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系统地接受过篮球训练,学习拳术动作就又快又准确,老师教起来很省力,所 以非常高兴,那时我还没结婚,为了习武,直到30岁才结婚。每天除上班就是练功,所 以比别的师兄进步快,仅仅一年,就超过了一些已习练3年的师兄。我的工资很少,每月 只挣31元,我拿出20元给父母,其余的大多数都孝敬了老师。直到结婚时我还没带过手 表,经常穿的是膝盖和臀部打了补丁的裤子。那时,我上下班宁可来回走20里,也不买 一个月才3元的汽车月票,以便省下钱来孝敬老师。老师喜欢听京剧,我就在星期六晚上 陪老师去听马连良、谭富英、裘盛戎和张君秋的演唱,老师喜欢听河北梆子,我就陪老师 去听李桂云或中国戏校的娃娃戏。老师的鞋旧了,我就在内连升鞋店买一双礼服呢千层底 的布鞋送给老师。老师家的茶叶快喝完了,我就赶紧去张一元茶庄买半斤。老师60多岁 患了疝气,有茄子那么大,经常掉下来,躺在床上动不得,痛苦不堪。当我遇到时,就急 忙拿来热毛巾,给老师慢慢托上去,有时会托半小时,我的胳膊、手都累酸了。能给老师 解决一点点痛苦,就是我的最大愉快和光荣。疝气严重了,影响了走路,只得做手术,老 师是在协和医院做的,手术费15元。我设法借来25元给了老师。我的一举一动,令老师 很感动,师娘也很高兴,所以老师对我特别钟爱,教的也最多。我学得也最快,练得也最好。

“笨鸟先飞”,“铁杵磨成针,只在功夫深”,“勤能补拙”,“要想人前显贵,必得背 后受罪”,“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些古 训都是我的座右铭,时时激励我刻苦练功,时时鼓舞我不断进取。

我是一名教师,有寒暑假。特别是暑假,天长假期也长,是我刻苦练功的黄金时间。 那时候,我每天早晨6点已进人天坛公园了,蹲下身来先练习走八卦趟泥步:经常从北门 开始,绕西门,经祈年殿前甬路下面的过洞,回七星石。来到我练功地点,围大树走圈, 练习八卦掌法。8点多钟,我穿好衣服,到公园各处练八卦掌的地方走走。郭古民先生在 大树林教徒弟,我就在旁边听听。程静秋正在走直趟散手,程静秋先生是李存义的弟子, 我就跟着练练,然后再到德玉亭先生、韩武先生练功的大坑去观摩、切磋。中午。稍事休 息,就去老师家,陪着老师乘坐“当!当!当!”的有轨电车来到天坛再次练功。我练我 的,老师练老师的,老师练完之后才给我指点。晚上,8点钟,我提着洗好的2斤西红柿 (那时只花5分钱),又一次来到天坛,练习各种散手或八卦刀、八卦枪。练累了,躺在公 园的长椅子上一边吃着西红柿一边看星星看月亮,看流星飞越天空。10点才回家冲澡睡 觉,度过愉快而忙碌的一天。那时侯我一个心思练武术,不知流过多少汗,穿破多少鞋, “功夫不负苦心人”,功力突飞猛进,令老师非常髙兴,经常带着我到一些老前辈家去拜 访,令我受宠若惊,使我获得了不少的教益。

1960~1962年是我国有名的“三年困难时期”。人民缺衣少粮,我这个练功正勤的大 肚汉更是吃不饱,全身浮肿。但我的功夫一天也无间断,不能多练,就少练,终于度过了 难关。1963年经济恢复期开始,一切都开始生气勃勃,欣欣向荣。1963年,北京市举办 了建国以来最盛大的一次“全市武术冠军赛”,在东长安街体育场,观众爆满。经过激烈 地争夺,我获得了成年形意、八卦掌组的冠军(第2名孙志君,第3名马有清,第4名朱 宝珍,第5名孙兰亭,第6名许繁增)。当时的长拳组冠军是门惠丰,第2名程远信,第 3名马春喜。太极拳组冠军是李秉慈,第2名叶树勋,第3名宁秋侠。赛后,刚建立不久 的中央电视台请我们各项目冠军到台里的播放厅,给北京市人民现场汇报表演。事后每人 辛苦费25元。我非常髙兴,这是我练武术挣的第一次钱呀!没有老师能有我今天吗?于 是,马上到设在新侨饭店里的鸿宾楼宴请老师和马有清、李秉慈、骆大成三位师兄,以示 庆贺,这顿饭只花了 15元,剩下的送给老师零花。

东单公园位于北京崇文门内大街西侧,四通八达,交通方便,人来人往,故而练拳的 人很多,便于交流切磋。在那儿我结识了很多武术前辈,也结交了许多武术朋友,至今回 忆起来依然忘不了他们对我的指导和教诲,千言万语表达不尽我对他们的感激和敬意。所 以,我从天坛转到东单公园练拳。

冬天,我在王达三老师教太极拳的场子练,每天早晨6点左右我已练得浑身大汗。王 达三是李文彪先生的徒弟,是我师大爷,他的枪术和剑术很好。我经常到他的家里去学八面战身枪、黑白鹤子对枪和纯阳剑。他不仅教我套路,还亲自跟我对扎,教我枪和剑的使 用。

山西人钱谨之先生,是戴龙邦的后人戴魁的徒弟,他的十二形很好,不但套路繁杂, 也有独道之处。他和我的友情很厚,经常毫无保留地把十二形传给我和钱文章先生,使我获益非浅。

天津人张如林先生,他的八卦掌是高义盛一脉,他的形意十二形很复杂,也有独到之 处。他善烹饪,经常炒个菜给我吃。他教我很多东西。使我对高义盛先生的八卦掌有了一 定的了解和认识。

程廷华先生的二儿子程有信先生,又名二海,他退休后每天都在公园的西南角传授八 卦掌。他思想比较保守,他的徒弟想得到一点传授很不容易,于是我就粘着他,每当星期 天授拳后回家时,我就陪他走,一直送到家门口。因为我住河泊厂南口,他住他的大女儿 家,是水道子一号,相隔只有100米,非常近,有时我还去他女儿家向他求教,时不时请 他喝二两和教学费,总算得到他不少亲自指导,未负苦心。

在程有信先生的场子里我认识了王荣堂先生。王荣堂先生是程廷华弟子杨明山的徒 弟,我经常到他家去拜望,请他给我讲手法。我们经常去地坛公园,认识了刘晚苍先生和 吴彬芝先生。我跟吴彬芝先生学了武当剑法和高义盛先生的“三十六路翻身”。在刘晚苍 先生处练习太极推手,跟他的徒弟们推,刘先生也亲自与我推。使我获益匪浅。

在东单公园我认识了田迥先生。他对我非常赏识和器重,总想教我他的八卦掌,遗憾 的是我练的是八卦趟泥步,他练的是雕旋步,大相径庭,故而没法练习,只好学了一个蛇 形掌,浅尝辄止。他待我很好,当我到他家时,就立刻做鱼给我吃,还让我随意挑选酒柜 中的酒,我就选五粮液。他的徒弟孙长利嫉妒地说:“敬儒的面子真大,老师从未给我们 喝过五粮液”。

我星期日上午去中山公园跟老师练拳。随后去杨禹廷老先生处聆听他给学生们讲解太 极拳理,或看看史正刚老和尚教李秉慈、马有清练大悲拳,或到当时来今雨轩的前面听刘 志刚老师侃武林轶事,或看他的徒弟练八卦掌,有时候韩其昌先生也带着一帮徒弟来练梅 花粧,有时去崔毅士处看老先生教太极拳和推手,或去后河沿看王芗斋先生教拳或学学站 桩,这一切使我增长了对武术的认识,对我技艺的提高起到了一定作用。有时也去日坛公 园跟郝捷三先生学习杨式老架,他是杨健侯的学生,跟胳兴武先生是拜把兄弟。

我经常去天安门的历史博物馆门前的广场练功,杨禹廷先生的师弟曹幼甫先生和程廷 华的弟子刘斌的髙足王文奎先生都在那儿练。王文奎先生对我非常好,无丝毫保守,我学 什么就教什么,八卦掌的八形二十四式、八卦连环剑、群拦刀……在那儿我也经常与曹先 生的弟子徐裕才、李振海等等推手,切磋和交流技艺。

有一天,我在东单公园刚练完练拳,走来一位瘦髙个子,留着小小八字胡,穿着条形 格住院服,拿着一根文明棍的先生。他对我说:“你认识我吗?”我一楞,因为我真不认 识。他对我说:“我就是刘谈峰,想起来了吗?”啊!我急忙说:“想起来了。”刘先生 是广东人,在上中学时在广州跟鲍光英先生学过摔手螳螂拳,抗日战争时在东南亚一带参 加共产党,抗过日,解放前坐过牢,现在是中联部的干部。他下了很多功夫花了许多钱, 向程有信先生学习八卦掌。但他在武术界不争名不争利,很少露面,很少有人认识他。他 说:“你参加比赛时我就坐在看台上,你练得不错,我现在正在北京医院住院治病,过些 日子就出院了,我想教你点东西好吗? ”我一听大喜过望,跟他定好了时间地点才分手。

浏览1,078次

    <<   上一篇   下一篇   >>     

发表评论



还没有评论,快来抢沙发吧!
  • 牡丹园/花园路校区(海淀区)

    查询地图 公交/驾车去这里
  • 首都体育学院校区(海淀区)

    查询地图 公交/驾车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