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斯请来了最好的练习搭档来教我,我最喜欢的是马文-斯汀森。我觉得他曾 经参加过奥运会。他曾经是霍姆斯最好的练习搭档,后来库斯把他找来跟我一起训 练。对我来说,他是一个非常棒的导师,教会了我如何移动和出拳。在结束了跟我 的第一次对打训练后,他把我拉到一边,把他自己的手套送给了我。因为他看到我 大清早在外面跑步,天气很冷,我却没有戴手套。
我的对打训练就像一场倾尽所有的战斗一样。开始练习前,库斯会把我拉到边 上“你不能放松,你必须打出全力。”他说,“你要把自己学到的东西都打出 来,而且要全速打出来。我希望你能打断那些人的肋骨。”
打断他们的肋骨,在对打练习里?他想让我为未来的比赛做好准备,他当然希 望我能在真正的拳击赛中打断对手的肋骨。每当库斯为我找到一个好的对打搭档 时,他就会特别优待他们,因为他知道这些人能给我高质量的训练。他总是给对打 搭档最丰厚的报酬,但他们并不保证一定会留下来。我们一般觉得对打搭档能留下 来练三个星期,但每当第一次训练结束,等我们回到家后,这个人就不见了。被人 暴打让他们非常不爽,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回来收拾东西。发生这种情况后,汤姆和 我会去他们的房间里乱翻,翻他们的衣服、鞋和珠宝。如果够幸运,我们至少能找 到一双穿得上的鞋。
库斯有时候会找来职业拳手和我练习。我十六岁那年,库斯把弗兰克•布鲁诺 带到了卡特斯基尔。布鲁诺那时已经二十二岁了。我们练了两个回合。在我和这种 拳手对打练习前,库斯会把他们拉到一边说话。
“听着,他还是个孩子,但别对他手下留情。我正式告诉你,要尽全力。“库 斯说。
“好的,库斯。我会跟这个孩子好好练习的。”他们会这样回答。
“嘿,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不是练习,要尽你的全力。”
我们是为了伤人而打拳的,我们不只是为了赢得胜利而打拳。我们会聊上好几 个小时有关打伤别人的话题,这是库斯灌输给我的思想。“你会向冠军发出一个信 息,迈克。”库斯这样对我说,“他会观察你。但我们还会向训练师、经纪人、宣 传专员和整个拳击界发出一个信息——库斯回来了。”
除了看老的比赛录像,我读完了能找到的所有关于那些伟大拳手的书。搬到库 斯那里住后不久,在一次读拳击百科全书时,当看到一个人只保留了一年的冠军头 衔后,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库斯用他那双冰冷又能直视我心底的眼睛看着我, 说:“一年的冠军也比一辈子默默无闻强。”
当我开始研究那些伟大拳手的故事时,我找到了其中和库斯那些说法相似的地 方。他们都是恶毒的浑蛋。登普西、米基•洛克,连乔・路易斯这个内向的人者限恶 毒。我把自己训练成了一个坏人。我曾经走路上学,在路上攻击别人。内心、深处,我 知道我必须成为那样的人。因为如果我失败了,库斯就会抛弃我,我就会饿死。
库斯给了一本名叫《在这个角落……!》的书让我读,我入迷得完全停不下 来。在这本书中,我了解到了老一辈的拳手们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如何为比赛做 准备。这本书让我对人类的心理有了更深的认识。最打动我的,是老一代拳手的努 力态度,还有他们的渴望。我读到约翰・沙利文会先跑上5英里(约8千米),再走5英里,完成后会再进行二十个回合的对打练习。埃扎德•查尔斯说他一天只跑 3〜4英里(5 ~6千米),只练六个回合。我想:“妈的,1880年的沙利文都比1950 年的这个家伙训练得刻苦。”所以我也开始每天走4英里(约6千米)到训练馆,对 打训练结束后,再走回家。我开始模仿老一代的拳手,因为他们更强悍,而且他们 的职业生涯更长。
因为我没完没了地问有关老拳手的问题,库斯都快被我搞疯了。我知道他想聊 拳击,但有时候我希望能了解除拳击以外的更多的东西。我读完了库斯所有有关拳 击的藏书。后来,当我们一起坐在餐桌边,库斯跟其他人讲拳击的历史,在他记不 清一些人名和时间时,我能在一旁提醒他。
“这家伙什么都知道。”库斯会说,“他好像亲身经历过那些事一样。”
我非常想在拳击历史上留下好的印迹,因为我从那些老一代拳手身上学到了太 多东西。我该怎么做才能像这个人一样?另一个人拥有哪些突出素质?库斯会跟我 讲那些人在拳击台之外都是刻薄的恶棍,可当他们站上拳击台时,他们就会既放松 又平静。光听他讲这些人的故事就能让我兴奋起来,库斯也特别尊崇那些人。我想 做像他们一样的人。我会观看电视上播放的拳击比赛,当看到拳手们做着鬼脸左避 右闪地出拳时,我真希望那是我的脸、我的身体。
我和库斯聊过所有伟大的拳手。我喜欢上了杰克•杰克逊,他是个多么勇敢的 人哪,他真的算得上是第一个为自己是黑人而感到骄傲的人。我也喜欢他的傲慢。 他因为超速被警察拦在了路口。警察给他的罚单大概是10美元,他给了警察20美 元,然后说:“你干吗不拿着这20美元?因为我回来的时候还会这么开。”
他是操控人心的大师。训练时,他会先把自己的阴茎包扎一下,这样在穿上紧 身衣后,他那儿就会显得特别大,这会让白人产生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他会在比 赛中羞辱对手。垃圾话就是从他这里开始出现的。他会说:“如果你能打破我的嘴唇,我会给你一万美元。“他会在比赛中当着对手的面大笑,他会一边向自己的白 人妻子表达爱意,一边把他的对手揍出狗屎。我愿意跟这种人在一起。他能说好几 种语言,和俄罗斯、英国的皇室也有交情。登普西是第一个挣到百万美元的拳击冠 军。他为拳击比赛带来了娱乐性,提高了比赛的吸引力。我和他最能产生共鸣,因 为他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人。他时常感到害怕,但他总能克服这些感觉,最终 实现自己的目标。
库斯最喜欢亨利•阿姆斯特朗°阿姆斯特朗会一直攻击对手,把对手拖垮。
“永远攻击,绝不放松。”库斯对我说,“不停晃动头部能起到很好的防守作 用,阿姆斯特朗就会这么做。这能击溃对手的意志,摧毁对手的精神,让对手一 败涂地。”
“让对手一败涂地?哇哦。"听到我这么说,库斯会瞪着我。
“如果你听我的话,你就能赢得全世界。你发现自己对老拳手的兴趣,还有谈 论他们时的样子了吧?如果你听我的话,等到你成为冠军时,人们知道那些人的唯 一原因,就是你在谈论他们。你会取代他们所有人,让世界忘记其他人的存在。我 见过小时候的杰克・登普西,我见过那些人,和他们握过手。你会超过他们。你是 个巨人,你是巨人中的巨人。”
我把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但所有这些有关专注、纪律和努力的探讨,都不足 以阻止我回到布鲁克林干小偷小摸和抢劫的勾当。我就像一枚硬币一样,拥有两 面。在卡特斯基尔,我是那个乖乖做家务的孩子。回到布鲁克林,我就成了魔鬼。 感谢上帝,我没有因为什么事被抓,否则库斯的心就会被我伤透了。
库斯知道怎么才能给我一种自己能征服世界的感觉,但他也知道让我觉得自己狗屁也不是的办法。“你让你的头脑控制了自己。”这就是他的秘诀,他的常用开 场白,“你就是个软蛋,你不具备成为伟大拳手的自律性。”即便有人绑架了他们 的孩子,或者杀了他们的妈妈,伟大的拳手也能打出他们这辈子最漂亮的比赛。伟 大的拳手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只是拳手,演员也这样。我读过一些艺术家 的自传,他们可能神志都不清了,却还能走到舞台上,送出技惊四座的表演。他们 可能甚至都走不了路了,但他们有超强的自律性和决心。有时候他们从舞台上下来 就直接去了医院。我想成为那样的拳手。
从我搬过去住的第一晚,库斯就开始打击我,看我对他莫名其妙的发火到底有 多大的承受能力。他会来到我的房间问:“你今天在学校做什么了,你做什么了? 好吧,你整天都待在学校,总得做些事。你学到了什么?你的作业在哪里?你今天 有作业吗? ”住在家里的其他人都认为库斯偏心我,但他们不知道当我们单独在一 起时,库斯对我说过什么。
体重一直是让我头疼的问题。在我自己看来,我就是一头肥猪,尽管别人根本 看不出来。训练时,我会在身体上涂上凡士林,再在外面裹一层塑料膜,就这样练 一两个星期,只有在晚上洗澡的时候才把这些东西除下来,这样我就能流更多的 汗,从而减轻体重。洗完澡睡觉,第二天早上我会把这一套东西再贴到身上,然后 出去跑步,一整天都这样。
浏览381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