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独立自尊武士的存 在不依赖他人，只是以自己的实力（武力与智慧）作为基础建立自己的生活方 式。自己的事情全部由自己来处理。明治维新最活跃的武士，之所以被尊重, 就因为他们是追求独立而自尊的一群人。武士的一生，不论身居何处，都必须以战斗者的姿态活着。他是战斗者, 他是佩剑者，随时要拔剑而起。武士对主君的忠诚，是建立在论功行赏与“情" 上。但是武士不是愚忠，他是一个独立的世事洞明者。战国时武士分为四等, 最上等是“刚强，有辨别力，有才识者”。武士首先是一个明智的决策者，对世 事，对全局有自己睿智的判断，这个判断是基于对自己所在的藩的负责，而不稻盛和夫（1932-），现代日本“经营四圣”之一、现今唯一健在者。白手起家创 办了两家世界500强企业 ——日本京瓷公司和日本KDDI公司，78岁时又以门外汉的身 份接手负债累累、日亏损额近20亿美元的日航企业，仅6个月就实现扭亏为盈，用实例向 世人证明了稻盛和夫经营哲学的惊人力量。创设“京都奖”，奖励为人类社会进步发展的 人。创立“盛和塾”培养青年经营家。有多部关于人生的著作问世。其中《活法》三册，由 我国东方出版社翻译出版。其中一册专门比照西乡隆盛人生信念讲解经营与人生之道。中林信二:《武道的历程》，中林信二先生遗作集刊行会1987年11月版，第238〜240 页。是自己的私利，也不是主君的喜怒哀乐。对藩主的错误判断进行纠正，不惜将 不听劝阻的藩主软禁，在日本的历史中不罕见。武士不是鲁莽的冲杀者，而是 文武兼备的实力者。“德川时代代表性的武士道书《叶隐》主张，一方面对主君的命令必须顺 从，另一方面，对自己认为错误的命令，要坚持劝谏。如果主君的命令，自己无 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一定要求主君重新思考，反复劝谏是家臣的义务。武士道 中的忠义，不是奴隶性的服从。作为独立的个体，必须充满着自立性和主体 性。对有疑问的命令，即使是主君的命令，不是轻易地服从，而是堂堂正正地 将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不能看风使舵，随波逐流。一个组织，一个“家”是否 有活力，就要看拥有多少有这样独立主体性与能动性的人。”①自尊还需要知“耻”的勇气。中国一句话叫“知耻而勇”。知耻，就是独立 的精神，武士不是将错误推托给他人，要敢于负责，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自 己酿成的失误自己解决，不要等待别人的判定。“剖腹”本来是武士保持自己 尊严，自己了断的一种方法。因此武士是独立而自尊的。三岛由纪夫认为：“正是这种独立不羁的性格，才能打破旧的束缚，产生新 的力量。”相良亨②认为：“在武士中流淌的独立不羁精神的高涨，成为幕末志 士们的精神支柱，进而成为明治时期的'独立的精神③

(二)求“道”者的执著

“道”来源于中国老子的《道德经》。在中国，“道”是一种升华，“术者近乎 道”。老子中的“道”，简单地说，有两层意思：一是“世界的本源”，是“开始”，是 “终究”，是“没有时间、空间的原始混浊的状态”。二是规律、道路，是必须遵循 的法则。求道，是探求本源、探索真理，这是无止境的行当，必须穷毕生之力 的。虔诚的求道者，是不求名、不求利的，需要舍弃杂念,在探究原理的道路上 一意孤行。日本特别喜爱中国的这个“道”字，如茶道、花道、柔道、剑道、合气道，等 等。日本武道将练习场所称为“道场"，将“练习”称为“稽古”，这里就有求“道” 的内涵。“道场”是从梵语译来的，原意是“菩提树下金刚座”，是释迦牟尼开悟 的地方。原先武术的练习场所，称为演武场、讲武场、武术教场、击剑场、剑学笠谷和比古：《武士道与现代》，东京：扶桑社2004年版，第269页。相良亨(1921—)，当代日本著名的哲学、思想史学者。菅野觉明：《武士道的逆袭》，东京：讲谈社2005年版，第220页。场等，比较统T称为道场是明治末期的事。称为道场，就有了神圣性，是磨炼 心（思想）、技（技术）、体（身体）的场所。一些道场，还挂着流派创始人的像，有 一些道场还设有神坛。对神灵和创始人怀着虔诚之心进行修炼。修炼到“悟”的境界，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用“稽古”一词，不用练习、 训练，就是“稽”有“考虑、思军'的意义，“古”是“过去的”、“传统的”。稽古一词 在日本传统书道、花道、能乐等其他艺术中也广泛使用。日本诸艺稽古，都是 从“形”入手的。形的稽古是由“守、破、离”三个阶段形成的。流派的前人创造 的“形”，要反复地体验，“守”的阶段是舍弃自我个性的一味模仿。再根据自己 的创造与琢磨加以体验前人的“形”，就是“破"，在“破”的基础上，创造出有自 己个性的丰富的技术就是“离”。武道与艺术还不同，艺术只要琢磨出有个性 的思维与技术，上台表演便是。武道体验有对手,对手并不按照我们的设想的 方式进攻，只有在实践中根据不同对手，能够自在地应用才是达到“离”的境 界。所以这个过程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没有执著，可能半途 而废。宫本武藏被日本民众尊重的重要原因之一，他是一个虔诚求道者，他无心 安逸与悠闲，在“剑”的世界中孤独远行。他认为武技是无止境的，修行是毕生 之事业。通过“剑”的修行，以小寓大，悟出理法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才达到触类旁通的境界、“道”的境界。将道场中掌握的武道规律，应用到日 常的社会生活中，就是一个能够为社会作出积极贡献的人。《五轮书》成为日本生活的哲学，就是达到道的境界。“所有的武艺，要达 到'道'境界，都是至难的，只有无限地求道，才能理解禅与武道之真谛。这是 孤独之道，需要自己与自己斗争。在孤独之中执著坚持的人，要舍弃名声、妻 子、财产等人间的一切，甚至还要有舍弃生命的觉悟。”①宫本武藏将自己50 年对剑之道的领悟写成《独行道》。那“孤绝的风光"②，只有10年“为锻”，30 年“为炼”，锲而不舍孤独修行的人，才能领悟。《兵法家传书》将剑道分为“进履桥”、“杀人刀”、“活人剑”、“无刀”四个进 程，也是从杀人刀（技术）的层次，演绎到活人剑（管理社会）的层次，最终达到 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无刀”，是一种“天下万般理归于一"的哲学追求。嘉纳治五郎的“精力善用，自他共荣”，把最有效地使用身心之道，应用到® 镰田茂雄：《禅与武道》，东京力社2002年版，第330页。宫本武藏将“道的境界”比喻成“孤绝的风光”。百事百物”之中，就是柔道最终的目的。①这也是一种求道的境界。

（三）礼的约束

礼，也称为礼仪，是人类为了维系社会的正常秩序，需要共同遵循的一种 行为规范。它既表现为外在的行为方式——礼貌、仪节，又表现为更深层的精 神内涵——道德修养。②礼主要有两个层次，一是表现社会的等级区别，虽然现代提倡生而平等， 但是一个有秩序的社会还是有等级区别的。明确自己所在的责任，恪尽职守， 就是礼。这也是“治国的根本”之“理”。第二个层次是行为举止。“表示隆重 而举行的仪式”外，有“对人的尊敬与礼貌”的含义，还有“容貌、举止”的意思。在日本的战国时期，礼是一种盔甲，佐藤一斋在《言志晚录》中称：“无法欺 侮用头盔和甲胄武装起来的人，同样，对礼仪正确举止有度的人，人也不能轻 易地欺侮他。掌握礼仪的人，与穿着头盔与甲胄一样。”③“礼仪有度，在自己 与他人之间建立了某种屏障，亲切与冷淡只有一纸之隔，威风凛凛、仪表堂堂的对手，即使想与之亲密，也是相当难于接近的。从不让人轻易地接近角度来说，礼仪就是城郭，就是甲胄。如果想用粗鲁的态度穿过这层城郭，这会被周 围的人指责为没有教养的人”。①用日本著名的礼法流派、小笠原流宗家的话来说：“礼道之要，在于练心，以礼端坐。虽凶人以剑相向，亦不能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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