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形,可以理解为 到的一种“符合主体目标”主体与客体相互作用中所达 的理想状态。其基本特点有如《庄子•养生主》描述的“庖丁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 之所倚,害然响然,奏刀骗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这里关键在于:“依乎天理”、“因其固然”,依照牛体的自然生理结构,劈 击肌肉骨骼间大的缝隙,把刀导向骨节间大的空处,顺着其天然结构去解剖,从 不曾碰撞过经络结聚的部位和骨肉紧密连接的地方,“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 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所以普通厨师一个月换一把刀,优秀厨师一年换一把 刀,但庖丁的刀已用了十九年,宰杀牛牲上千头,而刀刃锋利得就像刚从磨刀 石上磨过一样。与此类似的例子,还有《庄子•达生篇》描述的“佝偻者承蜩 犹掇”、“津人操舟若神”、“梓庆削木为镶"、“工便旋而盖规矩”和《庄子•徐 无鬼》描述的“匠石运斤成风”等等,其基本精神在于:“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善 游者数能忘水”、“静心忘体见然后加手”、“指与物化而不以心稽”和“不失其 质”,强调因于个人天性的“任志忘情”、顺应物理自然的“指与物化”以及有 相应的环境对象与之匹对。这是特定条件下一种技术上高度熟练后所形成的技 艺自组织和自动化状态,它高度专注、斋以静心、超然物外、以天合天,其结 果不但让人感到操作上妙不可言和不可思议的出神入化,而且还让人在心理上 感到踌躇满志和心灵欢快的自我超越和精神自由。

就超越的层面来说,太极拳还体现了 “神与物游”的审美情趣。太极拳演 练的高级阶段,所有动作都是意动神随、从心所欲、出神入化、巧夺天工,身体能在严格规范化和程序化的既定形式中获得“随心所欲”的高度自由。在行 功走架和推手应对过程中,操拳者以心行气、由形入神,缘心感物、立象尽意、以 人合天,适性任情、从观到悟、反归本真;体现了 “天道”和“人道”高度契 合条件下那种个体人格自由发挥的美感和快感,并且在有限的形象中暗示出不 可穷尽的“象外之象”和“景外之景”。它一方面是人的自然化,另一方面又 是自然的人化。这是一种使人“超然物外”并把握永恒的“游心”养气方式,既 “不为物役”又“与物为春”;它虽然只是不离躯体的简单举手投足,但其“心” 却可以“思接万载”地游于“六合之外”和“千古之上”,“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只 要“持心御气,明正精一,游于内而不滞于内,应于外而不逐于外”,就会达 到“蕨乎于天地一”的极高审 . 美境界。太极拳练到了一定功夫,生理上的快感和精神上 的享受合而为一,既养生行气,又修性怡情,审美的主客体重叠,其运动之美不但为旁观者领略,而且还更深地为自身所感受。而它那招式动作和相应的意气神韵,则成了标示中华民族精神的独特人体文化符号。


  • .洒脱逍遥


太极拳哲学层面上的“神”,其文化主题是透过必然并超越现实的追求自由,明显地体现出东方式自由的风韵品味,这就是洒脱逍遥。中国人的“逍遥” 与西方人的“自由”高度相关、深度相通,但其特色、内涵又完全不同,对此 我们可以先在理念上比较一下:

我们知道,人是精神与物质的双重存在物。自由与必然的关系是人类存在 的“本原性结构”,它与人类俱生,并构成人类存在和发展的张力场。人的存 在是一种独特的存在,既超出了自然界而又没有脱离自然界,既指向理想世界 而又未达于理想世界。人类活动就是要把自然界改造成为适合于人的目的之理 想世界。这是一个永不停顿、永无止境的从“自在”到“自为”(这里是借用 黑格尔的概念,用以表达从存在到本质、从自发到自觉的演化,由此区别于佛、道 所谓“得大自在”的那个“自在”)的历史过程。因而人类便既同普通自然存 在物一样受制约于自然必然性,又不能不受作为理想世界存在规律的自由的支 配。由此自然必然性与自由便共同构成了人类世界的存在规律,这二者的关系 就构成了人类存在的本原性结构。据西方理论家们的说法,这个人类存在的本 原性结构的最抽象表达,便是哲学上所谓的“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自由 得以可能的终极根由是人类的精神活动,自由抽象之极即可归结为思维;而与 自由对立的必然性抽象至极则可归结为思维之外的存在。

这个结构普遍地存在于整个人类社会和人类历史之中,但在不同的社会形 态和历史阶段中,其表现特征又并不一致,并在不同的哲学家中形成了不同的 自我意识。一般地说来,较多地处于商品经济和公民社会条件下的西方人,生 活比较复杂而且多变,因而眼界也较为开阔,勇于自立,常侧重于向外探求,以 发现世界和改造世界为获取自由的手段;而长期置身于农业自然经济和宗法专 制环境中的东方人,则生活较为单纯,生活节奏缓慢、神思专一,耽于反省,常 侧重于向内探求,以执守自我、完善自我为达到自由的门径。前者要努力改变 客体以满足主体的需要,后 者则调节自身以适应外在的环境,二者所追求的自由之 内涵其实并不等同。当然,这只是就其基本倾向而言,不 能予以绝对化。由于主、客 体总是处在对立统一之中,因而双方总有“不可分割”的互相影响和互相适应。由 此东西方的自由理念,也就不得不同时涉及主客体及其双方的关系。

我们先看西方。西方式的自由观念是在主客对峙结构的前提下,沿着人的 对象化活动冲破内外各种束缚,以开拓新的可能性空间为方向展开的;它更多 偏于社会历史领域。西方人对自由本质的理解,是突破束缚的“解放”,由此 还进一步引申到自愿、自觉、自主的选择行为。天人判分和主客对立的思维模 式,使西方人一开始就关注到自由的反面是强制和奴役,而真正的自由则是在 跟强制和奴役的斗争中发展出来的。早在希腊神话中,西方人就表现出对“命运” 强制的深刻感受和思考,表现出跟“命运”永恒冲突和搏斗的不屈精神。后来,泰 勒斯关于“水是万物始基”的思想,从理论思维上开始探索那不依人的意志为 转移的自然规律性和统一性。赫拉克利特曾经明确地指出:“命运就是必然性”; 世界的本质是“逻各斯”,亦即必然性和规律性。在另一方面,智者派的普罗 泰戈拉提出了 “人为万物的尺度”,把人放在世界的中心,将哲学的注意力引 向人这个认识的行动的主体。在这个基础上,亚里士多德提出“人本自由”的 问题。自此自由问题的讨论日趋重要。中世纪哲学以人如何得救为根本问题。但 在这天生宿命的信仰背后,仍然活跃着个体独立、意志自由和选择自愿等东西。近 代以来从“命运”中提升出来的“自由”问题,又从本体论转向认识论。自培 根到黑格尔都对自由与必然的关系进行过深入的研究。与此同时,自由的研究 还进入社会历史领域,讨论社会政治自由问题。而现、当代西方关于“自由” 问题的思潮,则大都带非理性主义、极端主义和悲观主义的倾向,反映了 “自由” 另一方面的问题。

在西方人的观念里,人们的灵肉被看作是分离的,灵魂高贵而肉体卑贱。就 一定意义上说,自由当是一种精神救赎。这也是主客体对立关系在个体人身上 的表现。如前所述,西方哲学研究的基本问题,就是思维对于存在或曰精神对 于物质的关系问题。这是人类活动自由与必然关系的最抽象表达。人是一种双 重的存在物:一方面是精神的存在,另一方面又是肉体的存在。人的精神可以 思接万载、穷极八荒,但人的肉体却不得不受各种客观必然性的限制、其活动 范围极为有限。所以他们认为 . 对于思维与存在关系问题的解决,是解决自由与必然关系 问题的理论前提。西方哲学对于自由的具体观点虽然很 不一致,什么宿命论、机械论、目的论、意志论、自由论等确实是五花八门。但其共同之处,都是在自由 与必然的深刻对立中去寻求自由,热衷于“自由意志”和“自由选择”,强调 人的主体能动作用。马克思主义在实践的基础上,通过历史的发展去解决自由 与必然的对立,但其前提则仍然是自由与必然的矛盾差异和深刻对立,其追求 目标则是人类解放的自由发展。这可见西方哲学中那个别无选择的僵硬必然性 的对面,始终站立着个体独立的顽强自由意志。这种自由意志在积极方面的发 展,可以促使人们怀疑现实、批判现状、反对既定秩序和突破现存关系,带来 社会和个人的长足发展和真正进步。但其在消极方面的发展,又极易导致主观 主义和急功近利,并由此而陷入人跟自然、人跟社会和人跟自我的“二律背反” 异化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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