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家吧! ”罗艺自告奋勇道。

“不用了。”司文慧说。

“不必客气! ”罗艺刚获次重量级冠军，这会儿心情好得无与伦比。

“真的不用! ”姑娘笑道。

罗艺看得很清楚,这是一个令人陶醉的微笑！他的心在颤抖，他想搂 住司文慧，却没有这个胆子。他看到一缕散发覆盖在姑娘的鼻尖上，发梢 随着鼻息起伏，给她添了几分放任的媚姿，教人看得心里痒痒的。

“你……”

“什么?”

“头发!”

“头发怎么啦? ”司文慧问。

“没什么! ”罗艺不好意思道。

30

不出大师所料，三兄弟顺利获得拳王争霸赛的参赛权,而三剑客锋羽 而归,令王达水颜面扫地。对于欧天元、陈坤和罗艺，这位“东方拳王”不再 趾高气昂，至少表面上收敛了许多。

司文慧警告罗艺：“你们卷入了强盛体育会的内斗，今后务必多加 小心!”

“我们不怕! ”罗艺大大咧咧地说。

“你真像个大孩子，”司文慧忧心忡忡地说，“不了解现实世界多么 险恶!”

罗艺将姑娘的话转告两位师兄。欧天元听后沉吟道:“我最讨厌'窝里 斗'，可还是不免卷入其中!”

陈坤说:“这或许就是我们的宿命!”

眼下，欧天元、陈坤和罗艺成了裘爱国麾下爱将。三兄弟冷静下来，都 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拳王争霸赛即将开打，”裘爱国命令,“从今天起你们必须进行封闭式 训练!”

罗艺为难地说:“下星期学校将进行单课考试……”

“如果不想参加，本人决不勉强! ”裘爱国欲擒故纵，“只是近来局势很 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举办这种争霸赛……”

“我不是不想参加,”欧天元解释，“关键是医院不准请长假!"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裘爱国鼓惑说，“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

么吗？”

陈坤随即表示:“我宁愿放弃考试,也不放弃拳王争霸赛!"

看到陈坤如此坚决，罗艺不由自主地说：“我或许也可以放弃考

“那么你呢，”裘爱国问欧天元，“你打算参加吗?”

“好吧。”欧天元无奈道。

“这就对了，”大师把手一挥说，“你们抓紧时间搬过来住吧!" 没有商榷的余地,没有讨价还价，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三兄弟在封闭状态下训练了将近一个月。

尽管不同于囚禁，他们仍感到非常压抑。是的，自由非常宝贵,可惜拥 有自由的时候，人们往往不懂得珍惜！

欧天元、陈坤和罗艺找到裘爱国，要求放假一天。

“不行，”大师咧开大嘴说，“拳王争霸赛开战在即,谁都不准请假!" 欧天元说:“我必须回医院说明情况,不然会失去工作的!"

陈坤也说:“我和罗艺得回圣约翰续假，否则会被取消学籍的!”

裘爱国不耐烦地说:“不准你们请假,我是为你们好!"

“实话告诉你吧，”罗艺坚持说,“这几天我们感到情绪低落，再这样训 练下去别说参加拳王争霸赛，没有憋出病来算是不错了! ”

裘爱国眼珠转了两转，只得答应准假一天。

走出强盛体育会，三兄弟立即奔跑起来,如同逃出樊笼的鸟儿一般。

欧天元首先去广慈医院续假,然后到绍兴路与林清瑶会面。陈坤和罗 艺走进圣约翰大学,发现操场上人山人海，原来同学们正准备上街去游行。

1947年5月20日，南京爆发了青年学生“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 爱国民主运动。消息传到上海，时任上海市长的吴国桢判断，共产党地下

组织必将有所行动，定会策划青年学生上街示威游行，以此声援南京的学 生。吴国桢估计，游行不是从上海东北角的复旦同济开始，便是由位于西 南角的交通大学打头阵。据此,吴国桢命令警察局对上述高校严加监控， 安排充足的警力在学校附近拦截游行队伍，尽可能地降低影响。让他想不 到的是，此次游行居然由富家子弟云集的圣约翰大学打头阵！

据说闻此消息，吴国桢如丧考妣，连声哀叹:“完了，完了！ ”这位普林斯 顿大学的哲学博士心里明白：圣约翰是教会学校，学生多为军政名流及巨 贾富商的后代，如今连富家子弟都反对国民党当局,可见蒋介石政权是多 么不得人心！

此次学生爱国民主运动很快扩展到全国六十多个大中城市，万众瞩 目，大有星火燎原之势。圣约翰大学操场上,同学们正在举行声势浩大的 “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誓师大会。陈坤和罗艺亲眼目睹了各院系争相 在集会上发言，学生代表纷纷宣誓:“国家兴旺，匹夫有责，为推翻国民党专 制政权，为争取民主自由,不惧将牢底坐穿!”

整个誓师活动有条不紊，同学们义愤填膺，群情激昂。陈坤与罗艺注 意到，本次活动的组织者名叫柳剑青，是基础部的年轻讲师。他中等身材, 皮肤白净，戴一副无框眼镜，穿一身浅灰色西装，看上去温文儒雅,举手投 足充满书卷气。陈坤和罗艺都听欧天元说起过此人，知道他才华横溢，深 受同学们的好评。

誓师大会进入尾声,柳剑青上台作最后的动员。因为连日劳顿，他的 嗓音相当嘶哑，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可仍声嘶力竭列举国民党政府的种 种罪行。柳剑青用出吃奶的力气带领同学们振臂高呼：

“向炮口要饭吃!”

“打倒独夫民贼蒋介石!”

“停止内战，停止迫害,打倒专制政府!” 在场同学听了，无不动容。

游行队伍出发在即，陈坤打电话到绍兴路,问欧天元是否记得柳剑青？ “密斯特柳博古通今，学贯中西，”欧天元问，“你们为什么提起他?” “我们正准备上街游行去,此次示威活动的指挥者正是密斯特柳!" “没想到他是革命者，”欧天元电话中说，“你俩先别走，我马上赶 过来!”

“林清瑶不在吗? ”陈坤问。

“这几天到处在游行，她随工友们上街示威去了！”

欧天元叫来一辆“祥生”出租汽车，赶去圣约翰大学与朋友们会合。

三兄弟走在游行队伍中，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行进间，欧天元告诉两位朋友：柳剑青出身官宦人家，祖父是清廷外 交官,父亲毕业于剑桥大学，柳剑青从小接受西式教育，谁会想到他是一名 革命者！

游行队伍行进至静安寺附近，遭遇了警察围堵。面对国民党警察，大 学生们齐声高呼：

“反贪污！反腐败！反独裁!”

“过街老鼠，打打打！背时政府，垮垮垮!”

这是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年代。即使许多年过去了，人们仍然可以想 象,数千名大学生浩浩荡荡地走出校门，高举着的红旗如同一片炽热的火 焰,无声而愤怒地燃烧着……

当时,欧天元、陈坤和罗艺像大多数年轻人那样，义无反顾地投入“反 饥饿、反内战、反迫害”运动。等到运动暂时告一段落,他们这才想起，离拳 王争霸赛开战仅剩三天时间了！

三兄弟匆忙赶到强盛体育会。张彼得看见他们，幸灾乐祸地说:“这几 天你们去哪儿了,大师正派人到处找你们!”

欧天元、陈坤和罗艺去见裘爱国，发现会长室的门紧闭着。

陈坤轻轻敲了几下，里面没有人应声。

罗艺叫道:“屋里有人吗？大师在不在里面?”

隔壁房间跑出四名保镖,气势汹汹地问:“你们干什么?”

“我们有事找大师! ”欧天元说。

“去，去，”保镖们说，“这会儿大师忙着呢!"

恰在这时门开了。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弟子从里面出来，转眼不见了 踪影。

“进来，进来!”裘爱国在屋内招呼。

大师平日道貌岸然，三兄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罗艺心直口快，忍 不住轻声嘀咕:“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裘爱国讪笑道，“我这是在传授《黄帝内经》。”

三兄弟坐定后，大师拉长脸问:“拳王争霸赛开战在即，你们都干什么 去了？”

“我们参加游行示威了！ ”罗艺回答。

裘爱国猛地一拍桌子说:“荒唐，荒唐，简直荒唐透顶!”

三兄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何大怒。

“此次爱国民主运动，很多上海市民都参加了！ ”欧天元解释。

“爱国不是空洞的政治口号，”裘爱国不屑道，“中国人只有强壮起来,

才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如此简单的道理你们都不懂?”

“光强壮还不够，”罗艺说，“中国人应该团结起来反对独裁政权……”

“此乃书生之见,你们根本不懂国情! ”裘爱国铁青着脸说，“比赛迫在 眉睫,你们三个竟玩起失踪，等于大战前夕临阵脱逃……"

“请大师放心，”陈坤表示,“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打好拳王争霸赛!"

“你们叫我怎么放心，难道让我扔毛巾投降不成?”

“我看过相关资料，”欧天元说，“专家认为赛前运动员适当休整，反而 可以达到最佳竞技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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