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黔地处云贵高原上,由云南高原和贵州高原组成。地理环境总体上是西有 高黎贡山,西北有横断山,北有乌蒙山、大娄山,东有武陵山、雷公山,南有苗 岭、哀牢山阻隔,从而与外界沟通相对封闭。滇黔内部,云南高原的西部山地为 “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山地的南延部分,云岭、怒山、高黎贡山三大山脉自东向 西排列,山脉之间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二条大河奔流不息。一山一川相互挟 持,并肩南下,绵延数百里。山川之间高差悬殊,一列列大山高耸入云,海拔多 为4000 ~6700米之间,山峰顶部冰雪覆盖,河流奔腾咆哮于大山之间,经千万 年的深切,形成幽深险峻的大峡谷,有世界著名的怒江大峡谷、澜沧江峡谷、金 沙江峡谷。山岭和峡谷的相对高差超过1000米。贵州高原耸立在四川盆地与广 西丘陵之间,好像一堵高墙把四川和广西分隔开来。贵州高原上有黔北大娄山、 黔东武陵山、黔西乌蒙山、黔西南老王山、黔中苗岭等大山。常言道:“山高水 高。”贵州由于雨量充沛,所以河网密-布。据水利部门统计,10000公里以上的 江河就有乌江、六冲河、清水河、赤水河、北盘江、红水河、都柳江,长度超过 1。公里以上的河流多达984条。云贵高原内部盆地坝子星罗棋布,气候湿润、 水源充足、土地肥沃,经济发展较快。
滇黔内部的地理环境差异造就出不同的社会形态和文化样式,某些少数民族 在新中国成立之前,或处于原始社会,或处于奴隶社会,或处于封建社会,或处 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状态。五彩缤纷的滇黔少数民族传统武术,便孕育于这 样一个立体交叉活态复合的社会环境中。
孕育其中的少数民族拳种颇具地域特色。一是以云南的西双版纳和德宏地区 傣拳、布朗拳等为代表的南部特征。云南的南部风光秀丽,气候温热,植物繁 茂,其武术活动体现了独特的地域、民族特征。此地的傣拳、布朗拳等,模仿妇 女纺线、猴子戏耍、斗鸡、猪摇尾巴以及风吹芭蕉叶时的摆动,从而形成相应的 武术动作,并与当地的孔雀舞、象脚鼓舞、泼水节、丢包、串姑娘、堆沙、放高 升、新婚贺新房、拴线礼等民俗活动紧密相连,极具艺术感染力。二是与生产劳 动密切相关的,具有山地民族特色的西北部特征。在云南西北部的高黎贡山、怒 山(碧罗雪山)和云岭山高谷深、森林茂密,生活在这里的民族为了防身、狩 猎、丰富自己的生活以及保护庄稼,逐渐形成与生产劳动密切相关的、具有山地 民族特色的武术技能。像俱族、独龙族、哈尼族、德昂族、怒族、普米族、拉祜 族等,盛行射弩术。弩弓和箭是这些民族男子汉的随身之物。三是以藏族武术为 主的北部高原和草原特征。云南北部的高原和草原群山连绵、雄伟峻拔,恶劣的 自然环境孕育出了藏族坚强刚毅、英勇勤劳的优良品质。骑射成为这个民族最擅 长的武技。四是以彝拳为代表的中东部特征。彝族是滇黔分布最广泛的少数民 族,他们居住在滇中、滇西、巍巍哀牢山、红河沿岸、贵州西部,山川壮丽、物 产丰富,摔跤、大刀术成为人们的最爱。云南大理苍山洱海“风花雪月”美丽 无比的自然风光,也孕育了白族许多独特的绝世武功。五是以苗拳、侗拳、土家 拳、布依拳等为代表的东部特征。滇黔东部群山连绵,素有“地无三JI平”之 说,这里的拳术具有架势低矮,多手法等山地特色。
总之,滇黔武术深受自然地理环境的影响,并产生与之相适应的具有民族特 征的技法、功法。审视滇黔各族丰富多彩的拳术,可以看出:凡生活居住在沟壑 纵横、环境艰苦、气候条件恶劣的民族,由此而孕育的拳术,“强悍,好勇斗 狠”,拳术重实用、动作粗犷、力度大、竞技性。而世居平原坝区的民族,其拳 术技术体系相对完整,且艺术性十分突出6坝区的地理环境优越,水网密布,桑 基鱼塘,既有利于农耕,乂利于对外贸易,“人多务贾以时逐”,故而具有商业 文化优势。此外,这里是古滇国人、昆明人早期生活之地,秦汉以来北方移民多 移居与此,并且历史上的军事要地、对外贸易中心多在滇池、洱海地区,这里形 成了滇黔文化腹地,也是滇黔武术文化的中兴之地。昆明、大理、昭通、贵阳、 遵义等地是历史上的军事重镇,许多拳种也在此发扬光大。新中国成立后,昆 明、大理更是成为对外武术交流的基地,日本、美国、澳大利亚、法国等国家的 武术队和武术爱好者纷至沓来,为我国武术国际传播及推广作出了很大贡献。地 处滇黔边缘地带的苗拳、傣拳借助地势之便,对外交流较多,拳种比较丰富。傣 拳很早就走出国门,成为较早进行武术海外传播的拳种,至今在缅甸、越南等国 具有一定的知名度。
历史上,滇黔远离国家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文教晚开,历来被中原王朝 视为偏僻蛮荒、化外之地。当中原大地乱世弥漫、群雄逐鹿、硝烟四起的时候, 封建王朝对这片边远之地大有鞭长莫及之感,使得滇黔在较长时期保持政治上的 相对独立性和稳定性,人们生活在一个相对安定、宽松的社会政治环境里,常常 成为人们理想的远离战争或人祸之地。
滇黔历史上建立过滇国、夜郎国、南诏国、大理国等,另外历史上的,些枭 雄也想利用滇黔的政治地理优势割据一方,成就一世霸业,如南明皇帝朱由榔、 大西军将领孙可望、清朝的云南平西王吴三桂等。滇黔与中原地区相比,历史上的战乱较少,社会相对安定,这与中原朝代更迭、战乱纷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国古代封建社会时期,滇黔由于地处偏远,一方面成为朝廷流放、贬斥官 宦的首选之地,如明杨慎谪戍云南永昌卫(保山),王奎贬谪云南,翟唐谪云南 嵩明知州,哲学家、教育家、政治家和军事家王明阳贬至贵州龙场驿等。另一方 面,由于距统治中心的“庙堂”较远,政治环境相对比较宽松、安定,加上滇 黔移居开发潜力巨大,因而滇黔地区也成为内地移民逃避战争与战乱,寻求安乐 之地的理想场所。在历史上,滇黔地区经历过四次大规模的人口迁移:秦汉时期、 唐宋时期、元明时期和清代至民国时期。其中,清代至民国时期,是滇黔边地移民 的高潮阶段。苗族、瑶族、汉族等源源不断来到边地。滇黔大地上以百越、濮、氐 羌和百越为主的民族分布格局逐渐被打破,真正成为多民族、多元文化的汇聚之 地。大规模的移民南迁进入滇黔,为中原文化、巴蜀文化、荆楚文化等与滇黔土著 文化传播、交流、融合作出了最直接、最重要的贡献,也为滇黔与这些地区的武术 交流、传播创造了条件。
滇黔位于中国之西南边陲,是人类的发祥地之一。从史前至商周时,滇黔已 形成了氐羌、百越、濮三大部落集团或族群。战国末至西汉时期,滇黔的古代民 族被通称为西南夷。《史记•西南夷列传》说:“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 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自滇以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此皆魅结、耕 田、有邑聚。其外西自同师以东,北至摞榆,名为徭、昆明,皆编发,随畜迁 徙,毋常处,毋君长,地方可数千里。自禹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徙、榨都最 大……”①文中所说的夜郎、滇、邛都、徭、昆明及徙、榨等,都是云贵高原的 西南夷民族。其中夜郎分布在今贵州西部及云南东南部地区;滇以滇池区域为中 心,包括今滇中及滇东地区;邛都在滇北及四川西南部;瓶及昆明多分布在滇西 及滇西南广阔区域;徙、榨在滇西北至四川西南一带。云贵高原的西南夷民族, 实际上是由南夷和西夷两部分少数民族组成,其中夜郎及其“旁小邑”属南夷, 滇、邛都、昆明等为西夷。据《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说,邛都之君“闻南夷与汉通,得赏赐多,多欲愿为内臣妾,请吏,比南夷”①。《索隐》引晋灼曰: “南夷谓犍为、样舸也。西夷谓越第、益州也。”其中,夜郎、滇、邛都的主要 居民是“皆魁结、耕田,有邑聚”的濮人,其余各部皆是“随畜迁徙”、“或土 著或迁徙”的“氐类”。在“西南夷”地区以南,当时为“南越”,其地在今两 广及越南,主要居民是越人,因其支派繁多,故称“百越”。在“西南夷”地区 以东,当时为“南蛮”之区,其民为“槃瓠种”,当是苗瑶的先民。由此观之, 滇黔最早的居民是濮人。秦汉以后,种种历史原因促使四大族系发生变动,濮人 渐次衰落,氐羌、苗瑶及百越之民进一步融合。与此同时,自秦汉以来,汉族陆 续进入贵州,特别是明、清两代,汉族大量移入。从宏观上看,汉族自北而南, 氐羌民族自西而东,苗瑶民族自东而西,百越民族由南向北推进;此外还有中亚 一带的游牧民族斯基泰人,以及古代缅甸的像人和印度的“身毒之民”等。
由于云贵高原地形及地貌奇特,气候及动植物又多作垂直分布,因此居住在 境内不同地区的古代民族,很早以前就呈现出不同的文化特征,以及不同的生产 和生活方式。有的从事以稻作为主的农业生产;有的从事畜牧业生产,兼营狩猎 业;有的“夏处高山,冬藏深谷”,属于“随畜迁徙,毋常处”的游牧民族。正 因为滇黔地区古代民族长期生活在自然条件和地理环境差异较大,与外界联系乂 少的地域内,久而久之,逐渐形成体貌、气质、语言、服饰、宗教、习俗及生 产、生活方式各不相同的少数民族部落。加之历代中原王朝对“种类殊别”、 “自相君长”②的西南夷民族-贯采取分而治之的统治方式,以及西南夷各部落 间壁垒森严和兵戈相防的固有民族意识,使当地民族间的界线在漫长的历史进程 中不但未能逐步淡化,反而种属愈来愈多,民族自称和他称亦更加复杂。随着历 史的演进,濮人逐渐分化成彳乞佬族、伉族、布朗族、德昂族等民族;氐羌逐渐分 化为藏族、彝族、酬粟族、哈尼族、拉祜族、•基诺族、纳西族、普米族、白族、 独龙族、景颇族、阿昌族等;百越则逐渐分化为傣族、壮族、布依族、水族、侗 族等;苗瑶逐渐分化为苗族、瑶族等;滇黔的蒙古族则是元初忽必烈征战云南时 带来的蒙古军队的后裔;回族、满族入滇黔的第一次高潮也出现在元代。他们从 四面八方进入滇黔,相互对流,互为穿插,经过元、明、清M代的社会变化,各 民族分布的大势已趋稳定,逐渐形成“乂杂居,又聚居”、“大分散,小聚居” 的分布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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