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武术作为一种独特的人体文化符号,与中国文化存在“全息”的关系, “在中国(传统)武术中,我们确实可以看到什么叫作中国人”。由以上传 统武术与西方拳击的比较,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传统武术“防守反击”和“以 巧取胜”的拳学思想。
苗刀这个名称在明清典籍中就有。如明代何良臣在《阵纪〉)一书中写道:“苗 刀……雁翎刀、将军刀、长刀、提刀之类,各有妙用” ,屈大均在《广东新语》 第十六卷《器语•刀》中亦提到:“有苗刀,其纹以九帘为上,轻便断牛”。 当然,这里的苗刀是指我国西南少数民族苗族所锻造的刀,与本文中所说的苗 刀不是一回事。
“倭是古代对日本人的称谓,倭人是居住在日本列岛上的日本人。倭寇, 简单地说就是中国人和朝鲜人对侵扰劫掠中国和朝鲜沿海的日本海盗集团的称 谓。说得详细一点,倭寇则是指中国人和朝鲜人对十三世纪至十六世纪侵扰劫 掠中国和朝鲜沿海由日本的武士、浪人和奸商组成的得到日本封建主支持和怂 恿的海盗集团的称谓。” 面对“日本刀,不过三两下,往往人不能御” 的 被动局面,刘云峰、石敬岩、戚继光、吴殳等中国著名的军事家、武术家掀起 了向“倭刀”学习的热潮。在学习的基础上,“倭刀”逐渐地与中国传统武术 流派相结合而形成了各式各样的苗刀练习式样。从形制上来看,苗刀是典型的
“刀剑合体” ,与“兼枪带棒”的少林棍一样,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文化现象, 值得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一、明代的“双砍手”
双手刀剑法在中国古代早已有之,且经过朝鲜半岛流传到日本开日本剑 道体系之先河。东汉以后,我国军中长刀逐渐取代长剑成为主要的短兵器。由 此,双手刀的研习步人快车道。魏晋以后,长刀逐步在军中退出。元代,由于 统治者的一再禁绝,我国的双手刀法在元末似乎已经失传了。明代,_ “倭刀” 的锐利和简单、实用重新引发了人们对双手刀剑法的浓厚兴趣。明代抗倭名将 俞大猷曾跟随李良钦学习“荆楚长剑”。这个“荆楚长剑”,马明达判断就是 “古代长剑在明代的孑遗”,而其著作《剑经》则可能是俞大猷“借棍存剑”, 而至于其“微言妙义”则“须深明此道者自己去慢慢品玩,心领神会” 。明末, 茅元仪则在其巨著《武备志》中收录了我们今天所能看到的唯一一部古双手剑 谱一朝鲜势法。
明中晚期,出生于徽商之间的程宗猷( 1561—1636)嗜好武术。他除学习 了“七分枪法、三分棍法”的少林棍外,还跟随“得倭之真传”的浙江人刘云 峰学习了“单刀” 该刀法“器名单刀,以双手用一刀(今名双砍手,又名
倭刀)”气其用法“左右跳跃,欺诈诡秘,人莫能测” 。刘玉峰的刀法“有 势有法而无名”,程宗猷学到后为“使习者易于记忆”不但“依势取像,拟其 名”®并将之整理成“成路刀势” ——t:十二个动作分前、后段八趟习练, 而且为“今将人弩兼用”,“直逑其理之可以与枪敌者” ,而选了 23势绘 图并附带动作说明及注解。另外,为便于“习演者观览”,程宗猷“又续刀势 十二图于后” 。明天启元年(1621年),程宗猷撰刻完成《单刀法选》一书。
程宗猷《单刀法选》中的刀共分两种:一种长五尺(刀身长三尺八寸、 刀柄长一尺二寸),一种长三尺七寸(刀身长二尺八寸、刀柄长九寸)。其中 第一种适合“快马轻刀”单独使用,第二种则适合“用弩带刀”配合使用。而 习演时,用“重长者”,临敌时则用“带弩之刀” 。
邻邦朝鲜李德懋、朴齐家奉命撰写的《御定武艺图谱通志》(四卷)一书 中的“双手刀”亦与“双砍手”类似。至于改名的原因,书中解释曰:“本名长刀, 今呼双手刀,以有双手使用之文故也。” 《御定武艺图谱通志》历经朝鲜宣祖、 英祖、正祖三代朝鲜王之命令不断补充完善而成。朝鲜宣祖三十二年(1588年, 明万历十六年),明代游击将军许国威入朝作战。许国威是福建晋江人,武进 士出生,与俞大猷是同乡。朝鲜官方对其特别敬重正是在许国威的指导下, 朝鲜完成《御定武艺图谱通志》初版,内有棍棒、藤牌、狼宪、长枪、镜钯和
双手刀“六技” 。该书中所列的“十五势”与戚继光“辛酉刀法”的十五势 大同小异。难能可贵的是,在《御定武艺图谱通志》一书中,不但有“双手刀 总谱”,而且有类似套路动作说明的文字及动作路线图,弥足珍贵。
除程宗猷的“单刀”外,明代武术家尚有戚继光“辛酉刀法” 之“长刀” (十五势)、吴殳( 1611—1695 )的“刀法十八势”与“双砍手”类似。但 不管是戚继光的“辛酉刀法”之“长刀”,还是吴殳的“刀法十八势”等均受 “倭刀”的影响极深。如戚继光所谓“长刀”长达“六尺五寸”(刀身五尺, 刀柄一尺五寸),“重二斤八两”“此自倭犯中国始有之” 。倭寇“以此跳 舞,光闪而前,我兵已夺气矣” 。为此,吴殳对“倭刀”推崇备至,希望“得 良倭一亲炙之” 。受倭刀的影响,明代御林军的大刀干脆“纯系日本刀,系 由曰本制就直接输人中国者” 。
尽管如此,“倭刀”还是迈开了中国化的步伐。如程宗猷“单刀”尽管“全 学日本刀法的本来面貌,他的谱中连拔刀、鞘刀等细节也都效法‘倭式’,大
有中规中矩、不越雷池一步的味道” ,但程宗猷面临“以前刀法,着着皆是 临敌实用,苟不以成路刀势,演习精熟,则持刀运用”的弊端,将刀势“列成 路”。这样,程宗猷不但解决了“双砍手” “临战掣肘”的窘况,而且实际 上已经开始了“倭刀”中国化的探索;戚继光“辛酉刀法”前附“隐流之目录” 及其“习法”,后面是“从而演之”的15势,合中日刀谱为一体,十分珍贵; 吴殳“刀法十八势”则“力图糅合中日两国的刀法为一体,他的十八势是双手、 单手变换执柄,其中有明显属于中国剑刀的东西”。但总体上来看,明代的“双 砍手”不管从刀的形制、还是套路编排上,虽开启了中日武术文化交流、融汇 的大门,但尚处于初始阶段,将“倭刀”技法充分吸收并进一步中国化还有很 长的路要走。
独流苗刀
人清以后,八旗主力以骑兵为主,明“双砍手”在清军中归于沉寂,但 在民间它却以顽强的生命力活态传承了下来。清末,河北盐山(今属沧州)的
黄林彪和桑园(吴桥县所在地、今属沧州)的谢玉堂 (经营粮行)精通双手刀
黄林彪的双手刀得自天津一个姓纪的人,后传给了大弟子张玉山及晚年 所收弟子马凤图。张玉山一支没有传人,马凤图则传给了二弟马英图及长子马 广达等人。1925年前后,马凤图曾将部分双手刀改编成简单易学的“破锋八 刀”在西北军中推广。20世纪30年代,东北军夏鹤一团在沧州驻防。夏约 自己的恩师郝鸣九前来沧州,并同时邀来李书文、李霖春、马英图等人与之相 聚。恰巧,于伯谦陪同郝鸣九前来。利用此机会,于伯谦跟随马英图学习了苗 刀®。由此,苗刀又传到了东北。
谢玉堂的苗刀来自镇北几十里外连镇的杨氏,而连镇的这个杨老师据说 是跟一位东北游方僧人学来的。1891年,天津静海太祖门独流通背拳大师任 向荣(1852—1930,以攒筲、押镖为业)、刘玉春(1860—?,玩过船,保过 镖)以太祖门独流通背拳中的单提腿与谢玉堂换艺学得苗刀。两人回到静海后, 潜心研究,将原八趟苗刀套路融人太祖门独流通背拳的风格特点而衍化出“后
内逐渐地推广普及开来。
清末,独流通背拳大师刘玉春之徒李金富( 1835—1914)来到宜兴埠,在 当地大户温家的帮助下传授独流通背拳技艺。受妈祖文化的影响,天津的体育 花会组织特别多。宜兴埠亦受其影响,成立了永新少林会,组织内传承独流苗刀。
民国初年,军阀纷争、民不聊生。为了生计,刘玉春弟子任鹤山(老大)、 任秀峰(老五)哥俩南下上海谋生,并很快站稳了脚跟。其中,任鹤山还与“沧 州二杰”佟忠义(任向荣弟子)、王子平结拜为弟兄(佟忠义老大、王子平老二、 任秀峰老三)。1926年前后,刘玉春孙子刘景云(1906—1944)也来到上海。 可以说,此时的上海已成为独流苗刀的一个重要传承地。任鹤山、任秀峰弟子 鲍关元、孙云鹤、顾宏森以及再传弟子潘锦生(孙云鹤弟子)、吴茂贵(鲍关 元弟子)、杨善耕(鲍关元弟子)等均为独流苗刀的发展默默做着贡献。
除上海之外,民国时期独流苗刀的另一重要传承阵地是河北保定。1916 年6月6日,袁世凯去世。三个月后的9月16日,段棋瑞将曹锟升任直隶督 军,由重庆调至保定。来到保定后,曹锟韬光养晦、整军备战。曹锟爱好武艺, 1916年保定“曹锟花园”建成后,曹锟“很喜欢这座颇具江南园林风格的花园, 几乎每天早上都要来这里散步、打拳” 。“民国十年前后,曹锟在保定练兵, 为炫耀所谓‘尚武精神’,特在军中设‘武术营’。” 就在这时,在曹锟部将、 天津独流人刘干臣的引荐下,任向荣和刘玉春被邀来到河北保定,在军中教授 双手刀。
在天津除任向荣、刘玉春继续教授弟子外,刘景云艺成后曾在天津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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