曲唱本《敬德不服老》中唱道:“想着俺初降唐时分,侍君竭力正其身;凭一十八般武艺,定 六十四处征尘”;“他十八般武艺都学就,六韬书看的来滑熟”。
十八般武艺指哪些?明人谢肇潮《五杂俎》记,明英宗 朱、祁镇正统十四年(公元1449年)开武科选勇士,把“十 八般武艺”作为考试科目。“山西李通者行教京师,试其技 艺,十八般皆能,无人可与为敌,遂应首选”。该书记“十八 般武艺”的前十七种都是兵器武艺,第十八为“白打”。“白 打”“即手搏之戏”,俗谓之“打拳"。可见在元代早已将 拳击之术列为十八般武艺之一,表明拳术已发展到较高的水平。
角抵为北方诸族传统武艺项目。它不仅是讲武习战 的方式,而且演变成富于竞技性的娱乐活动,得到广泛的 爱好与流传。宋代承继汉、唐遗风,列角抵百戏为宴乐庆 典之重要表演娱乐项目,辽、金仿宋朝制定礼仪,也把角 抵列为宫廷,礼乐项目。辽主生辰、婚庆及外交宴饮会上, 均有角抵表演,“皇帝生辰乐次”,“酒七行,歌曲破角抵七 “酒九行,歌、角抵”。皇帝纳后之仪“宴后族及群臣”, “百戏、角抵、戏马较胜为乐”。《续文献通考乐考》记, 天显四年(公元929年)正月,辽太宗耶律德光“宴群臣及 诸国使,观徘优、角抵”。《辽史兴宗本纪》记,重熙十年 (公元1041年)十月,辽兴宗耶律崇真其“皇子胡卢斡里 生,北宰相驸马撒八宁迎上至其第。宴饮,上命卫士与汉 人角抵为乐”。在辽代还有汉族与契丹武士的角抵较武表 演,表明民族文化交流与关系的融洽。在辽代上京的“市肆”中,有诸般技艺表演,其中也有“角抵”这固然是受 北宋都市游乐场所“瓦舍”的影响,同时亦可看出角抵是 民间娱乐项目之一,流传甚广。
金、元时期,加强其民族统治,曾严禁汉族习武,也禁 角抵。这些禁令对汉族民间角抵的开展,自然产生了较大 的消极作用。但作为一项军体武艺,金、元统治者仍是十 分喜爱并在其内部鼓励提倡。金人中出现不少精于角力 的武士,如前述蒲察士杰即为一员武艺高强的猛将。金人 贵族子弟自幼习武,角抵为必练项目。如完颜昂,本名奔 睹,“幼时太祖。太祖令数人两两角力。时昂年十五,太 祖顾日;汝能此乎?'对曰;有命,敢不勉。遂连仆六人。 太祖喜曰;汝,吾宗弟也。自今勿远左右。'居数日,赐金 牌,令佩以侍嗨。后来他成为一员名将,称“金牌郎君气 金人武将无不善角抵。如《金史阿徒罕传》述阿徒罕“为 人孝悌,好施惠,健捷善弋猎,至角抵、击鞠,精其能”。 可知金人是把角抵与马球、狩猎等列为习武的经常性项目。
角抵本是蒙族传统项目,在元代统治者中极为盛行。 《元史》记载帝王曾多次奖赏角抵优秀者,如前述武士力 浑“无与敌者气又如元武宗学儿只斤海山曾因马沙谋“角 抵屡胜”,而授他“平章政事”的官职。至大三年(公元 1310年)武宗重赏“角抵者阿里银千两、钞四百锭”。至 治元年(公元1321年),元英宗“赐角抵勇士 百二十人,钞各千贯吨。一次奖赏一百二十名之多的角 抵勇士,可见角抵活动之盛行及规模巨大。当时,元大都 常举行公开的角抵表演,京都居民踊跃观看,上引《相扑 二首》中“摩肩累迹隘康衢”这句诗,指出大都人民观看角 抵的高涨热情及崇尚武勇竞技的风气。蒙古族建立元朝 之后,仿唐、宋制度宫廷设专业“相扑朋”、“内等子”等,亦 设职业摔跤队“勇校署”。《元史本纪》记:“延佑六 年(公元1319年)六月戊申,置勇校署,以角抵者隶之。” 蒙族之角抵,从文献记载看,多着皮革制之无袖摔跤裕 裱,与唐、宋流行之“相扑”赤裸部分身体不同。蒙古汗国 建立之后,版图跨亚、欧,元代帝王还组织过广泛地区不 同风格的武士进行角抵赛。“窝阔台(元太宗)喜观角抵, 延致蒙古、钦察、汉地之力士甚多,闻波斯之力士善斗,乃命绰儿马罕遣送之来。绰儿马罕遣波斯力士三十人赴蒙 古,中有著名者二人,一名比烈,一名摩诃末沙”。“翌日, 伊勒赤歹以其队中一人至,与比烈角力。二人相扑时,蒙 古力士投比烈于地。比烈戏曰:'紧持我,否则我将脱身而 起。'语甫毕,亟反持蒙古力士而投之地,用力巨,闻骨骼 相击声唤。这次摔跤赛集东西亚许多国家和地区之高手 于一堂,实乃古代罕有之盛会。上述史实,可看出西亚武 士身手不凡,先倒地而后反扑,反败为胜,有鲜明的技艺 特色。这样的盛会,无疑会有力地促进广泛地区摔跤技艺 的切磋与交流。
蒙族世居大漠草原,妇女也养成英武雄健的体魄,妇女中不乏武术高强的巾帼英雄。在《马可李罗游记》中,讲述了一位蒙族女英雄以摔跤择婿的故事:元世祖忽必 烈之侄海都王有女名艾吉阿姆(蒙语意为明月),体魄矫健,武艺高超,向其父表示只愿嫁给本领高强、能战胜她 的人。宣布凡角力胜她者可为夫婿,败者则输良马百匹。 许多青年比试均遭失败。至元十七年(公元1280年),帕马尔王子英俊富有,也来求婚比试。海都王很愿招他为 婿,劝其女艾吉阿姆在比武中相让。但公主回答世界上没 有任何理由可以使她这样做。比赛开始了,尽管王及王后 都希望王子获胜,但艾吉阿姆高超的角斗技艺,使英俊的王子多次拼搏之后,终于不敌而被摔倒于宫殿之中。这个 故事生动反映了蒙族妇女的飒爽英姿及竞争求胜的精 神,也表明当时妇女的角抵也达到相当高的水平。
军体竞技大会。在此赛会上获胜者能得到“国之勇士”的光荣称号。据《巴都罕蒙古军之那达慕》所述,巴 都西征,曾在俄罗斯乌尔卡山麓草原举行“那达慕大会”。 在摔跤决蒙族之“那达慕竞技大会”,是蒙族用以训练和选拔战赛中,两名技艺杰出的勇士经过一番龙虎斗,名叫歌儒勒的力士将对方摔倒在地。败者十分痛心,卧地不起,但求一死。时骑士传来命令:恩惠的巴都罕赞赏你们勇敢无畏,将你二人编入蒙古护卫军中。两名跤手喜悦 称谢。这段叙述中可知“那达慕大会”选拔武士的性质及武士们视角抵技高为荣的精神,角抵成为蒙古军中人人 喜好的极为普及的项目。至今蒙族中仍不断涌现出摔跤好手,正是这个民族尚武传统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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