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0月,我爸爸死了。我想参加葬礼,但他们不允许我去。他们真的想在 监狱里摧毁我。我还在因为小小的违规受到严厉的惩罚,刑期也在一点一点地增 加。我为我爸爸的葬礼掏了两次钱,一次是在纽约北部进行的葬礼,然后我们又把 他送回到了北卡罗来纳。我侄子告诉我,他合法结婚的妻子快气疯了,因为过去给 他干过活儿的妓女都坐到了前排,向我爸爸致敬。

过完新年,我的案子有了一个大的进展。1月12日,《环球》杂志爆料,德西 蕾并不像控方说的那样无辜。杂志的记者采访了德西蕾的朋友,他们都说,在性方 面,德西蕾是个很有心机的人。其中一个朋友甚至表示,德西蕾之所以说她被强奸 了,是因为她爸爸发现她和我有了性关系,而她爸爸对此非常生气。

1月底,《硬拷贝》节目组针对我的案子,制作了一个一小时的特别节目,名 叫“合理怀疑”。德西蕾之前在《20/20》节目中对芭芭拉•沃尔特斯说,如果当 初我向她道歉,她本可以撤销指控。德肖维茨立刻抓住这一点不放。

“你能想象有人被强奸后愿意接受道歉? “他问道。

2月15日,印第安纳州上诉法院听取了我的案子的上诉申辩。听讯开始前,法 官终于公开了德西蕾和她民事律师签订保留授权协议。德肖维茨认为我的案子存有 四个主要疑点,有可能导致夏季法院的判决被撤销。一是看见我和德西蕾亲吻的 证人被排除,二是法官拒绝向陪审团解释“默许”判例,三是报警电话录音被视 为有效证据,还有就是格斯坦和德西蕾的保留授权协议。很多法律专家,包括马 克•肖,都认为吉尔福德犯下了太多错误,足够我申请重新审判了。

上诉开始后,又出现了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这一次涉及德西蕾过去也曾声称 自己被强奸的历史。维恩・洛克是德西蕾高中时的朋友,他说德西蕾对她父亲说维恩强奸了她,然后德西蕾对维恩说,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否则我会有 大麻烦”。洛克在ESPN的电台采访里表示,听到德西蕾指控我强奸的消息,他说

“我脑子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她又这么干了' ”。

那个月晚些时候,《纽约邮报》报道,1989年10月,德西蕾的妈妈玛丽•华盛 顿曾经指控德西蕾的爸爸唐纳德攻击并殴打了德西蕾,导致唐纳德被警察逮捕。德 西蕾对警察说:“我爸爸打我,把我推到水池下面……他不停握着我的头撞墙和地 面。我挣脱开他,拿起一把刀自卫。”

什么事能导致德西蕾的爸爸动手殴打自己的女儿?好吧,让我们看看她妈妈在 我的案子里做证时说的话,她说,当德西蕾告诉唐纳德她已经失去贞操后,她丈夫 “顿时失去了控制”。德西蕾的妈妈非常担心德西蕾的状况,她安排德西蕾“接受 心理治疗,因为她出现了严重的抑郁和自杀倾向”。

这么说,德西蕾的妈妈确定德西蕾在1989年10月失去了贞操。也就在那段时 间,德西蕾和她朋友维恩发生了性行为,而且德西蕾谎称她遭到了强奸。当然,我 的律师开始上诉后,德西蕾在一份递交给法庭的宣誓书中发誓,她和维恩之间没有 性行为。

“我要对此做出明确并且无条件的否认,维恩和我从来没有进行过插入性交。 同时,我还要明确坚决地否认,我从来没有指控维恩强奸过我。”

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德肖维茨又找到了一个人,他叫马克・考尔文。考尔文 是德西蕾的朋友,他证明说,德西蕾在宣誓书里说了谎。

“我并不愿意提供这个消息,因为我仍把德西蕾-华盛顿视为自己的朋友。 1989年年底,她打电话给我,对我坦白,说她和维恩•洛克有过性交……她还说那 事发生后,她跑到厕所里哭了。”

你们看看,我们织了一张多么混乱的大网!从1989年快进两年,我只能想象一下,当德西蕾告诉唐纳德她和我自愿进行性交后,他爸爸会对她说什么和做什么。 显然,我对的是一个情绪并不稳定的爸爸。

有德肖维茨主持大局,我对自己的上诉还颇有信心。所以当印第安纳上诉法 庭在8月7日驳回我的上诉时,我震惊了。法庭以2比1否决了我的上诉,两个法官认 为,吉尔福德在排除对我最重要的证言效力时并没有滥用职权。有一个法官支持 我。帕特里克•沙利文法官写道:“看过所有庭审记录后,我不可避免地得出一个 结论,他(泰森)没有得到在我们刑事司法体系中最关键的公平审判。”换句话 说,我被冤枉了。这让我丧失了对整个司法体系所剩无几的信心,这个体制和过去 一样腐败。所以六周后,当印第安纳州最高法院拒绝受理我的上诉时,我一点儿也 不惊讶。

不过看看他们为什么不想受理。想让最高法院受理我的案子,首先要法官3比2 投票通过。我本来可以得到多数支持,但一个自由派法官兰德尔•谢泼德由于利益 冲突选择回避我的案件。这个法官和他的妻子参加了耶鲁法学院毕业二十周年重聚 仪式。法官的妻子去了趟卫生间,在回去的路上,她碰到了德肖维茨。

谢泼德法官后来写道:“她说她看了德肖维茨在印第安纳上诉法庭为我争取保 释时的抗辩,她说在上诉过程中,他需要更贴近印第安纳做事的方式……我同意 了……这段对话不符合法律规定。我太太不是律师,她不能完轨解为什么这段对 话会被视为不符合法律规定……她为自己主动进行了这段对话表示遗憾,而且深感 尴尬。我决定不公开回避案件的理由,主要出于保护我太太的想法,避免让她遭受 此事公开后将会给她带来的更多的尴尬。”

看起来谢泼德的妻子给德肖维茨提了些能帮我赢得上诉的建议,但法官不想让 自己的投票显得被妻子操控了一样,所以为了挽回妻子的颜面,他牺牲了我的利 益。少了谢泼德,最后的投票是2比2,这就足够让他们拒绝受理我的上诉了。

现在看起来,我在监狱里要待上一段时间了。我用了十三个月,才搞清楚该怎 么度过蹲监狱的这段时间。入狱的第一年,我特别痛苦,我的刑期成月成月地增 加。我怀疑那里的每一个人。他们安排我和一个叫厄尔的人住在一个牢房,他是个 模范囚犯。厄尔因为贩毒被判了三十年,这意味着他至少要在监狱里待十五年。监 狱方面觉得,他是我最好的导师人选,他能帮我远离麻烦。

住在一起的第一晚,我拿起一根铅笔,恶狠狠地盯着他。

“如果你敢动我的东西,我他妈的就会杀了你,你个浑蛋。我的东西最好一个 都别少。“我说,“我也不打扫房间,别跟我说话。”

厄尔只是看着我。

“你搞什么?喂,迈克,我不是那种人。”他说,“我和你是一条战线的,兄 弟。我是来帮你的。别卷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那只会增加你的刑期。我认识一些 本来只有一年或三年刑期的人,结果他们都因为同样的蠢事被判了终身监禁。年轻 人,兄弟,你现在只是不知道怎么在这里生存。你需要我来教你怎么做事,从那之 后,一切就会变得轻松起来。”

厄尔开始一点点地教我。尽管我用了一段时间才明白,不过厄尔真的是非常棒 的一个人。我们一起在监区散步时,厄尔会指点我。

“迈克,离那边那些浑蛋远一些。永远不要跟那些警察说话,连‘早上好’都 不要对他们说。迈克,时刻把嘴闭上,不要乱说话。听着,如果你看到我被某人侵 犯,或者我在侵捌人,不要惊讶。当然我绝不会做这种事,但如果你看到了,不 要惊讶。看到什么事都不要惊讶,好吗?不要做出任何评论,管住自己的嘴就是 了。如果你看到有人捅人,继续走,别去看他们,也别让他们看到你在看他们。无 论你在这儿看到什么,你其实什么也没看到。如果有人在干其他人,你只管管好自 己的事。别开玩笑,也别评论,因为那是他老婆,小子。就好像在外面,如果你不尊重别人的老婆,他们就会来收拾你。在这里,如果你不尊重他们的‘老婆‘,他 们也会来收拾你。”

他说得没错,外面世界的标准在这里不适用。如果在外面,一想到同性恋,你 会想到没骨气、被人轻松占便宜的人,可监狱里的人都是勇士,他们杀你时眼睛都 不会眨一下。你会看到两个强壮的男人手拉手走在一起。你必须尊重这些人,因为 如果你不尊重他们,你就会遇到非常棘手的问题。在监狱里,无论高矮胖瘦,任何 人都有杀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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