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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说“两刃矛”|说剑丛稿





我国古代的长兵,其种类与演变历史是相当复杂的。有些长 兵只存在于某一个历史时期,后来便渐渐退出了军旅和战场,只 在民间武术界或戏剧舞台上继续保存一席之地,究其实质,大半 只是象征性存在而已.惟独“矛”,在长兵史上几乎是惟一一个自 始至终都占据重要位置的“元老矛的名称屡有变换,大致本名 称“矛”,后来称“稻,“槊”或“枪”,还有一系列俗名别号之类, 但它在长兵家族里的显赫地位始终保持不变,而且越往后越显得 有点“独占鳌头” 了。后世的拳家尊枪为“长兵之祖",不是没有 道理的。



其实,就矛的形制而论,自古至今并非一成不变.车战之矛 与骑战之矛就很不相同,骑战之矛与一般的步战之矛亦不同.这 是从大的方面讲。再从小的方面讲,同为车战之矛,古有“酋 矛”、“夷矛”之别;后来勃然兴起的步战之矛,如明清之际流传 甚广的杨、沙、马三家,矛的式样各不相同,技术上也各有讲究。 不过说到底,矛的基本形制无非是长柄一端加上一个锋利的矛头, 这个基本形制倒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可言。概括言之,矛的变化主 要集中在两点,一是柄杆的长短及柄杆质地的坚柔软硬上。二是 矛头附加物上,如加上一个倒钩,便成了 “钩镰枪”、“留客住”之 类.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普遍性,又有它的特殊性。从普遍性上讲, 古今之矛没有什么根本变化.但这不等于矛没有出现过特殊形态, 或者说在人所共知的式样之外,矛没有出现过特别的式样。不是 如此.相反,历史上出现过不少与众不同的“怪矛”,史有明载的 “两刃矛”就是引人注目的-例.






元代画家颜辉笔下的持两刃矛小鬼



所谓,'两刃矛",就是柄杆的两端都装有矛头的矛。矛的通制 是一端置刃,另一端称“根。执矛者双手握根以施刺杀之术.两 刃矛则是柄杆两端都装上利刃。且不谈这样一来技术上与一般矛 就大不相同了,单从式样看,这种矛也与一般矛迥然有别。两刃 矛的出现是很早的,仅我涉猎所及,至少战国时代就已经有了 .据 《墨子?备蛾傅》载,在攻城战中,攻者架起云梯强攀城堞,守者 可一面凭高临下实行俯击,?面降下“悬脾”进行截击,“悬脾” 是一个大木箱,由城上悬垂而下,中置战士一名,”操两丈四矛, 刃其两端”,攻击悬脾两边正蚁附在云梯上的攻城者。显然,这种 “刃其两端”的矛就是后来的“两刃矛”,应是后来马上两刃矛的 初制。



秦汉以降,马上执用两刃矛者,史籍中时有所见.没有足够 的材料能说明这种兵器的普及程度,因此,它是否曾发展成为一 个独立的兵器类别的问题,还不能做出结论。不过两刃矛的存在 是勿庸置疑的,而且执用这种兵器的往往是武艺超群的人物,对 此,我们至少可以举出三个以上的例证。



东汉末年的公孙瓒,是我所知道的第一个执用两刃矛的历史 人物。《后汉书?公孙瓒传》载:



“公孙璜……尝从数十骑出行塞下,卒逢鲜卑数百骑,瓒 乃自持双刃矛,驰出突贼,杀伤数十人, 遂得免。“ 此事《三国志?魏书?公孙瓒传》也有记载,文字上似更清 楚些:



“尝从数十骑出行寒,见鲜卑数百骑,……瓒乃自持矛, 两头施刃,驰出刺胡。”



《后汉书》说公孙瓒所持为“双刃矛”,《三国志》说是矛“两 头施刃”,将二者结合起来,什么是“双刃矛”便十分明白了。



三国以下,善用两刃矛者,还有十六国时期以骁勇著称的冉 魏悼武天王冉闵。《通鉴》卷98载,在一次与石琨的战争中,冉 闵“操两刃矛,驰骑击之,所向摧陷。”胡三省《注》口:“两刃 矛者,快之两旁皆利其刃J



“铁”是战国时代楚人对剑柄的称呼,屈原所谓“长铁”,就 是长剑,也就是“长柄剑”。胡三省所说的“快”,是指矛的柄杆 而言,无疑是从快的本义引伸来的。“两旁”当指矛的两端,,'两 旁皆利其刃”与公孙瓒的“两头施刃”是一回事。胡《注》是说 对了的,只是没有注意到公孙瓒传的材料,因此注文不免稍失晦 蒙.



南北朝时,南朝肖梁的名将羊侃也有一段与两刃矛有关的经 历,堪称武艺史上一则佳话.《南史》卷63《羊侃传》载:



“(羊)仞以大通三年至建邺。 车驾丰乐游苑,侃预 宴。时少府奏新造两刃矛成,长二丈四尺,围一尺三寸。(梁 武)帝因赐侃河南国紫砥,令试之。侃执科上马,左右去刺, 特尽其妙.观者登树,帝日'此树必为侍中折矣。'俄而果折, 因号此我为‘折树科



“席”是矛的异名,刘熙《释名?释兵》S: “矛长丈八尺日 褶,马上所持,言其稻稻便杀也J根据这个解释,“两刃稻”就是 两刃矛?少府是当时主管营造各种官用器物的部门,少府向梁武 帝进献新造的两刃矛,似可证明两刃矛是当时军中多用的兵器,并 非个别将领独出心裁、标新立异。只是新造的这柄两刃矛,长二 丈四尺,柄围达一尺三寸,比之一般的矛来要长大很多,大概非 膂力过人的武勇之士则难以执用,所以才进献给梁武帝,梁武帝 又命“少而雄勇,膂力绝人”的羊侃显示一下武艺.”左右击刺, 特尽其妙”八个字,前四个字概括了两刃矛不同于一般长矛的技 术特点,后四个字则表述了羊侃对两刃矛技术的精熟。新造的两 刃矛与众不同,羊侃又精通两刃矛,“左右击刺”的技艺,再配上 产自青海草原的名马,所以好事者登树而观,居然将树都压折了。



南北朝以后,关于两刃矛的记载尚未发现,但我们相信它并 没有退出军旅,更不会失传.首先,隋唐之际正是马上用矛的鼎 盛时期,常制的马抢以外,还出现过诸如哥舒翰的“半段枪”、白 孝德的“双枪”等别致的枪制。渊源有自的两刃矛肯定会继续成 为某些人喜好的兵器。其次,有材料证明,直到明代,还有人在 使用这种兵器。《元明事类钞》卷23引《兵略纂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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