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节目是“抹跄变阵子”,演员百余人,脸上化装,各执木刀,在锣声指挥下变阵数次 做出阵、格斗、夺刀、击刺等舞姿,与后世戏曲武打相似。明清以来这些节目失传,只在民间 舞中尚有武影。广泛流行于农村的民间舞蹈的兴衰更与武术的发展有着紧密的联系。

据民族民间舞蹈集成调査发现,许多民间舞蹈的技巧都是在拳房中练成的。如山东的“鼓 子秧歌”,很多地区都是文武并重,以武术基本功为艺术基础。有名的“胶州秧歌”就分两大 派,南派偏武,被称为武花鼓,吸收武术,自不待言。北派偏文,被称为文花鼓,这些文花鼓 中同样有许多武术动作。“丑鼓八态”的奇特韵味,没有武术根基是难以驾轻就熟的。鲁西的 “柳林秧歌”更是有名的武花鼓,角色行当都是以梁山泊好汉命名。伞头是柴进、花荣,头锣为 孙二娘、顾大嫂,和尚是鲁智深、武松,憨公于是燕青……这些武艺高强的梁山英雄,自然要 有些武艺表演。曹县的“花伞秧歌”,多有武术的扑、蹲、抡、夺、背、窜、滚翻技巧,女子都 做飞脚、虎跳、抢背动作。当地好武,许多演员也是武术运动员。河北省的“拉花”、“舞扇” 也有许多与武术结合的表演,典型的有一种就叫“武术扇”。磁县的“讶鼓”是从北宋之前就流 传,至今而不衰的民俗舞蹈,当年曾为军中之乐。宋神宗熙宁六年,王安石派王韶率兵出塞, 反击西夏侵扰,就曾在军中教士兵习“讶鼓”,两军对垒之时,以讶鼓鼓舞士气。至今磁县流传 的讶鼓,在表演求雨的风俗时,扮演“神魂附体”的主角,都要求有武功的人来演,因为他要 用种种武术表演来显示其异于常人的神奇,其实就是舞蹈中穿插武术表演。

在中国湖北、湖南两省流传千年之久的巫舞,也与武术某些拳派一样,以阴阳八卦、五行 九官来记其舞步,它们之间的因果尚待研究,但姐妹血缘却是一目了然的。武术的消沉使许多 民间舞蹈的技支失传了。新中国成立之后舞蹈成为独立的剧场艺术,为了寻找舞剧的民族化, 舞蹈家们纷纷向武术家学习。著名的舞剧作品《小刀会》、《雷峰塔》都从武术中吸取大量动作 素材,20世纪60年代西安歌舞剧院编创的大型舞剧《秦岭游击队》甚至完全运用了拳术的动作 来抒情造型。笔者1961年7月发表在《北京日报》上的《武术与艺术》就是学术界第一篇论述 武术与表演艺术的论文,文中就以盖叫天的武功和《秦岭游击队》的创作为资料。一些著名舞 蹈家,如舒巧、赵青等人,都曾经潜心学武而终生受用。剑术套路组合已经进了舞蹈学院古典 舞教学的课堂,成为基本教材之一。

中国古典舞消失的千古之谜,一直是学者史家慨叹不已的憾事,但中国武术中保留了古代 舞蹈的遗韵流姿,却是有目共睹的,新舞蹈艺术的开拓者85岁高龄的吴晓邦先生深有体会地 说:“中国的舞蹈一半是武术。”

第四节武术与中国书画艺术

一、武术与书法

早在2000多年前,中国人就发明了毛笔,产生了影响千年而仍在延续的书法艺术。后来随 着东西方文化的交流融合,钢笔、铅笔与圆珠笔的陆续传入,依然没有动摇书法的地位,因为 毛笔写作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工具,而是具有很高价值的行为艺术,其欣赏的价值不亚于中国水 墨画。中国武术虽为一种体育运动,表现出许多书法具有的艺术美,与书法艺术相互辉映。

古人用他的睿智发现,武术与书法有相通之处,练功习武可使挥毫落墨犹如神助。正因为 两者密切相关,所以才有草圣张旭观公孙大娘舞剑器后得到书法的神韵的佳话;唐代武将颜真 卿书法有剑拔弩张之势,被评为“如荆卿按剑,樊哙拥盾,金刚瞋曰,力士挥拳”。

法讲究“劲力”,一点一画都是劲力的表现。王羲之认为;“每作一点画,皆悬管掉之,令 其锋开,自然劲健矣。”由此可见,书法讲究的筋、骨、神、气四者锋势俱全,都流露出内在的 劲力。与之相通,武术也讲究“劲力”,太极拳中的“劲”起于脚跟,发于腿,主宰于腰间,形 于手指,发于脊骨,由脚而腿而腰,一气呵成;发劲时则要求劲整,正所谓“周身台下成千 斤”,如此方能借力、使力,四两拨千斤。

书法用笔讲究有收有放,而且每往必收,每垂必缩,含蓄而锋芒不露,不轻佻浮躁。每一 点画,笔锋是欲右先左,欲左先右,欲上先下,欲下先上,太极拳与之相对的是意欲向上,必 先寓下,意欲向左,必先右去,前后左右,内外相合。武术中的拳打、掌劈、指戳、脚踢、肩 撞、肘击等都有的放矢,是连续进击的动作,给人一种激昂振奋的精神,激发人们强烈的竞争 意识,从中感受到一种武术套路演练所特有的功力美。

中国书法重神韵,王羲之在《题卫夫人<笔阵图>后》中写道:“夫欲书者,先干研磨,凝 神静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令经脉相连,意在笔前,然后作字。”由此可见, 神韵在书法中的重要地位和古人在书法创作时对神韵的重视程度。

“神韵”在武术中也占有很高地位。一拳一腿,一招一式,无不以“神”相配合。形是神生 存的物质基础,神是形的统帅和灵魂。在套路的演练中,神随形转,形随意动,使整个套路协 调而富有生气,演练时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构成武术浑然天成的神韵美。

书法与武术均讲究刚柔之法。对于书法,书法家姚孟起说:“书法要百钢练化成绕指柔,柔 非弱,刚极乃柔。”而对于武术,柔并非软,而要柔中寓刚、若棉裹铁、刚外有柔、如胶似漆。 优秀的武术家是遇虚则刚、临实则柔、运柔而成刚、亦刚亦柔、变化万千。

书法还讲究动与静、迟与速、行与留、涩与疾等辩证关系的艺术处理。武术讲究以动而求 静、外动而内静、动静相生。静则稳如磐石,动则快如闪电,动、静有韵律。在武术演练中充 分表现出书法节奏的美妙,使力与美、气与势、神与精,灌输其间。

(一)武术与书法在“健”上的融合

武术“外”能利关节、强筋骨、壮体魄;“内”能理脏腑、通经络、调精神,是融健身、养 身、技击表演为一体的运动项目。它的形式、内容及方法也都体现着美学、哲学、兵法等丰富的传统文化,在这一点上是与书法艺术相同的。

大家都知道书法在内容上,它可以充分表达书写者的情感、思想、心境等意境;在形式上 它则以点、线、黑、白、湿、枯、柔、力、借、倚等结构,章法之独特性來表达它的美。练 书法可以调气、调心、调身,有益于身心,这也是众所周知的。如练习书法时的屏气、落笔、 吐气、力透纸背等,随笔势而呼吸,跟着意境而律动,不正如武术中内家拳法中的代表“太极 拳”的呼吸悠长,行随意走的境界相同吗?再加上练习书法中一般都要站立、悬腕进行,对腰、 肩、肘、腕的要求颇高,有着利关节调气血的功效。这与气功中的站桩有异曲同工之妙,往往 会起到意想不到的锻炼效果。

我们能在武和书法中得到美的升华,情感的愉悦,并在它们的演练和创作的过程中又得以 强身。总的来说,武术运动的美学特征以内在的精神气质为基础,以外在的技艺美为表现形式, 是一种内外合一、形神兼备的特殊文化现象,武术与书法的共性就是“美”的共性。

(二)武术与书法在“形”上的联系

武术的形体美自古都有许多的传颂。早在唐代,人们就把诗、书、武三者的艺术价值等同 起来放在同一高度进行评价,谓之“三绝”。如唐代的“三绝”即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和裴曼 的剑。裴曼不仅能舞单剑,也善舞双剑。在诗人苏涣的诗里曾这样描述裴曼的剑舞“忽如裴旻 舞双剑,七星错落缠蚊龙”。再如唐代大诗人杜甫在《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中写到:“昔 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气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 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短短的几句话充分表现了优秀武术的优美矫 健的身姿,静如止水、动若脱兔的节奏;不仅有电闪雷鸣般的动态,还有江海风平浪静时的静 态,淋漓尽致地描述了武术表演之形体美及节奏美的艺术在书法艺术中,讲究形态美与节奏美, 运笔的快慢,章法的透、漏,借移等特点,均是艺术美的表现形式。如梁武帝说道:“钟繇书如 云鹄游天,群鸿戏海;王羲之书宁势雄逸,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又如王羲之在《题卫夫人 <笔阵图>》中形象地说:“每作一横画,如列陈之排云;每作一戈,如百钩之弩发;每作一 点,如高峰之坠石。”再如宋代米芾所留下的大量行草书的墨迹中,其结构的疏密相间,俯仰顾 盼是极有特点的。他的字大都处于一种高低俯仰,左顾右盼,长短错综的状态,形成很鲜明的 个性,《蜀素贴》中的“青松劲挺姿凌霄”等字,俯仰造势,奇正相依,气势洒脱,何尝不像一 个武者,自创一套独具特色之佳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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