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耳赤,在众人面前有点挂不住劲了,欲意发作。吴少贵忙说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几天不见,祥子这劲 可长了。姜爷别松劲,摔他。”朱永祥听出吴少贵的话中有话。 二人第三次交手,姜老抓好把位,用了个左插右打小得合,朱永 祥顺势倒下,观众拍手叫好,谁也没看出假来,可姜老知道这下 跤是朱永祥让给他的。朱永祥和孙殿启摔完了,穿好衣服,向大 家一抱拳,说:“大家都是街坊,有空到杨家园玩玩。”二人分开 人群扬长而去。二人边走边说:“今天摔的好劲,还得多见生手, 不能光在家练功。”约定明天到门西东庄去摔。永定门外东、西 庄的住户以种菜为生,农闲时大家聚在一起练双石头、摔跤。练 双石头要有体力,尤其是叠人(叠罗汉)的底座,更需有大力。 看场子的是邵氏兄弟,大爷叫邵宝寿,二爷叫邵宝福,在南郊一 带,很有名气,他们以种菜为业,自产自销,家里雇有几个长 活,(长工)每年收人颇丰,家道小康。邵氏兄弟又善交朋友, 所以拴车走会,自己出资。哥俩从小就练有一身好功夫,一人要 驮七八个人,还要附加两个磨盘大的双石头,共有一千多斤,体 力相当大。南城、宣武门外、广安市场菜行、牛街、广外等地的 跤手常到此切磋跤艺,比其他农村跤场开通,谁来都让摔。朱永 祥和孙殿启从没来过,到村口一打听,有小孩将他们带到跤场。 只见大树底下有几位老者和小孩挖地,平整捡石子。不一会儿摔 跤的来了,看跤的也来了。地挖好,搂平踩实了,有人手提一把 大茶壶,几个小孩把地桌、板凳放好。就看邵氏兄弟手拿两个大 铁球(健身球),边走边揉球,铁球当啷当啷地响,围观的人自 动让出一条道路,邵氏兄弟阔步来到地桌前落座,看了看场内的 ®^说:“都到齐了吗?”一小伙子说:“还差两三个。”邵大爷 说:“咱们先练着,快派人叫他们去。”话音未落,早有两个小伙 子拿起褡裢,双手一提褡裢大领,向邵氏兄弟等人抱拳施礼,

说:“您给看着点。”邵氏兄弟漫不经心地说:“摔你的吧。”这两 个小伙子又向观众抱拳施礼,大声说:“众位您给看着点。”这才 穿好褡裢,搭手对摔。二人均是初学,摔的技术不佳,谁都抓不 住谁,抓好的把位又撤不开手,横抱腰,竖抱腿,很长时间谁也 摔不倒谁,好容易摔倒了还是对倒,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朱永祥和孙殿启二人看完了第一场,朱永祥来到场内对邵大 爷说:“大叔,我们想跟您这几位摔几跤。”邵大爷上下打量了他 们俩,大个子朱永祥身穿一件半大灰布夹袄,下穿灯笼裤,脚穿 一双搬尖洒鞋,五大三粗,像半截黑塔似的,说话瓮声瓮气的。

孙殿启上身穿一件短夹袄,肩上有一块大补丁,下身穿一条长 裤,光脚穿一双双脸鞋形不压众,貌不惊人,根本不像跤练。邵 大爷问:“你们俩谁摔啊?”孙殿启说:“我摔。”邵大爷对一小伙 子说:“六子,跟他摔摔。”名叫六子的那个小伙子给孙殿启一身 褡裢。孙殿启脱了衣服,交给了朱永祥。孙殿启接过褡裢,抱拳 对邵大爷说:“您给看着点。”又对六子说:“拉着点。”穿好褡裢 二人搭手就摔。六子有劲,高孙殿启一头,二人你来我往,很长 时间没见跤。朱永祥在边上直喊,只是没有结果。朱永祥说: “奔头,把跤衣脱了,我同他来来。”朱永祥将褡裢穿上,邵大爷 有点不髙兴,他们二人没见较,你为什么换人哪。忙说:“六子,

你也歇会儿。”邵大爷叫一大汉同朱永祥摔,大汉20来岁,高朱 永祥一头。在场中一站像座铁塔,二人穿好褡裢向大家抱拳施礼 说了声:“让过大家,您给看着点。”二人搭手就摔,大汉有实 力,但没有技术。几个照面,就被朱永祥摔倒了,头难头难,头 一跤成功了,就好摔了。朱永祥不费多大力气,连摔大汉三跤。 大汉脱了褡裢,灰溜溜地蹲在边上。邵大爷又派一个大个子,瘦 长条,四肢有力又灵活,技术也相当好。朱永祥又连摔了他三 跤。邵大爷看现有场上的人没有能贏他的了,一指邵宝福说:

“老二,你跟他摔摔。”邵二爷30来岁,正年富力强,又一身的 好功夫,一看本场的跤手连败两场,对方实在摔得好,大家都赢 不了人家,也只好亲自出马了。正要脱衣服。这时,从外边挤进 一个大个来,这人姓马,叫长福,兄弟间排行最小,大家皆称其 马老台。马老台30来岁,身高体壮,在家种地,农闲时搞运输, 家里生活富裕,哥几个完工后,都练石头、摔跤,下过二五更的 苦功夫。大爷马长祥跤摔得最好,力大绊子好,腰腿灵活自学成 才,是本场的佼佼者。马老台虽不如大哥,但也是后起之秀。今 天是回来晚了,刚吃完饭,就往跤场跑,刚一进跤场,邵大爷就 说:“正好,老台(北京人管最小的弟弟叫老台),你跟这位摔 摔。”马老台一看朱永祥身高马大,四肢匀称。马老台高傲自大, 没把朱永祥放在眼里。将衣服脱了,伸手拿起搭裢,向朱永祥一 抱拳说:“拉着点,又向大家作了个罗圈揖,说:“让过各位。” 将搭裢穿好,搭手就摔。马老台同朱永祥个头差不多,力量相 仿,但技术差异太大。朱永祥一直控制着马老台,使其欲进不 能,术语叫“放风筝”。马老台一着急,向前扑来,朱永祥背步 一弹手,用了个弹拧子,将马老台摔了个四平触地。头一跤就把 全场的跤练和观众给震了。马老台在朱永祥手里好像老叟戏顽童 一般,轻轻一弹就倒了。马老台站起来,更没谱了,只有招架之 功,没有还手之力。朱永祥大拿着对方用了个背步别子,马老台 由于紧张没能及时松手,朱永祥用力过大,砸在对方身上,砸得 马老台声都出来了,很长时间站不起来。邵大爷过来将马老台搀 起,说:“怎样?伤到哪了?起来遛遛。”朱永祥忙过来,用手相 搀,说:“对不起,我没站住。”马老台捂着小腹,哈着腰,直摆 手,说:“没事。”邵大爷大声说:“柱子来了没有?”人群中有一 胖子应声走进场内,说:“我跟这位摔。”这位叫柱子的小伙子, 身高体胖,练双石头当底座,能蹬两千多斤。本场没人能摔他,

因其胖大,所以动作慢,反应迟钝,但不易被摔倒。柱子穿好搭 裢向邵大爷一抱拳说:“大叔,您给看着点。”朱永祥一看这胖子 的神态和架式,就知道柱子身沉,二人搭手摔在一起。朱永祥不 敢轻易进攻,一是朱永祥连摔几场,体力不支了,二是胖子又稳 扎稳打。这场跤摔了有半个小时,也没见跤。二人累得汗流浃 背。邵大爷站起来对柱子大声说:“使那下绝活啊!”这句话提醒 了胖子,双手一插朱永祥肋下,上身向前一合,左腿搂对方右 腿,这下动作叫合脯搂子。眼看朱永祥向右一转,右腿向外后方 猛打,胖子向前用力过大,左半边已空,再想回来,已然来不及 了,翻倒在地。朱永祥使的这下动作叫涮葫芦。胖子双手插抱对 方,向左侧一倒,双手没能撒开。朱永祥用力过猛,上身失重, 合砸在胖子身上。这场跤摔的时间长,体力消耗大,用力过猛。 胖子被朱永祥砸得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这时大伙就乱了,七手 八脚地围在胖子周围,邵大爷忙说:“别围着,通通风,缓缓。” 邵大爷用手推胖子胸口,不一会,胖子“暧呦”一声,缓过气 来。邵大爷将胖子扶起来,坐在地上,将褡裢脱了。这时才想起 朱永祥来,朱永祥早已不见了。原来孙殿启一看朱永祥将胖子摔 倒,砸得直吐白沫,左手抱着朱永祥的衣服,右手拉他说:“快 走。”他们趁着人群大乱,撒腿就跑,跑过窖岗子,看看没人追, 才想起还没脱跤衣呢,忙将褡裢换了,也不敢拿回家去,顺手扔 在路边,回家了。

再说邵氏兄弟二人将胖子搀起,遛了遛,不一会就没事了, 摔较术语管这种现象叫横气了。柱子没有大问题,歇一会儿,穿 上衣服,回家了。邵氏兄弟一看自己的人叫别人给摔背过气了, 褡裢也给人穿走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没问来者姓名,到哪 里去找呀!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

第二天,上早市的人在窖岗子捡到了一件褡裢,回来交给了邵氏兄弟,他们更加生气了,这叫斗气。褡裢让人拿走了,还扔 在家门口。二人下决心非要访访这两个人不可。从那天起,跤场 歇了。二位每天吃完晚饭到右安门外、永定门等各个跤场走动, 寻找朱永祥、孙殿启,顺便看看老朋友。

邵宝寿来到平恒仓库跤场,见到了吴少贵,说起跤场被踢之 事。吴少贵问起踢跤场二人的身型特征,邵宝寿说:“他们两个 一大一小,小个子是前奔头,后勺子。大个子四方大脸。”吴少 贵一听,说:“嗨,是他们俩啊。”邵宝寿说:“兄弟,你认识他 们?”吴少贵说:“何止认识,他们不是外人,小个子叫小奔头, 大名叫孙殿启,是孙老的老兄弟。大个子叫祥子,大名叫朱永 祥,是朱六朱龙泉的侄子,他们住在门东杨家园。明天您早来, 我同您去找他们去。给您出这口气。”说着话看了会儿摔跤,邵 宝寿站起来说:“老兄弟,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咱们明天 见。”跤场停了下来,送走了邵宝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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