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期有许多武士擅长写诗，或擅长乐器，有爱美之心，有细 腻的一面。正因为内心有细腻的情感，当战斗需要与一切妄想和挂念割裂时， 他会表现得格外的勇敢与刚毅。“外表是冷酷的，内心是热烈的，胸要虚，腹则 实”，是日本人对武士一种描写。

2.江户时期的“士道"

江户幕府从1601年开始进入了和平时期，德川家康采用一系列政策，削 弱了地方大名的实力，结束了逐年征战的战国年代。江户时期的武士道，作为 一种教养，成为文武兼修的社会管理阶层的一种修养。因为江户将近270年 和平时期，武士的职业责任已经有了转换，不需要天天倚剑走天涯，武士已经 变成“为政者”，是管理者，以自己的人格、影响、判断、能力，综合处理好所辖区 域内各种事务的水平显得重要了。江户中期的儒家学者获生徂株认为：“武士道整体说，是战国的风俗。”① 儒家的士道论与武士道是有分歧的。山鹿素行及他的弟子大道寺友山的《武① 菅野觉明：《武士道的逆袭》，东京：讲谈社2005年版，第144页。道初心集》，就是江户和平时期的管理层规则的理想阐释。他们提出：武士要 改变战斗者的姿态，成为太平之世的管理者。“士道论者，认为武士在战场上 战斗而死，只是战国的风俗，与现在的士道显示出很大的不同。为自己现时名 利而活着的武士们，为了维护自己的领地与财产，或为妻子而战，为了与自己 私交的主君而战斗甚至不惜性命。从士道的立场看，这只是为'私的义理'而 死，不被认为是正当的。武士的刀，应该是匡正人之道，保护人之理，战斗而死 也是道，但是必须是为公而死”。①江户时期人们心中“为义而战的武士”的印 象，已经是儒家求道者的形象，如孟子“大丈夫"的形象，与战国时期的为自己、 为主君而战的武士的形象对比，已经有相当大分歧了。《叶隐闻书》是一部在江户时期问世的关于武士道的书，到现在，还是很有 影响的一部书。不论是作为谈话者山本常朝，还是记录者田代阵基，都是岛原 之乱②70余年之后的人。他们所处的时代是太平时期，他们两人都没有“合 战的经历"，山本常朝只是世袭的武士。但是他们在谈话中，表现出比《三河物 语》③更加激烈的思想。切腹藏图，为主君献身，不在乎“知行”之厚薄，只要主 君一句话，就可以切腹，可以赴汤蹈火。山本常朝的《叶隐闻书》是观念的武士 道，不是从战斗实践总结出来的，正因为纯理念上的，所以追求“纯粹、过激”。 有些章节，读起来使武士道更加令人毛孔悚然。这是《叶隐闻书》的特征④。 比如他要求对主君有“忍恋”、“烟仲间"⑤。虽然从学者的观点而论，《叶隐闻 书》有不少主张过于偏激，但是该书还是有不少论点被现代日本人所接受。江户时期更强调武士独立的判断与处事，比如提倡“谏言是最大的忠节” 就是一例。家臣是主君的智囊，如果主君有不正确的判断，可能给自己的“国 家”带来灾难，家臣责备主君，拼死也要让主君的错误得到纠正，是和平时期最大的忠诚。因为没有其他机会以死报恩主君，谏言并不是容易的，完全有可能因为责难主君被赐剖腹。所以要谏劝，必须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在战场菅野觉明：《武士道的逆袭》，东京：讲谈社2005年版，第147页。1637年，以天主教徒为中心的农民暴动，反抗藩主的残酷统治，4万起义者以岛原旧城为据点，对抗幕府12万军队。经半年围困，起义者弹尽粮绝，全部身亡。大久保彦左卫门忠教(1560—1639)著的记录战国武士事迹与言行的书。同①，第160页。这是极端的主从关系，要求家臣对主君要暗恋，所谓暗恋是不让别人发觉，或者 没有表白的恋，越是不能表白的，越是暗的，就越强烈。“忍恋”原是日本和歌的用语，表 示最深的恋。深深之恋，至死也没有表白，只有将自己的亡骸燃烧成烟时，你一定要理解 我的爱恋。和歌中的这个恋爱的境界，是山本常朝所追求的。他与家臣同伴中有四五个 人有这样共同的感受，称为“烟同伴”。为主君战死，是可以得到奖赏的，但是谏劝主君而被赐死，则得不到好名声，反 而牵累了自己的妻子老小。所以说“谏劝”是最大的忠节，不是无原则的盲从， 而是真正忠诚于主君。

（二）新渡户稻造的《武士道》

在人文研究中，我们意识到一个现象，一本书，或是一个人的观点，在一个 时代中，其影响的深度与广度到底多大，要根据当时的情况来判断。不能因为 看到一本书，或者有一种观点就认为，这是一切。正如中国文化丰富多样，哪 些是主流，哪些仅仅是在一小部分人当中实行。而新渡户稻造的《武士道》，虽 然有人认为他与日本历史现实中武士有不少矛盾之处，但是在日本近代史中， 是影响广泛的一部著作。真诚的“爱国者”新渡户稻造（1862—1933）是一个农学家、法学家，出身在岩手县，是日本 南方下层武士的孩子，4岁时父亲去世，是由受过严格传统教育的母亲一手抚 养成人。单身女性抚养的孩子，养成了他从小自律、坚韧、勤奋的个性。在北 海道农业学校读书期间，他受教于外国教师，受基督教派影响较深，洗礼成为 基督徒。后来留学美国、德国。他历任札幌农校教授，台湾总督府技师，京都 帝国大学教授，第一高中校长，东京女子大学首任校长。作为农业专家和教育 家活跃在明治的社会舞台上。他曾经是国际联盟事务局的次长，二战前是日 本屈指可数的国际学者。他与内村鉴山、冈仓天心一样，是明治时期的基督教 教徒，也是具备国际视野的日本知识人。明治维新的初期，南方的各藩是维新的主力，但是后来，以西乡隆盛为代 表的南方势力，在戊辰战争中败给了北方的明治政府，南方成了失败者。在新 渡户稻造的心中，武士道是一种失败者的信念。据太田爱人①介绍，札幌农学 校时期的新渡户稻造在接受洗礼时，接受的名字是^<7口（帕罗），这个名字来 源于《圣经》“罗马人来信”的第5章第4节。“罗马人来信”告诫信徒，“苦难要 忍耐，忍耐才能练达，练达产生希望”。新渡户稻造的一生，就是在苦难中忍 耐，在忍耐中练达的。帕罗把亚洲的福音传到欧洲，用的不是本国的语言，是用当时地中海世界广泛使用的希腊语。同样的，新渡户稻造也不是用本国的语言，而是用英语向欧美人传达了武士道——日本之魂。他死前曾预言，“灭太田爱人：《读武士道——新渡户稻造与败者的精神史》，东京：平凡社新书2006 年版。绝日本的是军阀”，13年后，他的预言被言中了。他与帕罗一样都是客死他乡，晚年这位真正爱国忧国的日本人，被日本的 “爱国者”们所迫害。今天这种狭隘的民族主义仍抬头，将武士道转向逆反的 方向。新渡户稻造不喜欢用爱国者这个词，据他的弟子那须浩引用他的话, “所谓的爱国者有对自己国家的一切，不论美丑善恶都极尽赞美肯定的人，这 并不是可以让国家走向伟大的，对自己国家的缺点担忧，并想尽办法清除缺点 的爱国者，才能真正使国运隆盛。”新渡户稻造《武士道》的主要思想新渡户稻造的《武士道》有十七章，先对作为道德体系的武士道和武士道 渊源作介绍，接着就是对“义、勇、仁、礼、诚、名誉、忠义、克己”进行展开式的讨 论，无疑，这“八个范畴”是他道德体系的主要支撑。他将“义”作为武士道德体 系的首位，已经与战国时期将实力置于首要的武士生存的实际，相距甚远了。①新渡户稻造并不是不了解武士道的真实，他所列举的只是自己理想的武士道德标准。他想将日本人多年的道德精华传播给全世界，他在为日本人赢得欧美人的理解而努力。在第一章中他写道：“武家或武士，他们是特权阶 级，本来肯定是那些以战争为职业的禀性粗野的人。这个阶级在长期不断的 战斗中，自然而然是从最勇敢、最富于冒险精神者中征募来的，随着淘汰过程 的进展，那些怯懦柔弱之辈被抛弃了，借用爱默生的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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