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中国武术所带有那原始巫术残留的神秘文化色彩,更多的 是借助传统宗法社会因素而得以保存和发展,也不是他说的什么“由侠义思想 感召”而成。至于武术套路的美学想象,与所谓“不征服”文化更没有什么直 接关系,它除表达一种克敌制胜的技术期待外,还表达一种精益求精的进取精 神。而旦所谓“中国人最大的生活乐趣不是追求竞争的公平,而是追求竞争的 不公平,甚至追求不竞争或准竞争、伪竞争”等说法,只是某些特权阶层用以 忽悠的政策倾向而并不是广大武林人士的价值诉求。“路不平、众人踩”的替天 行道、匡扶正义,才是其真正的价值目标。此公把假定预设和形式主义的公平 竞争当作真正的平等,把应对不公、打抱不平的反抗压迫说成是实施的不平等,这 种想当然的意识形态裁判确实让人无语。
所谓“构建和谐”是以现实矛盾冲突的不和谐为前提的,社会生活中回避 客观矛盾并不等于解决现实问题,客观存在非法制的社会暴力和身体冲突在事 实上完全无法掩盖和美化,而技击原则更不只局限在个人肢体的直接对抗。我 们的先贤认为: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总会存在强势和弱势,由此其生存应对 方式并不要求完全一致,只有站在多因素相互作用的角度,并用不同方式进行 全方位动态调节,才能维系自身的生命安全。技击的任务不是否认或抹煞差 异,而是应对和解决问题。西方主流思想理论却正好相反,它假定人与人之间 的状况和能力都是平等的,由此只能用同一种方式应对,但这只是假定而已。这 种缺乏现实基础、凭空假定的结果,不但在个人操作上势必导致自我中心的一 厢情愿,而且在社会效应上也必然出现阶级鸿沟,借助形式上的平等掩盖事实 上的不平等,由此势必导致 整个社会体系崩溃。其实,生 存竞争、别无选择,自我维 442 权、反对侵略,不杀无辜、追 求自由,并不意味必须回避 现实、放弃斗争,逆来顺受、屈 服妥协,跟风从众、形成依赖。技击技术的核心价值只能是制人取胜而不是妥 协求和,技击打斗中的生死博弈必须面对残酷、敢于承担,事实上并不容许什 么美学想象。
西方文化突出恃强凌弱的弱肉强食,中国文化却强调以弱对强的以柔克 刚。应对不公平不等于追求不公平。力量和信息的不平衡是技击中别无选择的 前提条件而不是追求目标,“不战而胜”的不争之争是一种竞争方式而不是无 争状态。打斗从来都不是生存目的,人们绝不会“为打斗而打斗”,然而它却 是一种生存的基本活动形式和操作手段,在一些特定的环境条件下人们确实无 法摆脱肢体冲突的打斗。有道是“非攻不禁武、知兵非好战”,所谓“不征服” 只是不搞恃强凌弱和弱肉强食的暴力崇拜,反对蛮横无理的挑起事端,而并不 是提倡逆来顺受、不作反抗的奴隶意识。至于中国的传统伦理道德尽管已经极 为巧妙地渗入武术的技术要求,但实质上仍是一种社会约束而不是技术规定,其 约束的对象则是人的社会行为而不是技术操作逻辑。就技术上说,武术发展追 求的目标是实际操作上的准确精妙而不是外部表现上的奇巧华美;尚智取巧与 恃力逞强不外是两种不同的竞争方式。由此看来,否认武术技击的不少论证不 但不合事实,而旦还很不合逻辑。
另外,还有人看到武术技击作为一种暴力手段,无法避免“夺人性命”的 死生问题,于是走另一极端,干脆把武术定义为肢体“杀人术”,这恐怕又有 点过于偏激和片面。菜刀可以切菜也可以砍人,作为中介的技术本身其实都是“中 性”的,问题在于操作者的操作目的和实施效应。任何暴力都有“施暴、行暴” 和“反暴、抗暴”这样两个性质完全不同的方面,可以杀人不等于为了杀人或 必须杀人、只是杀人。把自卫等同于杀人,这明显歪曲了武术的本质。武术人 的基本任务,更多的是防身护体、反抗压迫、维系权利、守护生命,而不是恃 力逞强、争霸夺魁、弱肉强食、赢家通吃,其着眼点是“反霸”而不是“争霸”,关 键词是“解放”而不是“侵犯”,最终落脚点当是“服人”而不是“杀人”。
就社会属性而言,自卫伤人跟杀戮无辜不论在质还是在量上都是很不一样 的。刺激反应作用下的以力抗恶,绝不等于弱肉强食支配下的为所欲为。有道 是止戈为武、至武为文、兵者 凶器、备而不用,尽管中华技击本质上确实是种可以伤生的暴力手段,然而其追求之基本目的,却是生命状态的自 我维护而不是自我消解,于是很大程度上又当是“生人术”而不是“杀人术”。传统武术的技术性能集中 在“为客不为主”那感而后应、因敌成形、随机就势、舍己从人的个人肢体应对,着 眼于以弱对强、以柔克刚的自我防卫和紧急避险,反抗各种外来的侵犯。这种 技术属性确实很难在“为主不为客”那侵犯掠夺、无视生命、弱肉强食、为所 欲为的组织杀戮行为中展开。这里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人们为什么对强势者恃 强凌弱的任意妄为完全熟视无睹,而对弱势者自我防卫的反抗行为却要诸多挑 剔呢?应该明白,防身护体不等于滥杀无辜,扶危济困更不就是无视生命,“止戈” 安保更多的是制止暴力而不是无视暴力或服从暴力,由此它确实属于泛和谐的 “和平主义”,而不是强加于人的“侵略主义”,于是更多讲究“服人”而不是“伤 人”,特别不屑于血淋淋的暴力宣泄。
任何技击都具有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 特征,并不缺乏“压倒一切敌人而不被敌人所屈服”的英雄气概,但中国武术 活动的核心价值事实上仍然在于防身护体的反抗压迫而不是屈服投降的接受统 治。前面已经说过,中国人的“泛和谐”观念其实就是面对不和谐之恶劣环境 而产生的。与此相应那所谓“中庸”的真正含义,也就是要在不平衡中去寻找 平衡。所谓“物之不平,物之情也”,人们追求之目的确实是自然、社会和自 身各个方面的协调和谐,然而这个目的只有“打破和改变”而不是“维护和发展” 现存的不平衡状态才能够达到,由此真正的问题只能是外力作用下方法上的“如 何反抗”,而不是一厢情愿那目标上的“不要反抗”。面对强大的外部侵犯压迫,武 术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运用自身肢体力量进行应对,而绝不是干脆闭上眼睛 来个“鸵鸟政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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