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争夺'上海第一'？”欧天元问。

“不,你们太小看我了！ ”裘爱国大笑，“其实我想要的是'天下第一'，我 知道你们都是顶呱呱的拳手，只是不知敢不敢挑战外国人?”

罗艺兴奋地说：“我们早想和外国人一比高下，就是苦于没有机 会 ”

陈坤拍拍胸脯说:“我们赴汤蹈火，决不退缩!"

“勇气固然可嘉，”裘爱国铿锵有力地说，“但不要忘记只有打败'三剑 客,你们才能代表强盛体育会参加拳王争霸赛!"

裘爱国叮嘱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你们必须加紧训练。关于拳王

争霸赛，更应该绝对保密，如果让王总教头知道的话，你们就会失去先 机……”

“我们明白！ ”陈坤和罗艺摩拳擦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裘爱国压低声音说，“我命司文慧用微型摄影 机拍下了'三剑客'多组实战训练镜头，等一会你们把放映机和胶片拿回去 仔细研究研究!”

走出强盛体育会，陈坤问:“老大，你为何沉默不语?”

“你们记得司文慧说，大师擅长中外拳术吗? ”欧天元问。

“是啊，”罗艺不解道,“怎么啦?”

“此人老谋深算,”欧天元忧心忡忡说,“似乎更擅长'权术'……”

三兄弟和大师一拍即合，从那天起他们同仇敌忤，加紧苦练。在强盛 体育会，王达水拼命给他们增加训练强度一双飞每次120个，深蹲跳每 组8()个,快速挺举和拍手俯卧撑都是60个一组，漏掉1个还得重头做起。 这哪是什么训练，分明是变相体罚！

裘爱国命三兄弟韬光养晦，他们不得不咬紧牙关,尽力完成训练内容。 说来也怪，经历过种种磨砺后，他们的体能、意志力和承受力都大大增 强了。

讲台上，教授在讲述中国小说史。教授讲得天花乱坠，罗艺在下面听 得昏昏欲睡，听着听着进入了梦乡。连续不断的高强度训练，超出了一个 人的正常负荷。罗艺实在太累了，直到下课铃响才从睡梦中惊醒。他晃晃 悠悠地走出教室，冷不防背后传来一声:“喂!”

罗艺陡然回首，看见司文慧站在身后。

说来也怪，两个人认识时间不短了，他至今不知道她住哪儿，家里还有 哪些人。罗艺问过几次，她都不愿意回答。平时见面皆是事先约定，再不 然就是司文慧去宿舍找他。罗艺如有急事，只能去《新闻晚报》碰碰运气。 当然,俩人有时会在强盛体育会不期而遇,不知什么缘故,在那儿她始终冷 若冰霜，将头抬得周高的

“你怎么来了？ ”罗艺问。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司文慧笑问。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罗艺连忙否认。

“实话告诉你，是大师让我来的，他想知道你们看了那些胶片后有否 收获?”

“画面相当清晰，可惜没有声音。”

“又不是看美国大片,要声音干什么! ”

他俩来到校园后面,在树荫下席地而坐。左边是苏州河，不时传来轻 轻的摇橹声,右面有个教堂,此刻夕阳西下，整个建筑都被涂上一层璀璨的 金黄色……

“你们学校里怎么还有教堂? ”司文慧问。

“这是美国教友资助兴建的圣公会教堂。”罗艺介绍。

“啊，”姑娘赞道,“这让我联想到电影里的英格兰田园风光——宁静、 庄重而充满温情!”

“好眼光’黑若蜒他闻到姑娘身上,十，股淡淡的灿别虹

“胶片看完吗？”，句义,

“看完了,'”岁艺高兴地说,“我们发现隔啸林出拳速性快濒七 拳头不是很重，耐力也不, 近距离搏杀时，下颌经常缺少防护;张德标出拳很沉，为了追求杀伤力，每 一拳都压上了全身的重量，为此不可避免地出现短暂停顿……”

“找到对方软肋,你们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谁说不是呢，这得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姑娘谦虚地说,“一切归功于大师的英明决策!”

“以前霍夫曼强调拳击不仅是斗勇，更重要的是斗智,但说到运筹帷 幄，还是大师更胜一筹。”罗艺若有所思道，“当然，霍夫曼是Gentleman,他 不会像裘爱国那样不择手段……”

说起自己的恩师,罗艺的话越来越多。看到姑娘笑而不语,他问：“你 在听吗?”

“我在听。”

“你心里一定在骂我太啰嗦!”

“我喜欢听你啰哩啰嗦!”

“真的吗? ”罗艺怦然心动。

“我骗你干嘛! ”司文慧脸红了。

不知为什么,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在美丽的校园里，他们细听着微风 吹拂树叶的声音，静静感受空气中弥漫着的浪漫与芳香。

为报一箭之仇，三兄弟卧薪尝胆,抓紧时间进行针对性训练。他们设 想怎么跟陆啸林、雷铁生或张德标对决，竭力将对手的作战风格、技术特长 和致命弱点在脑子里排列过滤，然后反复回想克敌制胜的步骤，一遍遍地 进行演练。欧天元还模仿“反架”给罗艺当陪练，让他逐步适应雷铁生的拳 法。当然,王达水对此毫不知情，否则肯定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到了四月。春季排名赛开始前，裘爱国宣 布，为了确保公平公正，比赛移师广东会馆公开进行。

决赛当晚，裘爱国亲自来给三兄弟压阵。他警告所有的裁判，如果出 现偏袒和作弊现象,一定严肃处理,决不姑息！

三兄弟对阵“三剑客”，依然是轻量级陈坤对决陆啸林，次重量级罗艺 挑战雷铁生,重量级欧天元对阵张德标。

首先由陈坤挑战陆啸林。陈坤稳扎稳打步步紧逼，直到对方精疲力 竭,他才发起全面进攻。陈坤连续不断的组合拳打得陆啸林无力招架，只 能提前结束比赛。

随后是罗艺挑战雷铁生。韬光养晦期间，欧天元问罗艺:“你准备采取 何种战术?”

“我打算不停地跳动。”罗艺说。

“错! ”欧天元说。

“步法灵活是我的强项,为什么不行呢?”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欧天元告诉他,“战术不能千篇一律，必须因人 而异,不断调整!”

“你说我该怎么打? ”罗艺问。

“近战!”

“近战?”

“对，”欧天元说，“你和雷铁生交手,吃亏在你不适应他,他却能够适应 你。据我观察，一旦到了近距离，’反架'的优势便不复存在了!”

“完全正确! ”陈坤在旁边附和。

欧天元又说:“你知道远距离作战凭经验、速度和距离感，体能消耗不

是很大;近距离搏斗主要靠基本功和本体感觉，因此非常耗费体力

“近距离不是我的强项，”罗艺颇为踌躇，“再说我的体力不比雷铁 生好!”

“时间还来得及，从今天起你必须进行针对性训练，”陈坤毛遂自荐, “我的体能和近身搏斗能力都比你强,我可以帮你开展这方面的训练!”

罗艺发觉陈坤变了一不再那么冷漠，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29

拳台上，罗艺和雷铁生四目相对,眼睛里都充满敌意。

雷铁生看着罗艺，心中暗骂：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根本不堪一击！

本场比赛台上拳证是张彼得。此刻，罗艺和雷铁生一步步走向拳台中 央,两个人的脚步都很轻，仿佛两头准备相互吞噬的豹子，生怕一不小心惊 动对手

罗艺记得欧天元反复告诫他“重心要低，脚步移动要快,一定要迫近对 手”，于是猛地向前一跃,迅速迫近雷铁生,两个拳头旋风般向他打去。雷 铁生被这种不合常规的战法吓了一跳——都知道拳击通常为三个步骤： 首先是互相试探，然后是进攻或防守反击,最后才是组合拳大攻击。

雷铁生猝不及防,连续挨了几记重拳。接下来，罗艺始终缠着他展开 近距离肉搏，导致“反架”优势无法发挥。罗艺凭借体力和心理的优势，逐 渐占据上风……

正如胶片中所展示的那样，罗艺发现雷铁生在近距离搏斗时，下巴经 常暴露在外。“等一等，”罗艺告诫自己,“再等一等!”一直等到第二个回 合,罗艺抓住机会——先是双膝微屈，然后蹬腿扭腰,打出一记凌厉无比的 平勾拳。这记右平勾拳狠狠击中雷铁生的下颌，打得对手两脚腾空，身体 重重地摔在拳台上,直至裁判数完“ten”都没能站起来。

最后是欧天元对阵张德标，台上拳证换成了周振彤。“野猪”几次想用 脑袋撞对方,都被周振彤及时制止。比赛进行到第二回合,欧天元故意露 出破绽，趁对手冲过来之际,一记左上勾拳击中他的胃弯神经丛，打得“野 猪”双膝跪倒，浑身痉挛，口吐白沫……

客观地讲,整个决赛过程裁判比较公正,众目睽睽之下，王达水也不敢 轻举妄动。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裘爱国坚持公开比赛的真实用意。

夜已深沉，罗艺和司文慧走出广东会馆。马路上灯光暗淡，行人寥寥 无几。他们沿着黑洞洞的街道朝静安寺方向走去。在罗艺眼中，姑娘似乎 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人有一种奇怪的秉性一越是不让知道,就越想知 道;越是朦朦胧胧，越感觉妙不可言。他发觉自己吃饭、睡觉，甚至上课都 会想到她，但罗艺自尊心极强，他不愿意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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