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飞叉非比暗器，使此者膂力充足，手法纯熟，目光敏 锐，断乎不敢冒险从事，防叉已脱手之后，万一击敌不中， 自己手无兵刃，不能再御敌人。至于破之之法，以白手抢接 为上，刀槭等架格次之。恐其来势猛迅，非刀械所能力御。
老拙彼时右手握剑，左手执弹，二者皆不便拋弃，防一拋 弃即无物御身。是则抢接之法，万不能使，欲以穿虹剑向 格，又虑叉重剑轻，力不足以与抗，惟有觑准叉杆，猛力起 右腿，从斜刺踢去。但闻砉然作晌，此叉顿即堕地，未伤老 拙寸肤。而老拙左手之弹，已向桑天梁击去，仿佛正中肩 际，大吼一声，止步不前。老拙欲俯身拾叉，去其习用利 器，以便翌日交手，易于就戳。但被众匪拥上抢回，老拙不 敢恋斗，只能舍之而去。
桑天梁既为飞弹击中，众匪抢回九股托天叉后，急欲视 其伤势若何，无人再复追来，老拙始得下山回店。时已日色 将曛，店主人以老拙久出未归，正深盼望。问何处猎兽，如 何空手而回。老拙伪言即在黛山左近，正欲猎一黄獐，不图 用力过猛，竟将弓弦拽断，以致未曾获得，且俟明日再往。 惟镇上有无弹弓出售，并拟购一软鞭，扑击野兔等兽。如 有，乞赐指示。店主人言弹弓软鞭，尚非禁物，镇上有处购 买。惟今 天暮，须待明日方可。老拙遂回房略进晚膳，于灯 下默筹翌日破山之策。转辗思维，至夜半后不能成睡，难在 以一人剿数十人,总觉无可为力。况赤山之匪，失去此移押四 人之后，逆料彼等必返总巢报告，人数势必愈多，更恐难操 必胜也。
古人有言：‘思之思之，鬼神通之。’老拙费此半夜踌躇，幸 得一策：白云山之匪巢，并无房屋，乃在一空谷之中。倘欲 捣巢，非由谷口入内不可。是须探明入口途径，与谷之左右 两方，其间有无出路,及谷中能否通至后山。庶几了了于胸， 下手时得有把握。若使此谷只容入内，不能外出，则老拙当 别出奇计，歼此众匪。因复-跃身，于窗隙窥视天际，时在 九月下旬，霜风刺目生寒，因已逾夜半，一钩残月如银，刚 自山上破云而出。乃思欲赴谷中探察，宜于此时赶紧而往， 黎明前当即归来。若于白昼上山，何能安然行事？故即轻启 房门，携剑而出，反身将门掩上。悄然取道登山，途中未遇 行人，四鼓时，已抵白云山山麓。”
仰之点首曰翁欲探明谷口行计，此计我知之矣。殆缘 彼众我寡，不可力敌，只宜智取。故将施之以火攻乎？然无 硝磺等引火之物，一人亦殊不易奏功也。”叟微笑曰：“人之相 知，贵相知心。君能测我将用火攻，可谓真能知我心者。但 以不得引火之物为虑，则老拙初未计及。盖因时值秋深，满 山萆木已枯，燃之皆足起火。若在春夏，此计自不能行。不 过纵火时只有一人，劳痒自不待言，惟有以毅力出之，俾期 有志竟成，不至徒劳心血。故老拙此夜探山，随处甚为留 意，见白云山颇多野树，谷口更枯藤挂壁，衰草盈坡，天然 遇火即燃，不烦采取。胸次为之大慰。且此谷后无出路，左 右亦竟不通行，真是一方绝地。故略观大势以后，急即飞行 回店，东方尚未发白，旅客在梦中，绝无一人得悉。
次曰，老拙午后起身，佯言感冒风寒，身子不适，只在 镇中购得一九节鞭，及弹弓一张而回。于晚餐后即闭门髙 卧，并将灯火吹息，以示为养疴计，使人不防有无作用。静 听镇上柝声二击，合店之人渐次熟睡。老拙即预备出门，弓 弹今夜无用，不必携带，软鞭大可防身，虽九节者尚嫌太 短，然究聊胜于无，折叠后笼入左手袖中。穿虹剑插于背 后。空出双手，以便到山后折取枯枝，搬运至谷口堵塞，苟 遇可伐之树，则掣穿虹剑伐之。约自三鼓抵山，至四鼓时， 方幸勉强完事。但恐发火时犹欠火力，又多砍松枝为助，以 此物有脂，最耐燃烧，即苍翠者亦属可用。部署既毕，击石 取火，先将衰草引着，不移时蓬勃上炎，火光大起，爆烈之 声，随之而作，四山响应。老拙急遁出谷口，至一高冈上观 望，以待群匪闻警外出，可冀其立时焚毙。
谷口宽二丈许，北向微斜，是夕适北风大作，火起后浓 烟阵阵，自谷口入。各匪咸从梦中惊醒，罔知肇火之由，手 足无措。以谷内不可停留，纷纷奔窜。桑天梁似知火必有人 所纵，持槭首先突出，欲图冒烟突火而逃。是时老拙始恨未 带弹弓，若于火光中赏以一弹，必可立致死命。余匪便不足 虑。今则只能守住此岗，不容一匪经过，料亦万无生理。乃 桑天梁等既至谷口，火炽不能复出，各以兵刃扑火使灭。桑 天梁之九股托天叉，几被扑出一条火路。老拙见而大惊，以 此火若救熄，全功必化乌有。不得已飞步下岗，冲至谷口奋
4〇
白云山是夕之匪，多至百余以外。大约昨日赤山各匪， 亦已返至总巢?其中因救火被灼以致焦头烂额者，固不乏其 人，而丝毫未经受伤者，尚居多数。即如桑天梁左冲右突， 恃托天叉为避火符，烈焰竟难焚近其身。所苦者目受烟熏，不 得不紧闭以避。当老拙冲至谷口，彼适闭目舞叉，杀奔向 外。老拙乘机一剑，迎面刺去。不料彼已觉察，竟被一叉架 开，还叉猛刺老拙咽喉。惟因双目难睁，不能准确，以致举 叉过高，从老拙头顶而过。老拙幸站立上.风，得免烟焰熏 及，抑且火光下观察甚明。急即低头躲避，并左手使动软 鞭，慕住叉杆，用六揉取。桑天梁叉既刺空，身子往前猛 磕，脚步已不能自主，叉杆又被软鞭绕住，难以收回。手内 一慌，此叉被老拙揉得，‘索琅’一声，将软鞭一抖，坠于地 上。
战斗时最惧兵刃脱手，如行路之老人，忽有人夺取其杖， 必致无所倚恃，进退失措。桑天梁虽甚骁勇，斯时只在火中 闭目狂跳，大呼回进谷去，且俟火息后再处，但看此间火种 无多，不救亦能自灭。我等何必急于往外，反中狡谋。随呼 随挥众匪反走。老拙闻火种无多，不救亦能自灭二语，以其觑 破机谋，顿如冷水浇背。默思若令各匪回谷，何异纵虎归 山，再难诱之使出，将无聚而歼之之日。爰思一跃入火，以 阻其行，陡闻大声甸然，起自岭际，宛似天崩地塌，一时山 石粉飞，火焰骤灭。老 疑桑天梁施何鬼粜，急忙回身飞跃 上岗，俯首下视，既骇且喜，良久不敢近前，心房震荡不 已。”
浏览851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