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可能是陈词滥调,但我大概是想找一个能承担母亲形象的人。我这一 辈子都想得到我妈妈的爱,我妈妈从没爱过田可一个男人。她让男人头疼,她烫伤 过自己的男朋友,拿刀捅过自己的男朋友。我从来没见过我妈妈亲吻男人。我见过 他们一起在床上的样子,但我从来没听过“我爱你”,没看到有人亲吻她的额头。
即便很年轻时我就成了名人,但我还是会受到街头上随便的女人的吸引。这源 自我妈妈。至少我妈妈支持我,可没人支持这些女人,只有她们的甜心会照顾她 们,可我不是她们的甜心。这些女人在处理感情问题上很差劲,也很悲哀,就像我 妈妈一样。她们很有爱心,对孩子也很好,但男人在她们眼里就是被利用的工具。 我一向喜欢这样的女人,所以我的人生才会这么糟糕。如果一个职场成功女性想跟 我约会,算了吧,我宁可找流浪女。
在康复治疗的这段时间,我看了伊迪丝•琵雅芙的传记电影《玫瑰人生》,我 在这部电影里看到了很多自己人生的影子。街头上的人真心爱你,有这么一个坏 人,他教会了你一切。有人杀了这个坏人,可没人在乎,因为他是个坏人,但在你眼中,他是个伟人,和这个坏人在一起,你获益良多。你有了钱,有了衣服,还能 给自己的妹妹买些东西。就像电影里的那个人,他把女主角狠狠地打了一顿,人们 就从他手里抢走了女主角。我也是如此。在其他人看来,他们这是帮了女主角一个 忙,但在她眼里,那是她的人生。她想和妓女还有皮条客生活在一起,那些人是她 的家人。看到人们把她拉走,她撕心裂肺地惨叫,这让我特别难过。看到这段时我 失控了,号啕大哭。这其实是快乐的一种表现形式,你可以既身处地狱又感到快 乐。有些人能在痛苦中茁壮成长。你带他们脱离苦海,带他们走进光芒,他们就会 痛苦地死去,因为痛苦和受罪能给他们带来唯一的快感。有人愿意无条件地爱他 们、帮助他们,这种想法永远不会进入他们的脑海。
从某种程度上讲,戒掉性瘾和戒掉毒瘾或酒瘾不同,但你还是得像对毒品说不 一样,对性也要说不。这其中包含很多自我帮助的行为,即便你是个成人,某种程 度上你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规范自己的行为。你要时刻分析自己在做什么,是怎么 跟女人说话的,还要控制看向她们的时间。我的极限是3秒钟。
破除性瘾有一个方法,至少对我来说是有效的,那就是破产。如果我没有钱 了,这些事也不再有乐趣了。如果我破产了,我甚至不会去想跟别人睡觉的事,因 为在我的幻想中,我必须是一个有钱人。我必须身在一个大包房,或者在一个漂亮 的小岛上。如果我出现在一个脏兮兮的小旅馆里,那就是我忍耐的极限。
一个人真的很难控制他的性瘾,任何一件小事都能诱使性瘾复发。走在街上, 如果我听到女人高跟鞋的声音,我就会有反应。半夜三点走在小巷子里,拐弯后如 果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我就会觉得她是妓女,或者会想,这么晚她出来做什么?
因为要参加法庭审理,我回了好几次菲尼克斯,每次我都会跟肖恩一起走。他 其实是菲尼克斯人,是最好的搭档。他知道我在想什么,知道我听到高跟鞋的声音 就会兴奋。听到高跟鞋接触地面的声音,就像听到有人敲我的门一样。肖恩太了解我的心魔了,跟我一起出去吃完午饭回来后,他会走过来问我:“迈克,哪里出问 题了? ”
“走进餐馆后,我觉得那里的所有人好像都在说:‘快看这个又肥又穷的黑 鬼。’”我们为此专门设计了几个暗号。如果我真的特别害怕,我会非常礼貌地抓 住他的胳膊。发出这个信号,肖恩就会对我说:“没事,兄弟,我们没事。”
有时候这些努力也会惹得我心烦。第一次回亚利桑那时,肖恩觉得我复发的风 险很大,于是他说要跟我一起住在酒店里。
“不,你不会跟我住一起。"我说,“没人能跟我待在同一间房子里。”
“那我们就坐飞机回去。我知道你心里在盘算什么,你会找人过来。你会在我 眼前消失,这不行。所以说,你想怎么做?”
我差点儿揍他一顿。不过我俩最后还是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他也总是拿我的暴睥气开玩笑。
“你现在脑子在想什么?你想揍我,对不对? ”肖恩说。
“是啊,我讨厌你用那双爱尔兰眼睛盯着我。”
“我知道,兄弟,我懂。但咱俩把该做的做完好吗?”
我也笑了。
“你就是个疯子,肖恩。”
“是啊,你也够疯的,迈克。但是咱俩还是要聊聊,把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进入“仙境”时我就知道,我的生命已经在悬崖边上了。我真的很想赢得这场 战斗。在互助小组里,如果你能在一段时间里保持清醒状态,他们会给你发一个纪 念币或者硬币。我满心虔诚地把这些纪念币带在身上。我就像孔雀一样,总想证明 自己取得了一些成就。这是我表达兴奋的方式,这些纪念币就像我的金腰带一样。 在我们这里,纪念币能换来尊重。你可以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可如果没有纪念币,没能保持清醒状态,我们就不会尊重你。我喜欢这种方式,我一直很期待得到 自己的纪念币。
尽管我在康复治疗上下了这么大力气,可我还是会违反一些规则。进入治疗几 个星期后,我在其中一次互助小组讨论中见到了这个火辣的女人,她叫宝拉,是个 特别漂亮的摩洛哥女人。有一天我去参加小组讨论,她就站在门口迎接所有人。那 时的她穿着紧身阿迪达斯上衣,有着特别大的胸部!
房间里没什么人认识我,我是那里唯一的黑人,而且我还长得挺吓人。在互助 小组见过宝拉几次后,我主动接近了她。
“听着,我读了整本书,已经到第八步了……”
“迈克,你不记得我了,对吧? "她打断了我的话。
她跟我提起了几年前的一件事。我当时开车走在洛杉矶日落大道上,看到了 走在路边的宝拉,于是摇下车窗,放慢车速接近她,想让她上我的车,就像个变 态一样。
好吧,我现在可以再试试。
“听着,我知道进入互助小组一年后才可以约会,但我一直在努力。你觉得你 能做我的导师吗?我想跟你做朋友。"我说。
宝拉比我大四岁,她有十八年接受康复治疗的历史。她是我们这个小组的领 导,是那种严格按照规则要求行事的人。如果出现问题了,她就会掏出互助小组指 导手册。她的生活就是围绕互助小组进行的。所以她明白,因为我接受康复治疗只 有几周时间,如果我们约会了,我们就会进入被他们戏称为“第13步”的阶段。
所以最开始我们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一起出门,不过没过多久,我们就开始约会 了。我会求得“仙境”管理人员的许可,出去和宝拉一起过夜。这段感情让我受益 匪浅。我的女朋友已经十八年没有上瘾症状了,她能帮助我保持清醒。过去我从来没跟像她这么清白的女人在一起过。我喜欢清白的女人,可我跟这种人总是没法长 久相处下去。我不正常的一面总会露出廉牙玷污她们的清白。但和宝拉在一起是不 一样的,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
在“仙境”期间,从某种程度上说我违反了更多的规定,因为我拍了一部关于 自己生活的纪录片。这事是我朋友吉姆•托贝克找上我的,他是个很厉害的制片 人,几年前我们合作了一部名叫《黑与白》的独立电影。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好演 员,那时候我只是帮吉姆一个忙,也没得到报酬什么。拍《黑与白》时,我抽大麻 抽得昏天黑地。我的所有台词都是即兴发挥的,因为大麻搞得我连剧本都读不了。 有一次我和小罗伯特・唐尼有一场戏要拍,吉姆想让我打唐尼,但我处于极度兴奋 的状态,所以我根本看不清他站在什么地方,每次都打到错误的位置。唐尼躺在地 板上不停地踢我:“别他妈的再打我了!别打我了!”
我愿意拍这个纪录片,因为报酬很丰厚,而且我迫切地需要钱。当我再征求肖 恩的许可时,我特意轻描淡写地讲了这次拍摄的规模。我把这说成了一次小型的采 访,结果变成了我在比弗利山庄的出租房里,或者在马里布海滩被没完没了地拍摄 几个小时。这挺有意思的,现在再去看这部纪录片,即便当时拍摄时我已经不喝酒 不吸毒了,但我看到的还是那个成瘾的患者。那其实就是一部瘾君子的纪录片。
我的康复治疗进行得很顺利,9月24日,肖恩和我一起飞到亚利桑那参加法庭 审判,我对持有可卡因的行为表示认罪。一个月后,我又回到亚利桑那准备接受判 决。在康复治疗期间,我走遍了整座城市谈毒品上瘾的问题。我会出现在审理毒品 案件的法庭上,会去社区青年中心,也会在监狱和社区矫正机构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把大量的时间投入到了这些工作中,这是我能为社会做出的最低限度的回馈。我 的这些社区服务记录给法官留下了深刻印象。康复治疗中心的医生和咨询师都对我 做出了正面的评价,我还得到了像舒格•雷•伦纳德这样的朋友,收到了大律师罗伯特•夏皮罗表达支持的信件。因为毒品,夏皮罗失去了一个儿子。为此他建立了 一个基金会,还举办了一次筹款拳击表演赛,他和丹尼•伯纳杜斯是对手,我是带 他走上拳击台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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