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气、神是中国文化中特有的概念,它贯穿于中国文化 的方方面面。
精,有精气,精粹,精诚,精通等含义。古人有云:“形不正 者德不来,中不精者心不治。”人只有形正而德厚,精诚而心 一,才能有所造就。凡习艺需求精,而精则要心诚,且要有一定 的精神气力,故而无论哪一行,都讲求一个“精”字。俗话说: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习而能熟,熟能生巧,巧而致精,拳术 也不例外。
往深点说,“精”就不仅仅是一种技巧上的熟练,而是要深 入领会拳技的内在意蕴,要深悟拳理、拳道、拳德。
中国拳术流派众多.种类浩繁,各自均有其玄理要诀。例 如太极拳讲究“内动外静”,“以柔制钢”;长拳中之查拳讲求 “动铮兼备,快慢相间,刚柔相济”;象形拳之讲究“肖其形而取 其意,像其神而发其劲”,八卦掌法《易》之“刚柔相摩,八卦相 荡”,讲求“以动为本,以变为法”……等等。尽管各有所求,但 都不外乎要顺应人体筋经脉络之理气,法从形体肌肉之自然, 借助人自身的形体结构,激发其内在的能量。高明的拳术都有 这样的特点,即于内能调节人体的机能,于外能抵御各种侵 扰。因此,拳理也就是人体的机理,精于拳术者,必是精于人之 机理者。
拳道与拳理相通,它是拳理的具体运用,也是习拳登堂入 室之门径。每一种拳都有其独技的拳理,因而也都有它练习的 要领和诀窍。虽然拳术大抵讲究“六答”(心与意合,意与气合, 气与力合,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讲究“手、眼、身、 法、步”,“精、神、气、力、功”,但在具体的套路练习中,如何才 能使这几方面配合得好,却有其不同要求。例如形意拳“出手 如钢铿,落手如钩竿”,“两肘不离肋,两手不离心”;南拳之“以 气催力,以关发气”,“沉肩坠肘,含胸拔背”等,都是根据具体 拳种套路的特点而提出的要求,不了解这些拳种的特点和要 求,要练好它就很难了。
心不治而形不正,要精于拳理拳道,须先精悟拳德。中国 武术传统历来重视武德,尤其强调“智、仁、勇”,三者合一;智, 就是要有智慧,不但要有习艺的聪明慧颖,更重要的是要有分 明善恶真假美丑忠奸的能力;仁,就是要有仁爱仁慈之心,以 锄暴安良为己任,切不可以武欺人,尤其是不可以武恃强凌 弱,争强好胜,而置道德之不顾;勇,就是要临危不惧,善战敢 战。历代拳家择徒都以武德为先,明代《少林十条戒约》就有这 样的规定:“传授门徒,宜慎重选择,如确系朴厚忠义之士,始 可以技术相传”;习此术者,“宜源体佛门悲悯之怀,纵于技术 精娴,只可备以自卫,切戒呈血气之私,有好勇斗狠之举”;“济
危扶倾,忍辱度世,吾守既皈依佛门,自当以慈悲为主,不可有 逞强凌弱之举……”。明代内家拳有“五不传”:心险者,好斗 者,狂酒者,轻露者,骨柔质钝者。无论俗家佛门,拳德都同样 受到重视,而且为择徒的首要条件。
总之,拳理、拳道、拳德,是互为因果、互为表里的,只有纯 正的拳德,才能深悟拳理精诚纯一,循道而进,依理而用,才能 使拳艺达到精湛自然,炉火纯青的境界。
气,有气度,气势,气力,气韵等意思。拳术是一种力的运 动,“运内中之意气,发形体之劲力”,因而常常讲究内气与外 力的密切配合。这种“内气”,不是指气功的内气,而是指在动 作时,要调动意念,要调节气息,并以这种意念气息来引导形 体的运动。气是发于意而形于体的。
当然,不同的拳术对“气”有不同的要求,有侧重于内气, 有侧重于外力。例如太极拳就特别强调内气,拳家认为,人身 之太极即是丹田,丹田为真气之所在,所以练拳时要求“气沉 丹田”。“气”是看不见的.但表现在动作上就有了“形气于内 运作,以静为本;形于外发挥,以动为主;运气讲柔与和,发力 讲强与刚,故而就形成了一整套动静、虚实、阴阳的理论。而其 他的一些拳种,如长拳中的“通背拳”,其闪、展、腾、挪等动作, 用劲上都讲究急、硬、冷、抖、涵、虚、捣、缩、脆,表现出一种刚 健勇猛,斩钉截铁的气势,在外力上比太极拳更显阳刚之气, 但也都离不开内气的调动。
因此,外力实际上是内气的表现,只有内气练得好,外在 的形体动作才有力度,有气势。
神,即神奇,神妙,神韵,《易-系辞》说:阴阳不测谓之 神”,注云:“神也者,变化之极,妙万物而为言,不可形诘者 也”。拳家所说的神,一是指内在之精神气魄,即充分调动人体 之神经脉络,使其充满着一种精明与昂奋,具有勇武之士的沉 着冷静和坚强勇毅;二是指拳技的精采神韵,出神入化,既能 传达出拳者的力与勇,又能表现出该种拳的精妙气韵,更能根 据拳理而习练得变化莫测。对于形意拳,象形拳这些拳种来 说,尤其强调形神兼备,在形上,要能维妙维肖地模拟出对象 的神情状态;在神方面,要在模仿中传达出对象的搏击特点, 自然浑成,天衣无缝。
以往一些人把拳家所说的“内练精神气,外练身法步”分 开来理解,以为“精神气”仅仅是指生理和心理方面的要求,殊 不知,即使是外在的“身法步”,也是要体现出“精神气”的。
习拳的人往往都喜欢将中国的书法与拳术相比较,这是 有道理的,拳术所讲究的精气神与书法尤为接近,可以说,拳 术是空间立体的书法,而书法则是纸上拳术。唐代书法家张旭 观公孙大娘舞剑“得其神”而书法大为长进,就可见出这种内 在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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