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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之咋舌曰：“刀匪徒有此利刃，必非寻常之盗可比，翁 其遇劲敌矣!”叟曰：“诚为劲敌。然一人犹可，其如竟不止一 人。当老拙软鞭被断之时，雪中又来二匪，一操镔铁棍，一 使流星锤，皆来助斗。以蛮力而论，持棍者为最猛，然于棍 法不甚纯熟，尚易抵御。握刀者力虽较逊，然刀法十分精密， 欲得其破绽殊难。持半暗器之流星锤者，发锤抵隙蹈瑕，尤
为异常狡黯。老拙以一敌三，初虽绰有余裕，未几而渐觉不 支，默虑或为所败，非惟丧尽英名，且将性命莫保。因施展 神龙掉尾剑怯，将剑逼开三种兵刃，一跃离地 丈许之高，由 三匪头顶飞出，不及再探匪穴，回身下山图免。惟仓卒中并 不依循原路，由前山之横路而下。
横路筑有石级，举步较易，在此雪中滑不留足之时诚为 不幸中之有幸。乃持流星锤之恶匪，见老拙下山，蓦飞一 锤，猛击老拙之背。逮耳后闻有声响，返身欲避，讵已不及， 背间已被中一下。幸为实地，不致受伤，然颇疼痛难禁，眼 前几致乌黑，双足站立不稳，险由石级滑坠，勉力急改 一丁 字步始止。此匪又-锤飞至，老拙侧身躲过，锤击崖石之上， 火星直迸。老拙见之，挥剑急砍其链，应剑而断，锤落崖下。 此匪大惊， 申掌突发一石，大于鹅卵，直奔老拙顶门，人亦 飞风追下。老拙低头避过飞石，急中生智，随地握雪一团， 向匪磨面抛去，适中其目。”
仰之笑曰：“雪团亦能作暗器用耶？是真闻所未闻也。”叟 曰：“雪团击人无力，何能借作暗器，老抽之向匪抛掷者，以 匪将追至，欲迷其目，使之不得举步耳。故匪自目为雪团所 中，急以双手拂雪，非特驻足不前，并飞石亦不能再发。于 是老拙始复返身下山，以为己幸脱险，不意握刀之匪，山行 疾於猿揉，又从后面追下。持棍者亦举棍作泰山压顶势，狂 奔欲击老拙。惟时无可为计，只能翻身挥剑再斗。但匪等以 高击下，地势较优，老拙仰面迎敌，诸多受制。除且斗且退 之外，安有取胜之策？而山径内之石级，又多倾圮之处，何 况更在雪后，以致偶一失足，老拙竟仆于半山，由石级上连 坠至七级之多，始遇一侧石阻住。正欲勉强起立，而善使飞 石之匪，倏又飞来一石，击中老拙之腿，急切不能骤起。
说时迟，彼时速，握刀与持棍二匪，已从山上追下，刀 裩并举，欲伤者拙。幸得师授铁布衫法，急即运足功劲，受 彼一刀一棍，居然未及着伤。飞石之匪亦至，欲抢老拙之剑， 老拙伏地伸手，作潜蚊出洞之舞，一剑伤匪之手，鲜血四 溅。握刀匪与持棍匪大怒5霎时刀棍齐下，老拙急以右手卧 剑于地，左手抱斑头颅，护住双目，仍使铁布衫法，一任其乱 斫乱击，默无声息。二匪讶诧异常，疑为若有神助。老拙思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遂运足浑身功劲，就地一滚，作卧狮 拾珠势，由半山飞风滚至山下。”
传薪曰铁布衫法有如是妙用，日来弟子正蒙师指授， 当潜心熟练之，以期克底于成，俾危急时不至身体受损。然 敢问师下山之时，匪等尚在后逛追乎? ”叟曰：“初闻足音杂作， 二匪似未尝不追，第我速彼迟，自必望尘莫及。逮至山下起 立，回视半山之上，人影渺不可见，度尚相隔甚遥。是时余 急思返李家店，将此事告知贾仁。惟身上衣服，已在雪中冰 透，奇冷难禁。头上之笠，足上之屨，俱于下山时滚失，以 致蝌头跣足，尤为狼狈不堪。且由此径下山，并非余来时原 路，归途茫无头绪，殊使人焦灼实甚。后经辨明方向，觅道 而返，则较来时远十余里，故至薄暮后始达。天已昏黑如墨， 店中人以天雪早睡，得未向余属自，诚幸事也。
既返李家店，急易衣穿履，并沽由干御寒，招贾仁与之 共酌，顺囪所以。贾仁愁眉泪眼而至，谓无端决此 资，自 念命将不保，焉得有心饮酒？余告之曰：‘物 有着，尔可勿 愁。’乃斑举若何上山，若何至半山遇险，及若何下山，为之 絮述一过。‘逆料赃物必在山中，可赴德脞鐵局报吿，请程雷 二镖客至此，互商明日上山，务破此案。’贾仁聆言，转愁为 喜曰：‘赃盗果有下落，斯真莫大之幸。程雷二镖客适偕县中 干捕，至此勘验踪迹，尚决其必为剧贼。今乃非贼而盗，自 当速之使来，共商缉捕之策 言毕遂持火炬而去，而二镖客 以在外有事未归，局中人谓须明日可至。贾仁乃返。
一宿易过，天气转晴。晨曝乍上，照窗作胭脂色。程鵬 飞、雷震东產，贾仁转述余昨夜之言，二人听至铁布衫避敌 法，似信4卩信，睥睨而对曰：‘天下安有血肉之躯，能刀棍不 伤，且由半山坠至平地而得活者？我辈江湖遍历，实未一见 其人。至彼所言之山，名荒草山，是处固有三盗，居于山穴 之中。乃潘心铭，甘万发，施耀泉，异姓弟兄三人。余等皆 知之。但系著名马贼，专劫远处行商，若在近地，素守兔儿 不食窠边草之谚，从未犯案。失赃果为此三人所劫，余二人 可向之拜山索取，无须他人相助。特昨日未见真赃，此案恐 未必若辈所为，则徒劳往返耳。’言时若以余所访不实，不甚 措意。贾仁乃复忧形於色。
余闻言不平曰：‘二镖客知此山为荒草山，三盗为潘心 铭等，殆平日与之相稔欤？既与之相稔，何妨上山一行，以 期璧 原赃。若以余为误访，余今日一人再往，务求其水落 石出亦可。’程鹏飞曰"余辈镖局生涯，与绿林中铕识者多， 乃能放胆远行，不敢相犯，沿途得以保无失误。然荀所系之 镖，竟为相识之盗劫去，即当向之截还，不则即以白刃相见 惟不能捕风捉影，开罪于人。故若未见真赃，决不敢冒昧从
事。’余 ‘信如斯言。设上山而究真赃者，贵局所失镳银，由 余负责缉还若何？’雷麓东见余气盛言宜，始云果欲前往，亦不 妨姑且一行。君若胆壮，敬请前导，我二人即相随上山。余对 曰诺”。遂在店中饱进晨餐，毅然偕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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