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梅花桩拳与义和拳
戊戌变法失败后,帝国主义列强同清政府签订了许多不平等的条约,在中国划定势力范围,从政治上到经济上疯狂的进行侵略和掠夺。 一些披着宗教外衣的帝国主义分子作为帝国主义的侵略工具也纷纷窜入中国领土进行精神文化侵略。他们到处兴教会、盖教堂,利用宗教对中国民众的精神进行控制和奴役。到光绪年间仅山东、直隶交界的威县、冠县一带就建起了大规模的教堂二十多处。外国教士在中国土地上凭着不平等条约,无视中国法律,勾结地方封建势力,横行霸道,鱼肉乡民。在不法教士的纵容包庇下,一些洋奴教徒也无孔不入,仗势肆虐、横侵人产,强占人妻。而地方官府腐败孱弱怕得罪洋人,因此对不法教士教民总是曲意维护,甚至助纣为虐,小民百姓的冤痛无处申诉,生活在饱受欺凌压迫的悲惨境地中。“传教者不分良莠,一 概收录,遂使不良分子名为入教,实则借教为护符”《威县县志》中记载(民国十八年版)。
山东冠县的梨园屯教民在德国传教士朗神父的唆使之下,把村中玉皇庙内的神像打坏,将庙拆毁,还霸占了庙前面的一些民房,准备在此处改建一座教堂。外国神甫的蛮横行径激起了梨园屯民众的无比愤慨,他们群起反抗,并推举出文生王世昌、监生左建勋、武生阎得胜、贡生商东山、蒋老亮和刘老太等人,向冠县知县递状申诉。知县何世箴明知教会无理,但屈服于外国教会的淫威,不但不据状勘察实情,反将原告严加申斥,还革除了王世昌的文生头衔。王世昌等人不服,又上告到东昌府。不料东昌知府洪用舟竟公然表示:“教民通上司,我不敢管。”王世昌等人忍无可忍,当堂质问于他:“不能好民之好,恶民之恶,岂能为民父母? ”洪用舟竟恼羞成怒,滥用权力, 将王世昌等三人监禁半年。但他们六个人抗争之心志仍未减熄,又四处奔波,辗转打了二年的官司,或鬻地或毁家,准备最后一搏。官场暗无天日,他们终以“败诉”告终,时人称之为“六大冤”,冤案使广大的民众深愤世道之不平,也使阎书勤、高元祥等人认识到,连皇帝都怕洋人,诉诸讼狱之途实无济于事,不若直接动用武力,把庙地从洋人手里夺回来。
阎书勤,威县梨园屯村人,十分贫寒,性格刚直不阿,深得乡民拥戴。因其身材魁梧,肤色细润,有人称之为白面书生。阎自幼演熟 “洪拳”,擅长刀法,一百二十斤的大刀运用自如,舞动生风,当地乡亲都亲切地叫他“大刀阎书勤”。
高元祥也是贫苦人民出身。平时嫉恶如仇,爱打抱不平,颇具侠义之心,在乡亲之中也颇有威望,所以当他们二人号召村民以武力夺回庙产之时,众乡亲群起响应,并推举阎书勤、高元祥等人为首领, 谓之“十八魁”。在他们的带领下,众乡亲与教会势力展开了坚决的斗争。
梨园屯的教会见“十八魁”率领的村民声势浩大,只得在表面上暂停修教堂,以缓解矛盾,瓦解村民斗志。但他们仍不放弃占有玉皇庙的地基,并增派教民持枪把守。同时不断向村民寻事生非,教会势力的无理挑衅和流氓行径,激起了乡民们更大的愤怒。双方的局部冲突不断升级。知县何世碱害怕事态继续扩大,不得不亲自来到梨园屯为民教双方调解。但是教会依仗洋人势力寸步不让,坚持要在玉皇庙的基地上继续修建天主教堂,何世碱再次屈于压力,竟然答应了教会提出的无理要求,为了缓和乡亲们的民愤,他为表公允,声称自己“捐款”二百两银子,京钱一千串,让群众在梨园屯村南另外购地重盖玉皇庙,王世昌等人被何世碱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同意何世碱的调解, 并表示从此再也不打官司了。但是“十八魁”却看穿了何世碱的嘴脸和用心,丝毫不为何世碱的辞色所动,他们深恨官府袒护洋教,蔑视官府可耻的洋奴行径,拒绝官府调解,继续带领乡民与教会势力对峙。
1893年春,教会趾高气扬地又在玉皇庙的地基上开工继续修建教堂。这一下更激起了乡亲们的愤恨,“十八魁”立即率领众乡亲将庙基夺回,重新修建玉皇庙。于是白天天主教拆玉皇庙盖教堂,晚上村民们就拆教堂盖庙,拆了盖,盖了拆,历经了八起八落,双方各不相让。
庙产地基争端的事态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东昌知府洪用舟害怕这种争端酿成巨患,便派兵进驻梨园屯,并扬言要捉拿聚众闹事者,完全站到洋人一边。面对外国洋教士和官府的联合镇压,以“十八魁' 为首的众乡亲并未屈服。不利的斗争局面使他们认识到仅仅以梨园屯的乡亲与洋人和官相斗,未免人少势孤,于是一干人马主动开赴沙柳寨村,投在赵三多的门下,拜赵三多为师。
赵三多,又名赵老珠和赵洛珠,威县城东三十里沙柳寨村人。家境非常贫苦,仅土房一间半,药地四五亩,全家六口人赖此及靠打长工、打短工为生。关于赵三多的身世目前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一是山东省冠县知府曹傅在其《古春草堂笔记-解散拳民篇》中,引用的义和拳一个叛徒高六的供词。供词说:赵三多“家有良田四顷,并开商 店”;二是山东大学历史系在《山东义和团调查报告》中所述。赵三多是贫苦农民。1978年春,山东大学历史系有同志前往沙柳寨调查发现当地一些老年人回忆起来,肯定赵兰多是贫农。1980年6月12日,现河北省威县县委办公室副主任顾自忠和孟官庄中学教师郝万瑞再次对赵三多的出身历史进行调查。当地众多乡亲回忆,再次肯定赵兰多是贫苦农民。
赵三多虽然家境贫苦,可为人豪爽仗义,爱打抱不平,扶危济困,自幼喜欢拳脚枪棒,精通梅花桩拳,刀、枪、棍、棒,样样精,最拿手的是一副虎头双钩,耍起来好似阵阵狂风,银光闪闪,冷气森森, 指东打西,变化无穷,抵挡百八十人不在话下年轻时就在直、鲁、 豫三省交界处传授梅花桩拳。他广收门徒,号召大家“患难相扶”“反对洋教”在当地影响甚大。阎书勤等“十八魁”投靠赵兰多,拜赵三多为师,并邀请赵三多到冠县助战的时候,赵三多已是当地十余万梅花桩拳门人的领袖。由于赵三多憎恨欺压百姓的洋神甫和为虎作帐坑害百姓的豪绅恶霸及不良教徒,常常与他们据理力争,有时还慷慨解囊,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点积蓄替无辜受害的百姓打官司,所以赵三多在本县和邻县的名望很大。只要人们议论起赵三多无不为他的精湛武艺和高尚武德所倾倒。
1897年4月21日赵三多在梨园屯召集四乡拳民,摆会亮拳三天,以此反抗教会和清廷的蛮横。所谓亮拳,就是各路练武的拳民汇集在 一起,集会练武,以示武威。当时参加亮拳大会的各路拳民共有三千多人。在《山东近代史资料选集》第一百零一页这样记载到:“短衣带刀刀、填塞街巷”。赵三多及其徒众连续三天的亮拳大会使乡亲们 群情振奋,驻扎在梨园屯,负责保护教堂的清军见其人多势众,也不敢阻拦,便立即上报给东昌知府洪用舟和山东巡抚张汝梅,梨园屯一时“书院停课,钱粮停征,实缺知县何世碱辞职,署事者不敢履任”。 所有这一切,都极大地激发了人们的斗志,也加强了梨园屯周围地区各路拳民之间的联系和团结。到1897年下半年这支由赵三多领导的拳民队伍已发展成为一支相当强大的力量: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 春,山东巡抚张汝梅害怕这支农民力量的发展,再次讨好洋神甫,增加了进驻梨园屯的官兵,下令驻军官兵强行拆庙,逮捕赵三多、阎书勤等人。但是当地驻军非常同情乡民,骨,所以只是朝天放空枪,虚张声势,汝梅时只说:“全村百姓都动起来了,怒,再次增派他的嫡系队伍到梨园屯,少乡民。
赵三多通过这一桩桩血的事实看透了清政府的腐朽和人民大众生活困苦艰难。再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终于1898年10月3日在山东冠县蒋家庄揭竿起义。据目睹赵三多起义的蒋家庄蒋存德等人说:“赵老祝在蒋庄祭旗起义时正是伏天,赵三多身穿大红袍,手执令字旗, 他们部下穿着各色各样的衣服,只是都在头上包了一块红头巾。祭旗 时,义和拳打出三角旗。上面画着龙,写着字。”
赵三多未起义之前,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位游方道士,他从不向人们透露自己的姓名和籍贯、乡亲们都称他韩三瞎子。他身上穿着一件破道袍,有数百个补丁,春夏秋冬从不更换,常在永年、曲周、咸县、 肥乡、邯郸各处游历,还经常给穷苦百姓看病,而且是甚有效验。他诊病时茶水不沾,诊好病亦不取分文,自己却以化缘为生活,因此韩三瞎子深受当地百姓爱戴。1896年由群众自愿捐助在直隶永年县城东四十里的下堡店给他修了一座庙:后来又来了两个人,一个叫朱九斌,称说是朱明皇族之后;一个叫刘化龙,自称是刘伯温之后。他们住在庙里,暗地串联,提出“复明反清” 口号,鼓动乡亲们向官府斗争,时间长了这座庙也就慢慢成了农民革命的秘密联络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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