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女镖师邓剑娥
《清稗类钞•技勇类》所载:光绪初,张家口有镖师邓魁者,能传其始祖鸣谦之业,善剑本枪法。有女曰剑娥,年十四,魁以逐马贼中伏枪死,乃代其业,有年行劫。他的活动特点,是不结伴、不杀人、不入店或入室劫掠,只劫路人钱财。有淮人李善,本为农家子弟,因少年力大,曾从一位僧人学习拳术,便改叫李武。当时,江淮多有匪盗扰患,商贾便邀李武护卫人财出行,群盗竟一时回避,不出来。于是,李武干脆就以护商保镖为业,十余年竟无一次出事。有次他护卫二位商人往直隶(河北)运送资财,途中遇到数名匪盗,抡抡胳膊,颇不在意。这一次,李武又接受某商人委托,单独从京城往河南运送数百两黄金,走了四五天。这天傍午走到一个山坡时,忽见有人对他拱手说道:“请把黄金留下再走,否则前面的路很危险。”李武笑了笑说:“你不知道我是李武吗?我李武还害怕什么强盗吗!”那位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别怪我了。”说罢便伸手打来。李武方欲抵挡,却被对方左脚踹到肚子上,扑倒在近一丈之外。那人趁机夺过金子就跑,转瞬间踪影皆无。李武自然念念不忘这次失金损名,决心要寻机报复一下。后来打听到劫金人是王二,又听其他镖师说这个人惹不得,便失去了信心,回乡家居。过了几年,江淮的商人来信邀李武重出走镖。他自念自己对江淮一带比较熟悉,又没有王二在那里,于是便重新吃起保镖这碗饭来,有一天,他护送某商从镇江到汉之后,带着百两酬金独自返回。走至浮阳地方的一个村落时,已隐约可见山凹间的茅屋。薄暮中投宿一家村店,取银子买酒。店主告戒说:“不要被人发现你有银子,小心有强盗呵!”他笑着说:“我李武往来江淮已有数十年了,这你还不知道吗?”店主却告诉他:“你有三年不从这儿走了,最近有个强盗可是不比一般。”李武问那强盗叫什么,店主说叫王二。“王二?”李武惊讶一声便不再多言。黎明时,李武启程上路。 刚走出十多里路,就远远望着前面山岗上站立的一个人好像是王二,于是李武便转身向旁边斜着走下去。那人果然正是王二,王二见他斜走过去便随即追了下来。一直追下去20多里路,只见山角露出一座佛寺。李武慌张叩门进寺,仓皇中隐藏到铁佛后面。不大一会儿,王二追进寺里,发现寺门已经紧闭,一块约有数千斤重的大铁正垂堵着寺门,颇令人生疑;用力猛举,铁板毫无所动,好像有什么其他机关似的。环视四壁,都是巨石,坚而滑,高有三丈多。寺空无人,神龛铁佛高达丈, 头如簸箕那么大。王二知道这是个险恶之地,便大喊:“藏起来的那位赶快出来, 我和你都身陷死地,不会再劫你了,李武闻声从佛像后面走出来,王二问:“你不是某年在某地被我踢倒的那位吗?”李武答:“正是。”王二说:“你也未必就一点也没用,我们两人合力或许能逃出这险境。”这时阳光正照在铁佛上面,只见铁佛左右两臂好像有阶梯可以攀上去。李武逐级登上去,用手一按佛头,忽然那佛头竟活动了,便拿掉佛头,只见里面空洞似的,下圃宽若厅室。两个人便从佛头沿铁梯经佛腹而下。下面,一个和尚正卧在胡床上面,看到他二人便立起身问道:“两位来这里做什么呀?”王二说:“就是找你来的。”那和尚说声“很好”,便一拳朝王二迎面击来。王二闪过一边,举刀迎战。那和僧一下子跃立于数丈之外,笑道:“这有什么用?”突然,和尚如疾鹰一般扑来,以手直抉王二双眼。王二赶忙低头躲过,旋以两手去抓和尚腰部,李武也乘机从左侧加上一脚,那和尚大叫着扑倒在地。这时遥听人声嘈杂,李武立即抬刀砍下僧头。不大会儿,即赶来十多个手持长枪短力的和尚,两人拼力抵挡,杀子六七个。再往寺内各处一看,竟藏有许多钱财和妇女,原来这是一伙狡猾的僧盗。于是,拿出半数钱财遣散那些妇女和未死的降僧,另一半李、王两人平分了。李武和王二共同历经了这次险遇,从此结为好友,并改行以经商为业。
七、单身镖客巧遇侠尼得免难
《清稗类钞•义侠类》所载:徽州汪某以勇闻名,被一位巨商请去作镖客,护卫他赴陕。路上,适逢一位携带重资的大官,便相约为伴一起走。至旅店,刚解行装,即见一个童子也来投宿。他把马拴在门外,就上前对汪镖客说:“如果囊中物系攫取来的,我当攫取而去。明晨你如果上路迟,将有令人骇怕事发生。”汪某一时惊讶而不敢说什么。一过半夜,他就招呼众人启程,并推说疲倦而要迟走一步; 估计众人走远了,他才上路。只见十里进山路上,车驮狼藉,那童子坐在石头上指着山沟要他看,尽是死人,汪某不觉又惊又怕。童子告诉他:“此去山路险恶,要快走。”镖客立即吆喝众人疾行,但却因匆忙赶路而失去投宿之所,彷徨于山谷之中。忽见山堰处有座草庵,于是前去投宿。一位年约40多岁的尼姑把他们引至堂东一间小室说:“住在这,夜里虎狼很多,不要乱看,骡马放在苑后没关系。”约一更时,听有扣门声,渐而听见尼姑说:“取不义之物,割下其为首的一只耳朵便是了,何以多杀人,忘了我的戒规,随即又闻有杖打之声传来。汪镖客一行很是惊恐,未等天亮就打点行装,谢过尼姑,上路了。
八、镖师女倪惠姑
《清稗类钞•义侠类》所载:同治朝日巳、庚午(1868 ~1870)年间,山东饥荒甚重,寇盗横行,一时胶州以东地方无一处安康乐土。胶东有位镖客姓倪,工于武术技击,以此为事孝奉母亲,因而叫作倪孝。倪孝有个美丽的女儿倪惠姑,芳年17岁,随其练习拳勇,得父秘传。由于当地盗患多、道路艰难多阻,倪孝居家授徒达数十辈,因而胶州富户争相以重金聘作保镖,以备非常情况。倪孝要徒弟各自带队巡逻警戒,盗贼不能得逞,自然对他不满。胶牧(胶州地方军政长宫)李某偶然捕获一伙惯盗,竟诬称倪孝是盗魁。于是捉来倪孝,严刑逼讯。倪孝极口喊冤说:“我本来是捉强盗的,并不是盗,胶州富绅某某可以作保证。”于是被具保释放。倪孝感戴州牧的恩德,愿献女儿惠姑给他作侍妾。州牧推辞道:“不必如此。除暴安良,是地方长官职所应当的事,现在释放你是为公而非为私。若依法而论, 也不可纳部属民之女为妾。你就不要这样了。”倪孝被感动得哭着回来,亦因此更加感激州牧,每逢年节都上门叩谢。次年,州牧因公事被劾黜官。他的产业在吴地,就准备举家南归,因久于在外为官,行装较多。倪孝闻讯,对他说:“饥荒过后,盗贼四起,我年纪老了,不能随护你南行。我女儿虽然粗俗,但有勇有谋,如果在你左右服侍,任凭水陆交通多有险阻亦无可忧虑。”州牧鉴其一番诚意,便接受下来。这年,倪惠姑18岁,随之一同南行,行李、仆从都很多,小股盗贼不敢轻举。盗贼一般的规律是,举凡探得有行李辎重可图的,若是感到寡不敌众,便与远处盗贼勾结起来合伙劫掠。因而,其动作越晚则盗贼越多,总是想方设法谋到手。这时,州牧一行已离开胶州数日,走了300多里路,抵达山东边界了。觅店投宿时,遇有一家旅店后室横通三院,墙高丈余,只有一个门可供出入,州牧要在此住下。惠姑告诉州牧夫妇:“据我观察,这种房院很像用来谋害住店行旅的,店家一定不是善良之辈。夜间如果有什么异常,请主人静为观看,别大叫,妾自有制服的办法,不会使匪类得逞的。”州牧为之大大惊骇。惠姑即预作一番安排,让州牧住在东偏室内,派两个婢女伏于西间屋,并交待说:“叫你时再出来,出来就把玻璃灯放到窗下以照亮全院子。”她自己则身着箭袖青绸短袄,脚穿钢尖锐头皮鞋, 腰带利刃,而后吹灭灯烛跃身登上门额,屏息以待。夜深了,寂静无声。店主人人称“小燕青”,果然是个盗魁。他探知州牧行李、仆从很多,就事先邀集了群盗中的高手,各操利器,跳在后墙上伺机而入,其余盗贼均潜伏在四周。只见首先跳进来的一个许久不见出来。“怎么这样慢?”于是接二连三又跳下人来,仍不见出来, 相互对视愕然不解。小燕青道:“你们这些人总无长进,这么一点事还得劳我亲自动手,说罢跳进院子,刚要拨栓开门,头上先已挨了一刀,却不知从哪来的,跌出数步之外,忽然,只觉从天上下来个人坐到他胸上,他举起佩刀就要砍,但两眉受制而臂软不得用力。仔细看时,只听有娇声唤婢举灯,来了一位少妇。惠姑说: “我刚一到就观察形势,知道遇上对手,果然是个大盗。你身为旅店主人,不知已害了多少人。杀了你吧,又可惜污了我的刀。”于是割其耳,截其足,并迅速用药给他止了血。这时天已亮了,惠姑放他走时说:“留你个残生,作为对渚盗的警告!”说罢便同州牧夫妇、仆从整顿行李启程上路。
九、智海与镖客
《清稗类钞•技勇类》所载:在无锡北关的蓉湖尖处,有一座环秀庵,司掌那里香火的是智海和尚。智海本是清世宗雍正时心腹重臣年羹尧(7-1726)部下的材官,是一种可供差遗的低级武职。在年羹尧败落后,部下的材官们四散而去, 大都以走镖江湖护卫商旅为生计。惟有智海落发为僧,不去当镖客,以自别于同辈。同辈们走镖护送财货,无论水路陆路,或丹或车,照例都要插镖旗,只是知道智海出家在环秀庵为僧,每次经过这里都不敢不取下旗以示敬意。一天傍晚,有位镖客的镖船经过此地,因为他并非智海之徒,故不知下旗。智海登小楼后见状,即用一枚铜钱掷灭了镖船上的灯。那镖客大吃一惊,立即停船上岸谢罪。智海笑道:“老僧我同你开个玩笑是了。”镖客说:“师傅开的这个玩笑,可把小子我给吓坏了。”智海安慰一番,让他走了。智海既是应无锡邹翁之招留居环秀庵的,于是邹氏子弟们便多要求成为他的入门弟子。当初,邹氏子弟住在蓉湖尖的世代以卖窑器为业,鳞次相连的房舍都是些窑器店,因而当地人称这里为缸尖。缸尖滨临运河,每年出入此地的漕运船只数以千计,纷纷争购窑器贩往别处,年赢利不下万金,邹氏家族因此致富者无数。只是漕卒往往蛮横滋事,得到智海传艺的邹氏子弟,有的就用以制于漕卒。曾经有个漕卒登岸购货时,用双手把一只重数百斤、要五六个壮汉才举得起的大缸,像拿小盂似的轻松放到柜上,然后问伙计价钱。漕卒听罢大怒说:“这缸有疵病还这么贵,我不买。”愤然离去不管了。然而,大缸压得柜台隆然作响,几平给压碎了。这时,从里面出来个人,也像漕卒那样轻松地擎起大缸说:“请客人过来把疵处指给我!"漕卒猝然不知如何应对。那人说:“客人说不出疵病在哪里,还嫌价高,我还不卖给你呢!”说罢擎着大缸跃过柜台,放回原处, 漕卒慑于对方如此力气而未敢放肆。那个人即智海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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