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魔”、“跳牌”,保存着古老的军战葬仪更为明 显,它与“绕棺”和“跳丧”有某些相同之处,如,皆 在灵堂击鼓跳唱,绕棺通宵达旦,但别具一格,更显武 技征战之风。跳唱的动作和内容全是军旅作战、冲锋陷 阵、英勇杀敌的武动,灵堂上方神龛前要摆上七把桃木 做的弓前。“跳牌”前,先砍竹一根,长约三米多,竹 杆上捆扎上土家族特有的“烧纸”或“金裱纸”。按死 者年寿捆扎,70岁即捆扎七十脑(土语,扎字)气 竹 杆顶端还要包捆上一包茶叶,朱砂和大米。俗称此杆为“大令”。意思是作战的军旗。置于灵前。
“跳牌”开始,一人击鼓,手执竹弓化装成冲锋陷 阵的士卒——“度兵”,与巫师“流落”(土语俗称)齐 站于死者灵前,流落身穿法衣,头戴法帽,肩扛祖师环 刀。念咒作法、昭告神灵后,环刀一挥,咚咚鼓擂三通, “麋兵”张弓,发出“嘀瞄喂——杀!”的喊声。绕棺 而跳,“康兵”引弓冲杀开路,巫师流落随后压阵、指 挥。所跳动作,均是战舞。击鼓者要打三堂小战鼓,三 堂大战鼓,随着鼓声要跳完三十六堂跑马,七十二堂破 阵,每堂跑马、破阵,原兵们都要拉弓呐喊,作出种种 搏击动作。过去本来是用盾牌,现简为执弓,而其“跳 牌”之名还是由盾牌而来。
“跳牌”与“绕棺”、“跳丧” 一样是丧葬俗仪,但 其与演武、射猎配合之操练意义更明显。哈尼族与彝族 的丧仪中,武术的演练更为突出。
哈尼族“女子耕作,男佩枪刀,以捕猎为生”。,男 子既以武为生亦是勇敢无畏的战士。《临安府志》载: “哈尼,厚养死士,名曰苴可军,出则令为前锋,军行 无纪律,战则蹲身渐进三步,乃挥标跃起,人挟三标, 发其必中二人,其一则击刺不发也。弩甚短,矢有毒, 饮血立死。”此处只记载了哈尼族百发百中的投标技 术,其实哈尼武术在近代已形成体系,有完整的套路, 和独特的凤格,拳术有哈尼拳,器械套路有大刀、单刀、 链铁、三尖叉、流星锤、勾镰棍术、哈尼棒对打、流星 锤加单刀、匕首、绳标、轮等。哈尼武术的成熟不能不 说与他们崇尚送丧武术表演有关。
信奉原始宗教的民族对鬼神祖先是极尊敬的,对 死者的安寿亦极庄重。哈尼送丧仪式先由巫师“贝玛” 主持念经驱鬼,为死者开路送神,然后武艺队由挥舞小龙头者带领,手持各 种武器的表演者,边走边斗,打打走走,人多时还要解放初期下来大演一番, 他们目之为死者开路送魂,驱赶那些企图阻拦死者的灵魂回归祖先的安宅的 邪魔野鬼,这种舞练武术要一直打到墓地之前,至今此风俗仍然盛行。为了 在送丧路上表演的出色,自然要在日常加紧练习。
彝族也是一个尚武的民族。“腰刀长枪,终生不释……遇战斗,视死如 归。”彝族武艺独具一格,拳术器械多样,不少村寨设有公房,保存武器,遇 有节庆、丧葬和拳师授艺时取出使用。彝族出殡,武术队为前导,大刀排在 ,童 第一,为开路大刀,后边跟着手执各式兵器的武者。他们同哈尼族一样,练 武是为死者的灵魂开路,让他们平平安安回到故去的亲人身边安息。彝族武 师把为死者练武送殡,视为严肃的事情,因此云南举行全省民族运动会时, 武 请麻栗坡的彝族拳师到会上表演,他们坚辞不去,他们说练武术,祖祖辈辈都是在安葬中进行中,拿到大会上表演,既对不起村里的父老,又是对观众 的不敬。经过再三地作说服动员工作,他们才去大理进行了民族武术表演,可见风俗与武术结合之深。
与 1992年在春城昆明举行的第三届艺术节上,不少民族就将自己的风俗 歌舞,表演出来,深受观众喜爱的彝族舞蹈《确比》就是源于丧葬仪式、经 过加工搬上现代化舞台的一个,展示了东方人体文化在民俗传承中的生命 力。《确比》舞激烈豪放的舞蹈语言,表现了彝族人民顽强的生命意识和对 生命的炽烈的爱,是古老的生死交关拼搏之舞,在现代生活的溢彩流光,既 有古老的回响,又颇具现代意识。
丧葬仪俗中的表演活动,间接影响了一种准人体文化——傀儡戏的发展 两汉和先秦的丧乐曾用傀儡,即以木偶人模仿丧葬舞容。《通典》一六四说: “窟儡子,作偶人以戏,善歌舞,本丧乐也,汉末始用于嘉会”。因此可以说 丧葬仪俗中的傀儡后来发展成为一种娱乐,直至今天成为一种独立的表演艺 术,所以称其为准人体文化,实在是因它虽非人体直接显象,却是由人操纵 而展示模拟人的表演,故而以“准”字称之。
汉代丧葬礼俗中木偶人表演的丧葬歌舞已很复杂,内中亦杂有武技的模拟表演。至唐仍有此风俗《封氏闻见记》卷六《道祭》说:“大历中,太原 节度使辛云京葬日,诸道节度使人修祭,范阳祭盘最为高大,刻木为尉迟鄂 公斗突厥将之戏。机关动作不异于生。祭讫,灵车欲过,使者请日:’戏数 未尽又停车设项羽与高祖会鸿门之象,良久方毕,条经者皆手擘布幕,收哭观戏”。
这两场傀儡戏表演的都是武技,虽是偶人所为,但攻防之间,亦得模拟 实践中的套路。唐代大将尉迟恭使鞭耍戟,勇冠称绝一时,中国武术史上是 有名的,他战突厥将想来也是非戟即鞭,鸿门宴上,项庄与项伯对舞宝剑 自然是肯定的,虽以傀儡表演,也反映了人们在丧葬礼俗中对歌舞与武术 的喜尚。
汉中地区流传之今的丧葬舞仪,除端公戏、羊皮鼓外,还有“穿花”、 “莲花碗”、“跑桥”等。其中由僧人表演的“莲花碗”和“跑桥”实际上是 与风俗舞队结合的杂技艺术。
保像族是西南地区古老的少数民族,其名称最早见于唐人著述,樊绰的 《蛮书》称为“栗粟”,认为是当时“鸟蛮”的一部分。它与彝族、纳西族在 族源上关系密切。主要聚居在云南省怒江像像族自治州。藏族称其为“窄 巴”。明景泰年编的《云南图经志书》说:“栗粟者,亦罗罗之别种也”,“罗 罗”是明人对彝族的称呼,可见当时这两个兄弟民族在世人眼里是一样的。 他们原居金沙江沿岸,16世纪遣至今址。每年二月初八举行的刀杆节是该族 最盛大的节日,在这些盛会上表演的“蹈火海”、“上刀山”节目是典型的巫 术与舞蹈、气功和武术结合的东方人体文化;综合性、武技性和超常体能的 焕发,表现在自然中的豪迈形象,鼓舞人们战胜自然力,勇敢地担起宇宙主人的使命。
刀杆节的头天为迎刀神,用高达20余米的青松或大龙竹做成刀杆,在 两根刀杆中间绑上36把锋利的保像长刀,刀刃朝上,每10把中间交叉两把, 每柄刀上都贴上符章,由巫师在刀杆附近的法屋里,搭肩围抱,念诵咒语、 保证安全。然后由几名勇士表演蹈火舞(即下火海)。他们上身赤裸,光着 脚板,在红彤彤燃烧的火炭上来回跳跃,模仿各种飞禽走兽的动作,还不时 赤手抓起火炭往自己身上揩抹,以显示自己的无畏和神异功能。送刀神时就 要赤脚上刀杆,绑在刀杆上的长刀要经过检验确实锋利,念咒后饮酒祭天就 正式爬刀杆了。爬刀杆成功,就说明一年无灾无秧、牲畜平安,否则就是执 念不诚,予示有灾。过去迎送刀神爬刀杆只能由番通(巫师)来作,这种超 出常人生理的活动,正是显示他们的法术。现在已成为一种文艺和体育结合 的民俗盛典。这是武术气功与巫术结合产生的特殊的民俗,典型地反映了东 方人体文化天人合一、人与自然一致,通过人体的特定动作和超常能力来达 到控制自然、影响自然的目的,战胜生理的局限,达到获取超自然的功能, 正是东方宗教和民俗中许多人体文化的共同特征。在自然暴虐的烈火和利锋 面前,保健族兄弟以蹈火舞和爬刀杆的行动,鼓舞人们与自然斗争的勇气和 信心,除去它的巫术外衣,则会发现此中有其一定的科学道理,特定专注的 意念活动,会焕发异常的体能,已经在东西方人体文化中许多神秘部分显示 出来。
保像族依山负谷,在边疆地区贫脊的地带主要以射猎为生,山岩嶙峋, 路途崎险,长刀毒弩,日不离身,除了刀杆节上的铁与火的考验,每年正月 初三的祭山神,还要举行射饼的带有巫术色彩的竞技活动。每户献出一些米 饭、肉、酒、天雄米饼和三根木柴。点上篝火后把米饼上放上肉块,年轻人 轮留射饼,射中饼上肉吃肉,象征狩猎丰收,射中米饼吃饼,标志粮食丰收。 把对青年人的弓箭和弩射训练与现实的口福之奖和未来的收成之祝愿,结合 起来,实在是颇有浪漫色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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