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后,艾尔•伯恩斯坦对我进行了采访。
“今天早些时候,我真以为唐尼-朗能对你构成威胁。可他根本不堪一击!” 艾尔说。
“就像我早些时候跟你说的那样,如果我在一两回合里就能把他击倒,你还会 那么看待他吗? ”
“我以为他可以,但现在觉得他不行了。”艾尔说。
“哦,现在他不行了……”我笑道。
“不,他很强硬。只是对你来说,他显然不够强硬,因为你打败了他。”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但其他人都不这么想,也就随他们了。很多人过来看比 赛,杰西•弗格森来了,弗雷泽也来了。你们都来看了比赛,看出了点儿东西。因 为迈克•泰森在这儿,他等着你们,等着你们发现他。”
我那时候太过专注自己的事情了,甚至没有活在现实中。接受《体育画报》采 访时我说:“最让我不爽的,是跟那些天天活得很开心的人在一起,天天开派对什 么的。这会让我变得软弱。只对享乐感兴趣的人不能实现任何目标。"我觉得我比 那些弱小而只会开派对的人强大。我想进入哥伦布餐厅那样的名流社会,但我却在 抗拒派对的诱惑。
那时候我也没有什么性生活,最近的一次做爱还是在奥运会上和那个实习生在 一起。也不是说我不想过性生活,只是我不会跟女人打交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近她们。“嘿,嗨,你想做爱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那时候,我本来应该在麦 迪逊广场花园打一场垫场赛,但我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我的对手根本没有出现。 于是我离开麦迪逊广场花园球馆,跑去了街上的一个妓院。当我还是个在时代广 场上到处游荡的孩子时,我就知道那个地方了。
我走进大楼,在外面房间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超大屏的电视上正在放着黄 片。女孩们走过来,坐在我身边问:“你想约会吗?”如果你看不上眼前的,其他 人就会接着走过来。我是那里年纪最小的人,所以她们觉得我还有点儿可爱。我挑 了一个漂亮的古巴女孩,跟她一起走到了后面的屋子里。
那一天的经历都可以作为弗洛伊德心理学的研究案例了。我本来已经准备好拿 出自己全部的侵略性,在拳击台上打倒对手。但比赛被取消了,我来到这里找女 人。我其实非常兴奋。在做爱过程中,她的背部出了毛病,于是她说:“嘿,我们 得停下来了,我背部好像拉伤了。“我还没享受够呢,所以我让她把钱还给我。她 换了个话题,开始问我穿在身上的埃德温•罗萨里奥的T恤。她身体太疼了,没法 继续下去,所以她说:“我们聊天吧。”聊了一会儿,我穿着T恤走了。
在那之后,库斯加密了我的比赛频率。在和朗的比赛结束十六天后,我和罗伯 特•克雷进行了比赛。我在比赛中打出了两记左勾拳,第一次没打中,第二下把他 打倒了。比赛只进行了37秒就结束了。一周后,我和斯特林•本杰明在纽约上州的 兰萨姆打了场比赛。我用短左勾拳击倒了他,数秒到8秒后,他站了起来,但我又 连续朝他身体打出了致命的直拳和勾拳。他颤颤巍巍地回到帆布上,裁判终止了比 赛。上州区的观众都疯了,我转过身去面向他们,手臂穿过上围绳,手掌向上,用 角斗士的方式向他们敬礼。
相比第11场职业比赛的胜利,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库斯病得很严重。自 从我搬去和他还有卡蜜尔一起住开始,他就生病了,他总是咳嗽。当他没能跟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参加我的比赛时,我就知道他的情况恶化了。和朗以及克雷的比赛 他都留在家里,但他去兰萨姆看了我和本杰明的比赛。他是个顽固的意大利老头, 他才不会错过在自己地盘上进行的比赛。他不相信医生,他是最初倡议使用维他 命、营养疗法,还有我们现在称为“替代疗法”的人之一。
我知道库斯病了,但我就是觉得他能挺过来,亲眼看到我成为冠军,因为我 们一直以来说的都是这些话题。他会坚持下来,看到我成功的那一天。可当我们 私下聊天时,有时候他会说:“我也许不会在你身边了,但你必须要听我的。” 我觉得他说那话是为了吓我,让我乖乖的不要惹事。库斯总会说一些能让我明白 事理的话。
库斯住进了阿尔巴尼的医院,不过吉米・雅各布斯把他转进了纽约市的西奈山 医院。我和史蒂夫-罗特一起去看望库斯时,他正坐在床上吃冰激凌。我们聊了几 分钟后,库斯让史蒂夫离开了房间,好单独跟我说会儿话。
这时库斯告诉我,他得了肺炎,快要死了。我无法相信他对我说的话,他看上 去也没有病得特别厉害。他的脸色有点儿发黄,但却充满活力,而且兴致很高。他 还在吃冰激凌。库斯很放松,但我却开始害怕了。
“没有你我什么也不想做。"我忍住眼泪说道,“我不想再打拳了。”
“好吧,如果你不打拳了,你知道有人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吧。因为我的鬼魂一 辈子都会缠着你。"我跟他说“好吧”,然后他拉住了我的手。
“世界需要看到你,迈克。你会成为世界冠军,成为最伟大的拳手。”他说。
库斯接着哭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的样子。我以为他是因为看不到我 成为世界重量级拳王的那一天而哭,毕竟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不过我很 快明白,他是因为卡蜜尔才哭的。我完全忘了,他还有一个比我更重要的伴侣。库 斯对我说,他很后悔没有娶卡蜜尔,因为他有税务问题,不想把卡蜜尔拖进来。
“迈克,帮我一个忙。”库斯说,“你要保证照顾好卡蜜尔。”
我满怀震惊地离开了库斯的病房。我留在了史蒂夫的公寓,吉米也住在这栋楼 里。那天晚些时候,吉米过来接我,我们要一起去银行,把过去几场比赛挣的12万 美元存进我的户头。那时候我的名字已经出现在报纸上了,我登上了《体育画报》 的封面,陌生人会在路上拦住我,祝我好运。我是一个傲慢而又自我感觉良好的 人。我认识银行里的所有女孩,通常我会跟她们调情,她们也会跟我打情骂俏。
可在我们就要走进银行时,吉米停了下来。
“库斯撑不过今天晚上,迈克。他们说他还能活几个小时。”
我就像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放声痛哭。那就是世界末日,我的世界完蛋了。银 行里的所有女孩都在盯着我看。
“有什么问题吗?"银行经理走过来问。
“我们刚刚听说我们的一个挚友快要不行了,迈克非常受打击。”吉米说。他 就是这么冷静,好像毫无感情,就是库斯把他训练成了这样。与此同时,我哭得像 一个在任务中找不到将军的迷途士兵一样。我记得后来我再也没去过那家银行,那 个样子太丢人了。
他们在纽约上州为库斯举办了葬礼,我是抬棺人之一。拳击界的所有人都出席 了他的葬礼,太悲伤了。我脑子里能想到的东西,就是为他取得成功。为了保证库 斯不被遗忘,我愿意付出一切赢得冠军。我开始为自己感到悲哀,我在想,如果没 有库斯,我本会过上多么可悲的生活。卡蜜尔在葬礼上表现得很镇定,可回到家 后,我们俩又一起哭了很久。
葬礼结束后不久,吉米・雅各布斯在库斯的老训练馆——格里莫斯训练馆举行 了一个纪念仪式,所有名人都出席了。诺曼•梅勒说,库斯对拳击的影响,就像海 明威对美国年轻作家的影响一样。盖伊-泰勒斯说,能认识库斯是他的荣幸。
“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不只是拳击。拳击只是一个能掌握的技能,他教会了 我生活,教给我人生的意义,这才是最难掌握的。”皮特•哈米尔说。
吉米・雅各布斯的致辞对库斯做出了最精准的评价。“库斯・达马托是最强硬 的拳击界无知和腐败反对者。库斯对敌人毫不屈服,但对待朋友,他又富于关心、 悲悯且无比宽容。”
库斯去世后,我封闭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变得特别狠毒。我想证明自己,我是 个男人了,不再是个孩子。库斯葬礼结束的一个星期后,我飞到得克萨斯,和艾 迪•理查德森比赛。吉米和卡顿根本不给我哀悼悲痛的时间,所以我随身带了张库 斯的照片。我每天晚上对着照片跟库斯说话。
“库斯,明天我要跟这个叫理查德森的家伙比赛了。“我说,“你觉得我该怎 么做?”
即便还能正常行动,我却已经失去了精神支柱,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我失去 了把事情做好的所有能量,觉得自己一直没能从他去世的打击中恢复。当他去世 时,我也特别生他的气。我的心中充满苦涩。如果他早点去看医生,他就能活下来 保护我。可他就是那么顽固,所以他没能接受治疗,然后他死了,留下我一个人面 对拳击世界里的那些野兽。库斯死后,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是为了钱打拳,我 不再拥有梦想。能赢得冠军自然是好事,但我只想喝酒,找乐子,开派对,把自己 搞得一团糟。
但我先把理查德森打爆了。我的第一拳,也就是右手拳,就直接把他揩倒了。 他又坚持了一分多钟,但我随后又出了一记左手拳。他太高了,摔倒之后横跨了整 个比赛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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