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西武术发展与传播的经济因素
山西商业兴盛始于明代,兴于清代,至清道光年间,山西平——祁——太地区已经成为全国闻名的商业圣地,平遥、祁县、太谷等地不仅经营绸缎、茶叶和颜料的商铺林立,而且钱庄、票号不计其数。其中著名的商号有“励金德”、“广升誉”、“恒升泰”、“西谦亨”等,著名的票号有“日升昌”、“蔚泰厚”、“大德玉”、“大德通”等。这些商号最大的特点就是资金雄厚,遍布全国。民俗有谚:“金太谷,银祁县,吃不完米面的榆次县。”大量的商贾大户为习武者提供了就业机会, 邀请武术高手为其走镖、坐镖,客观上促进了武术的发展。而习武者也通过走镖、坐镖为商号赢取利润、提供安全。同时,有些商贾本身就具有高超的武艺。镖师们平时走镖、护院,闲暇时习武、练功,交流武艺。山西武术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时期。并借助镖局走镖,实现了以武会友、切磋技艺、取长补短、全面交流的良好机会和环境。在《山西武术拳械录》所列65种拳械中,有20余种拳械与晋商有着直接或间接的传播关系。清代山西商业的发展为武术的发展提供了经济支持。
三、清代山西武市的传播方式
山西武术的传播既有和其他地域相同的传播形式,也有独特的传播之路。清代之前山西武术的发展形式和其他地区的武术发展形式相似,并无独特之处,武术的发展在清之前主要是靠“一地一姓一族”传播,各个武术名家受社会局限性的束缚,始终将武术技艺视为“独得之秘”,不肯轻易示人,主要靠“内向传播”和 “人际传播”的面对面直接传播为主,形成了“口耳相传”和“技术模仿”的父传子、师传徒的家族式传播模式。具有秘密、直线、内向、封闭性的传播特点。由于这一传播特点“保密性强、反馈迅速、速度可控”,故对武术规范化传播起到了重要作用。但也使武术始终是乡间传播,不能进行大规模的传播,而到了清代,武术传播终于突破了这一发展形式,开始走向社会大众。
(一)武术结社是山西武术传播的重要方式
1.义和团对山西武术传播的推动
义和团运动是中国历史上一次轰轰烈烈的反帝运动,是清末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爱国运动,曾经烈火燎原般的燃遍了华北大地,并进入京津。虽然最后在帝国主义和晚清政府的残酷镇压之下走向失败。但义和团运动显示了人民的力量。并且义和团运动对武术的传播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义和团运动于19世纪90年代后半期起源于山东和直隶,以“练拳”为名组织起来,攻打教堂,反洋教。1898年10月下旬,山东冠县梨园屯拳民起义,使义和团运动迅速兴起,从山东发展到直隶,并于1900年夏进入北京、天津。由于清王朝对义和团运动持观望态度,并希望借其力量反帝,李秉衡、张汝梅和毓贤三任山东巡抚和直隶总督裕禄等高级政府官员都支持义和团。毓贤调任山西巡抚后仍支持义和团,使义和团在山西也有很快发展。
1900年春天,太原开始有义和团活动,流行歌谣:“神拳助义和团,只因鬼子闹中原。”五月中旬太原城街头巷尾,三五成群广泛开展练拳。在巡抚毓贤支持下,义和团将各教会的外国人和部分中国教徒杀掉。此后活动波及全省,大同、潞安、汾阳、朔州、五台、太谷、榆次、清徐、平定纷纷响应。农民拿着大刀、长矛等武器,以义和团的形式组织起来,进行反对侵略,爱国保家的宣传,举行示威性的大会和练武。同时期“义和拳”传入山西平定一带,此拳注重于手眼身法步、精神气力功的运用,动作紧凑有力,刚柔相济,灵活多变。动作的运用结合当时的形式需要,攻防动作较大,以攻为主。拳势不强调外形,只求技击作用。
义和团运动以“练拳”为名,遍设拳场,教习拳棒,极大地促进了武术在城乡的发展和传播,形意拳名家李存义就参加了义和团运动。
2.山西反帝秘密结社对武术传播的推动
清代民间宗教与秘密结社活动非常盛行,习拳练武与宗教结社相结合,寻机揭竿而起,促进了当时武术的传播与发展。如山西朔州的善友会,会众皆为娴习某种拳、棒、刀、枪、弓矢等武术的人。雍正五年(1727年)山西泽州《张进斗正法案》中的翟斌如、焦明山等都是白莲教首领兼拳师。其中最著名的还是以傅山领导的“丹枫阁”。
现祁县乔家大院第四院的东房内有一匾额,上书“丹枫阁”三字。这“丹枫阁”正是反清秘密据点之一,原在祁县城内,是明末清初的历史名人戴廷拭的寓所,反清志士和学者傅山、阎若琼、顾炎武、阎尔梅等常在此聚会。匾是傅山先生亲笔所书,同时,戴廷拭写了《丹枫阁记》,傅山又在后面加了跋。细分析,戴廷拭的《丹枫阁记》的大意是:公元1660年9月,他做了一梦,梦见和几个穿古代服饰的人在城外同行。忽然发生了一场大的变动,回头看时,已无平坦之路可行,前面是悬崖峭壁,崖上长满枫树和青松,中间还有一小阁,匾上写得“丹枫”二字。他醒后就按梦中的式样建筑了 “丹枫阁”。其实戴廷拭梦见穿古装的人出行,是对故国的怀念。发生了一场大变动,是指政局变化。《丹枫阁记》的真正含义是:国家灭亡,国难当头,建“丹枫阁”,以寄托亡明之痛。傅山在《丹枫阁记》后写的《跋》中所言“丹”是指读书的中心,“枫”是戴廷拭的字,“阁”是戴廷拭读书的地方。故把“阁”命为“枫”,把“丹”字写在前面以示醒目。“丹”表示红色,又表示忠心;“枫,既表示气节,又表示红色,都充盈着对明朝朱家的怀念思想。在山西众多的反清秘密社团中,傅山的影响是比较大的,他对山西武术的贡献也是卓著的。明亡后,傅山为反清复明,一方面“高吟诸葛书”,学习兵法战阵。另一方面“迁徒无常家,山水足所寄”,遍游山川河流,勘察道路关隘,了解军事要地,方位四至;以道装、行医为掩护,广泛收罗人才,建立秘密反 清社团。太原有“南社”、洪洞有“必社”、离石有“朱楼社”、晋东南有“谁白社”。同时和外省的“善友会”、“白莲教”、“禅教”等取得联系。当时傅山亲赴各社指导,踏遍了山西大部分地区,尤其在晋中一带,几乎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使武术在社中交流和发展,为武术的传播做出了贡献。1649年,以大同起义为序幕,掀起了山西反清大起义。傅山先生积极鼓动,出谋献策,然而起义最终失败。尽管如此,傅山反清意志不减,隐居朝阳洞(在晋祠圣母殿北,悬瓮山半山间),创编成“朝阳拳”,终日演练功夫,强壮筋骨积蓄力量进行反清活动。
(二)镶局是山西武术传播的主要方式
清代武术传播方式发生了质的变化,由师徒传承为主的内向、秘密、直线、封闭的传播形式变为以镖局(形意拳等)、武馆(太极拳等)、宗教(少林拳等)、秘密结社(洪拳等)为载体的开放、外向、分散的传播方式。山西武术则凭借山 西商业经济的发展,开设镖局,利用镖局传播武术、实现武术与社会的接轨。
镖局在山西商人活动的地方开设较多。镖局起源的历史资料中有两点都与山西有关,一是卫聚贤《山西票号史》称镖局由山西人神拳张黑五者创立,二是镖局是明末清初顾炎武、傅山、戴廷拭为反清复明为目的、以保护商人运送现银为手段而设。山西人从事镖局者很多,如山西榆次人安晋元在张家口开办有“三合镖局”,王福元在蒙古三岔河开办有“兴元镖局”。此外还有“志一堂”、“长胜”、“三义”、“无敌”等镖局,太谷车毅斋、祁县戴文雄等都是有名的镖师。车毅斋的徒弟李复祯,出师后经常保镖于京津及辽宁一带。
镖局是清代山西武术传播的主要途径,这种传播既有纵向的又有横向的,为山西武术的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从纵向来说,镖局之镖师之间彼此大多是师徒、师兄弟或是师叔、师伯、师祖的关系。这种类似家庭式的、传统的传播方式通过口传身受、耳提面命式的方法对武术进行传承。继承了传统武术传播的特点,保持了传统武术传播的优点,既保持了武术内容的全面与丰富,也注重了传播效果,对被传播者的武技和武德非常重视。从横向来说,由于职业的需要,镖局内部镖师的武术门派各异,同时镖局的镖师都广交天下武林朋友,为武术的横向传播提供了条件。千里走镖,镖师每到一处都要拜友投师、以武会友、切磋技艺、博采众长、融摄取补,不耻下问,改变了传统武术传播的缺点,避免了传统武术传播中的文化排它性,扩大传播对象。既提高自身武艺,又促进了武术的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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