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恩富, 艺名卜六, 名冠北京、 天津以及东 北三省跤 坛。卜六卜 先生是名师 之徒,拜清 八旗善扑营 左右两翼著名扑户吴二棍为师。卜六的武术老师是大成拳创始人王芗 斋,所以卜六武术加掼跤于一身。常言说的好“武术加掼 跤,神鬼也难逃”。

1928年南京紫金山摔跤国考时,卜六保持不败的纪 录,最后力摔宝三宝善林,从此在跤坛上名声大振。卜六摔 冲跤的黄金时代是1928年1935年。在这期间,天津最好 的跤手高登第(北京昌平人)只能和卜六“掐个来回劲”,不 分上下,各有输贏,其他人贏卜六的不多。不仅如此,他还会打一手好皮拳。30年代,卜六在北京东大地 现在的东单公园打过洋鬼子。

有人说卜六在1937年输给了天津的张xx,这是事实。 他为什么输给张xx了呢?因为那个时期卜六已经沾染上抽白面的不良嗜好。输跤后,卜六从天津来到北京,落脚于东 单牌楼。当时武术大师醉鬼张三非常可惜卜六这个摔跤的 人才,曾对卜六说:

“六哇!六儿!你是条汉子,为何沾上这种坏毛病?如 这嗜好不忌掉,你的一世英明肯定付于流水!”

卜六把心一横,忌了白面,重新苦心练功。一年后回到 了天津,讨回了跤债。从此他的威名比以前更高了。

后来,我们爷儿俩聊起此事时,他说:

“当时大家都帮我忌白面,我记得有许维仁、马忠禄、 叶天霖、王增辉。那时黑天白日地熬着,有时大小便拉一裤 兜子自己都不知道。虽然我忌了白面,但毕竟这是我历史 上的污点。跤界的个别人抓住我的这一点,不遗余力地把 当时的我说得一无是处,这是不客观的。”

正确地评价,卜六在跤界称得上是一代跤王,他对摔 跤绊子、功夫的发展有其独到之处,他敢创、敢闯,敢于以 小人物摔大人物。他最得意的弟子东北有董永山、兰树生、 兰树明(大生子,二生子),天津有杨子明(他是杨子明的启蒙 老师)。卜六培养出来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区、市及全国冠军。

我与卜先生之间也有过隔阂,矛盾的焦点就在XXX身 上。因为XXX在跤界未起好的作用,纯属投机分子,后来实 践证明我是对的。

卜六卜先生调到朝阳区之前,在前门外“恩义居”请我 吃饭。在吃饭中间,卜先生对我说:

“我这把年纪了,这次调到朝阳区体委,主任叫我找你 帮我开展工作。摔跤是大胳膊行,目前在朝阳区跤界藏龙 卧虎,靠我一个人不行!”

当时我说:“您别客气。我是您的晚辈,为您干什么都 是我份内的事情。”

我是这么说的,平时我也是这么做的。总之,我一直把 卜先生当成个老长辈家看待。

一个刮大风的星期天,卜六卜先生把我叫到朝阳区体 委,开门见山地问我:

“你跟XXX别闹意见。”

为叫他老人家高兴,我说:“六伯,我听您的。”

紧接着他又绷着脸问了一句:

“听说XXX入党你有意见?”

我心说,这是哪儿踉哪儿的事呀?当时我不客气地提 醒他一句:

“六伯,我王文永把您当成长辈,您来朝阳的时间不长, 有些事情您还不清楚。希望您能调査完之后再来问我!像 这样的话您就不应该问。他人党不人党与我何干?在此我 也提醒您老一句,请您好自为之。”

此后,卜六卜先生把XXX当成“护心口之人”,并把平 生所学传授于此人。

转过年来,五一国际劳动节,朝阳区体委在日坛公园 举办摔跤活动。XXX暗地里写纸条,交给他的所谓观众,登 上主席台,当众念出来:

“请XXX与卜老来一场摔跤表演。”

观众热烈鼓掌,卜六卜先生这时骑虎难下,“我是老前 辈,他应该给我‘漂跤’。”

这是当时卜老的心理活动。

然而,事实却是相反,这位拿卜老当成了“跤粑子”,用别、踢,拿卜老露脸,叫卜老一个劲儿地现眼。当年摔过宝 三宝善林、大江大浪都闯过来的卜六卜先生翻在小河沟里 了。此时此地真是叫卜老无地自容。数日后卜老来我家说 “万万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算认识他了!” 我不客气地说:“您是自找!此跤仇还是我给您报吧!” 七月的一天,我来到朝外秀水河于家门前跤场,找到了XX X,给卜六卜先生报了跤仇。而后11月,天津的王恩信在 北京光华木材场又痛摔其人。

用拳同门合照于北京市体委科研所(1983)左起第三人 为卜恩富、第四为姚宗勋。

陈金泉

陈金泉,艺名全子,1929年农 历二十四生于北京旧鼓楼大街北扁 担胡同17号,今年77岁。

陈金泉家境贫寒,1943年就开 始挣钱养家。不管是三九严冬还是 三伏酷暑,他起早贪黑奔白塔寺西 夹道的菜市给人家当一名小伙计, 扛窝抬拉,重活无一不干,苦难生活 磨练出他耿直倔强的性格。别人取 笑他,特别是那些欺软怕硬的、张牙 舞爪的小菜牙子对他的欺辱,使他不能再沉默了。单打独 斗他们不是陈金泉的对手,因此又勾来一帮人对他大打出 手,但仍占不了便宜。有一天他们打得热闹之时,正赶上有 个叫铁三的路过,此人大名栗铁存,30多岁,是位名跤手, 还是那帮小菜牙子的总头。铁三一看这么多人打一个小孩 子,就怒气冲冲地说:

“你们这帮废物!打一个小孩儿算什么能耐?还不给我 滚!”

小菜牙子溜走后,铁三一看这孩子虽穿得不怎么样, 长得倒是满精神的,透着一种实在厚道的感觉,一见面铁 三就打心里喜欢上陈金泉。铁三认为这么小的年纪就敢跟 大人斗,有种!也是摔跤的材料。于是就问陈金泉:

“你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陈金泉一一作了回答。铁三又说:“我看你练摔跤会有 出息,你愿意跟我学摔跤吗?”

陈金泉马上回答:“愿意!”

铁三说:“你跟着我干活挣钱,再一边学摔跤,这不是 两全其美吗。”

从此,陈金泉的家搬到了白塔寺西夹道。摔跤人了门 之后,陈金泉早晨去菜市,晚上到白塔寺后街土地庙跟铁 三学摔跤,其中还有马贵宝等人。平时边学边练,极为严 格,偷奸耍滑者要挨打,所以精神要特别集中。陈金泉回忆 那时的情景时说:

“铁三老前辈是我摔跤的领路人、启蒙老师,他给我说 的绊子有‘里刀勾’、‘小得合’、‘坡脚’;功夫有‘翻砖’、‘大 推子’、‘小推子’。铁三老前辈很讲义气,好打不平。”

曰本投降以后,陈金泉的精气神更足了,身体也更好 了,跤坛前辈见了他,都主动给他说手(摔跤手法是很重要 的;输手比输較更寒碜,好跤必有好手)。老前辈中有个外号 叫銳毛景的,大号景钟三,是清朝善扑营的二等扑户,老官 腿扑户佟八爷的徒弟,1945年时就80多岁了,龇毛景对陈 金泉和马贵宝二人很感兴趣,认为此二人是未来跤坛中的 好苗子。于是就单独把陈金泉叫到他的家中,向他说明自 己过去的身份和在跤坛的经历,主动教陈金泉练功、说绊, 使陈金泉又一次大开眼界。陈金泉回忆说:

“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什么玩艺都怕比。餓毛景的玩 艺就是特殊。自从我那时跟他学艺,经他老人家的指点,我 的跤技长多了。在北京跤坛中也有点小名气了。可惜呀,他老人家有很多东西都带到棺材里去了。”

陈金泉跟銳毛景练摔跤后,到处撂跤,到处去帮场。跤 长朋友多,在跤界又结识了许多老前辈。常言说得好“穷文 富武”。像陈金泉这样的人学摔跤,只能是指身为业,出卖 劳力,拉排子车、做小工、在菜市当伙计、红白喜事等等,挣 来的钱除交给家里一小部分,自己省吃俭用,其余都交朋 友用了。困难时吃窝头、白薯也坚持练。

解放后,生活有好转,基本上能填饱肚子,练的也就更 起劲了。因此他常去天桥宝三跤场帮场。宝三看陈金泉是 “同”字体型,和自己的体型一样(摔跤的体型讲的是“同”、 “天”、“贯”、“日1,而撂跤又有一定基础,就对天桥的头面 人物李子恒说:

“这孩子将来很有出息,有培养前途。”

陈金泉也打心眼里崇拜宝三,因为宝三跤艺超群,人 格出众,心地善良。爷俩个一见就投缘对劲,因此由李子恒 牵线当介绍人,跤场的郭荣祥写请帖,请了跤界知名人士, 在护国寺“永顺居”饭庄举行递帖拜师仪式,其中有武术大 师王荣彪之女,以师姑身份参加拜师仪式。这是1952年年 初的事,自此陈金泉成为宝三宝善林的得意弟子。

陈金泉给宝三磕头之后,苦心研练师父给说的功夫, 把宝三给他说的每把手、每个跤绊都在跤场上反复实践。 同时他和师父形影不离,学习中幡中的绝活。宝三看陈金 泉对自己百般孝敬,而且认为陈金泉这个徒弟性格耿直憨 厚,所以把自己压箱底、掏心窝的玩艺都说给了陈金泉。有 时宝三带人到外地演出,天桥跤场就交给陈金泉,叫他学 着掌学(政场的老板),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拿得起来。他团结自己的师兄弟和朋友,如前辈奔头孙荣、徐茂、马贵宝、傅 顺禄、何兰亭、侯常瑞、侯永奎等人,陈金泉在大家的帮助 下学到了真本事。

陈金泉摔跤冷脆,力大过人,但是不值,绊子瓷实,手 法坚固,掉脸绊子有勾别切;对脸绊子有踢扒、大小得合, 特别是宝三传授给他的“掀”这个绊子最为冷门,卖艺的刚 口和师父一样,中幡绝活和傅顺禄平分秋色。

陈金泉跤长了,北京跤坛他们这一代人中小半大的, 除了庄三(北京人,跤坛名将,是跤坛一代宗师李文江的徒 弟,1951年在北京朝阳门外撂地),很少有人贏得了他。 1953年5月,经师父同意,由他和侯常瑞、侯永奎、何兰亭 等人去天津三不管周五(周凤荣,后来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八 一摔跤队的总教练)跤场帮场。由于陈金泉等人跤艺精湛, 博得天津跤界的好评,并结识了许多好朋友,京津跤界第 二代人继续往来(第一代人指北京跤王沈三、宝三、天津的 四大张)等。

1954年到1955年,陈金泉随师到全国各地演出,同年 参加了为抗美援朝胜利归来的志愿军举行的慰问演出。

陈金泉多次在北京市摔跤比赛的获得重量级比赛的 冠军。1958年在北京市摔跤选拔赛中,他又以不败的纪录 夺得重量级的第一名。这次比赛共选出了八个级别的冠 军,有杨宝和、陈金泉、徐茂、王文永、王瑞英、贺子文、钱德 仁、陈福德。赛后由这八人组成了北京摔跤代表队,教练王 德英教授,临时教练满宝珍,集训基地设在北京体院。集训 后,北京摔跤代表队将参加1958年10月5日到13日在 天津举行的全国摔跤比赛。这次比赛有全国25个省市代表队、185名运动员参赛,大会裁判长由北京体院、重竞技 教研室主任张文广教授担任。

这次大赛摔跤高手云集,陈金泉遇到的硬仗较多,难 啃的骨头有天津的杨子明(全国三连冠)、新疆的吐鲁逊、内 蒙古的孟和。10月10日进入决赛阶段,陈金泉对吐鲁逊。 吐鲁逊身高力猛,比陈金泉髙出一头,善使缠叼、切别,右 路进攻,绊绊时生打硬要,只刚不柔;陈金泉左路进攻,二 人一左一右,谁走前面谁贏。二人碰面,吐鲁逊腿快跳进, 一把陈金泉的腿缠住,陈金泉刚要上步破对方的缠叼,吐 鲁逊上步变脸一抖落,陈金泉输给吐鲁逊一下缠叼。第二 跤吐鲁逊照方抓药,仍使缠叼,又把陈金泉的腿缠住。陈金 泉心里说:

“好哇!你又来了!这回该瞧我的了! ” .

他乍腰上步,用了一招“踢毡”把对方撂倒。一比一平, 第一■局结束。

第二局上去后,吐鲁逊照面给陈金泉使了切别,陈金 泉走了个“大崴桩”化解。虽然切别被化解了,可是吐鲁逊 又把陈金泉的腿缠住。这时陈金泉使了个“坐马扎”,按道 理吐鲁逊应松开上手,抽腿一走了之,谁知他死犟到底,这 时就听“咔吧”一声,吐鲁逊的右腿骨折,吐鲁逊被裁判劝 说弃权。

10月11日,陈金泉对孟和。孟和是内蒙古神跤手、全 国冠军、运动健将。此人力大,摔跤凶桿,拿手泮子大得合、 合脯搂子。陈金泉上去先抢底手,对方小袖一把。陈金泉趁 对方够手之机,底手往怀里一挡,对方一打扑愣,陈金泉借 机用了个“架胳膊”一脚,对方倒地。再战时孟和急眼了,碰面散把一个“大得合”。陈金泉夹脖后,撩腿给对方使了个 “勾子”,二人同时倒地。后两局二人战得难解难分,你来我 往,插招换式。这一场真是英雄遇好汉,内行人一看暗挑大 拇指。结果7比6,陈金泉胜。

这场跤撂完后,陈金泉说:“孟和比我摔的好,论实力, 我不如他,论经验他不如我。如果再有一分钟就够呛了。”

陈金泉和杨子明是熟手跤,陈金泉的师父宝善林与杨 子明的师父大老九是把兄弟,所以这个冠军让给杨子明。 即使如果真正掐尖摔真跤的话,陈金泉也还真不是杨子明 的对手。

这次比赛的次重级名次排列顺序为:杨 子明、陈金 泉、孟和、白 友文、吐鲁逊、任广慕。 经过这次比 赛,陈金泉 获得中华人 民共和国运 动健将的称 号。

1959 年

以后,陈金 泉的师父宝 善林宝三患 下身瘫痪,跤场的经济性质是自负盈亏。陈金泉放弃髙薪聘请,毅然 决然留在天桥跤场掌学。他和马宝贵,团结满宝珍、陈德 禄、徐俊卿、奔头孙荣、何兰亭、侯常瑞等老少爷们,把每天 跤场挣来的钱分给师父一份,几年如一日,叫师父安心养 病。当时王文永不了解情况,就问陈金泉:

“徐茂和傅顺禄去电子管厂,你为何不去端铁饭碗?” 陈金泉回答说:“天桥跤场叫宝三跤场,这一点到任何 时候也磨灭不了,是我师父当年一胳膊一腿、流血流汗挣 下来的。在旧社会有天桥沈三、宝三、张狗子、苏祥林四大 跤场,那会儿想在天桥这块地方挣钱,如同虎口里拔牙,没 点真格的不行。撂跤加中幡,我师父独一份。他创立了跤 场,老来有病,无依无靠,无人奉养,我这做徒弟的过意不 去,叫人耻笑我陈金泉。只要有我们弟兄一天,就不能叫我 师父饿着,朋友就不用说了。所以,天桥跤场理所当然就得 由我掌学。”

为什么那么多人来天桥跤场捧陈金泉的场呢?如天津 的杨子明、王环宝、何润宗等人,沈阳的董永山等人,这些 人都是全国跤坛名将。用大家的话说:

“陈金泉是个朋友,他老实厚道,为朋友做事不叫屈。” 帮场的一来,跤场大批的挣钱,帮场的吃饭,有时他个 人掏腰包。1993年3月,北京摔跤研讨会时,沈阳跤坛名将 董永山在会外聊天时说:

“谁都知道钱是好的,挣钱往自己家拿,而陈金泉不是 这样,遇到有事他倾囊而出,全子(陈金泉的艺名)真是个好 朋友!”

文革期间破四旧,天桥跤场被列为四旧勒令停止活动。从此天桥宝三跤场夭折了。陈金泉被分配到首钢当工 人。他在工作中表现积极,多次被评为先进人物。1991年, 他61岁退休后,国家给他退休金,1000多元,儿子大学毕 业后在一家工厂当管理干部,常在国外。

现在陈金泉在家享受天伦之乐。他深有感触地说: “旧社会我穷得叮当烂响,吃上顿没下顿。解放后随师 父当了艺人,我的生活才有了保障。现在我的退休金就每 月1000多块,这在旧社会做梦也想不到啊!我太知足了, 这都是托了共产党的福呀!”

现在陈金泉在空闲时间,有时还要到沈阳、天津去看 看跤界的老朋友。外地的朋友来京,也必到他家。陈金泉有 时给自己的师侄们说说中幡的绝活,他说:

“这也算我的一点贡献吧!”

六合饭店合影,前排左起1周茂兴、徐 茂、陈金泉、荫振江、董永山、王文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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