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武艺,排除虎旁侵袭,反映了徽商在经商过程中遇盗、 遇患的事实这是徽商借助武艺扫除祸患、抵御盗贼的实例。
明代徽州文学大家潘之恒《亘史•外篇•女侠•韦十一娘传》是 辑录胡汝嘉所作的传记,该文是徽商经商中遇盗的典型事例,故将全 文征引如下:
建业胡汝嘉曰:程德瑜者字元玉,徽贾人也,然性简默端重, 有长者风。尝行货川陕间,即得利将归,过文阶道中,饮于逆旅, 时有一妇人跨驴而至,年可三十许,颇有色而貌甚武,亦投店饭, 店中人无不瞩目,程独端坐不瞬。饭既毕,将行,妇忽举其袖,忧 然曰:"适无所携,而已饕主人饭,奈何?''众皆讪侮之,而店主坚 求其值。程遽起以钱酬之,曰:"此娘子,岂乏此数文,而君必困 之耶。”语毕,欲行,妇前再拜曰:“公诚长者,请公姓名?当倍酬 公耳。”程答曰:“钱不足酬,姓名亦不足问也。"妇曰:“少间,有 小惊恐,妾将有以报公,故问公,公幸勿隐,如欲知妾姓氏,而韦 十一娘者是也。''程极讶其言不伦,漫道姓名而去。妇曰:“余于 城西探一亲,少顷,亦当东耳。”策驴而去,其行如飞。
程且行且疑,第以妇人语不足凭,又彼一饭之资尚不能措, 即有惊恐,又安能相报也。与其仆驱而前,甫过三四里,道遇一 人,荷签负笈,衣体尘暗,似远行者,与程并道,或前或后,程试问 之,曰:“此前当何所抵?其人曰:“去此六十里为杨松镇,镇有 旅铺可栖泊,近则不可得也。''程曰:“日暮可得达乎?”其人视日 影曰:“我可耳,君不达也。"程曰:“我骑,尔步,何反不相及? ”其 人笑曰:“此南有支径可二十余里直达河水湾,又二十余里即镇 耳。公官道迂回,故不相及。”程曰:''果有支径,即相指示,抵镇 当以酒食奉劳,可乎?"其人欣然而前,程驱而从之,果得一径,初 入稍平坦,里许渐磔确,有山陡绝,绕冈而行,密林如幄,仰不见 天,程惶惧,咎其人,答曰:“前此即平路矣。”又度一丘,则转崎 岖。程悔,欲回马,忽其人呼啸数声,即有红巾数辈涌出。程知 不可脱,遽前揖曰:"宝锚,恣君取之,惟鞍马衣装留为归途之费 耳。”盗果取其银而去,助勒中仆马俱失所在,程怅怅莫知所适 从,登高望之,杳无踪迹。忽树叶窣窣有声,回视之,见一女子瞥然而至,视其貌甚姝, 而体特
问之,遽前致词曰:儿韦十一娘弟子青霞也。 知公惊恐,特此奉慰,复约会前冈之侧。"程顿悟曩语,稍安,随女 子行半里许,则韦在焉。迎语程曰:“公大惊恐,不早相接,妾之 罪也,然宝锚已取,却仆与马当即至也。”程唯唯,韦曰:“公不可 前,小庵不远,能过一饭否?失此处,亦无可寄宿也。”程从之,过 二冈,即见一山陡绝,四无连属,高峰入云。韦以手指之,曰:''此 是也。”引程攀萝附木而登,每陡绝处,韦与青霞扶掖而上,数步 一休,喘呵不已,而韦与女子则无异平地。每上望,若将入云霭 中,比中回视,则云霭又在下矣。如此行数里许,方得石磴,磴百 余级乃有平土,则茅堂在焉,堂甚雅洁。揖程坐升榻上,更命一 女曰:“缥云,具茶果、松醪、山簌饮程。”皆甘芳可爱。酒罢,命 饭,意甚勤渠。
程乃请曰:“曩不自戒,狼狈在途,非借夫人威力,不能出诸 泥途,然不知夫人以何术能制诸鼠辈也?”韦曰:“吾剑侠也。适 于市肆见公修雅,故相敬。然视公,面气滞,知有忧虞,故为乏 钱,以相试耳。”程颇通文读史鉴,因问之曰:“剑术始于唐,至宋 而绝,故自元迄国朝竟无闻者,夫人自何而学之? ”韦曰:“剑不始 于唐,亦不绝于宋。自黄帝受符于玄女,而此术遂兴,风后习之, 因破蚩尤,帝以术神奇,恐人妄用,又上帝之戒甚严,以是不敢宣 言,而口授一二诚笃者,故其传未尝绝,而亦未尝广也。其后张 良募之以击秦皇,梁王遣之以刺袁盎,公孙述之杀来、岑,李师道 之伤武元衡皆此术也。此术既绝,唐之藩镇有相仿效延致奇异, 而一时罔利之人,皆为之用,故独见称耳,而不知实犯大戒,诸人 旋亦就祸,无怪也。尔时仙师复申前戒,大抵不得妄传人、妄杀 人;不得为不义使而戕善人;不得杀人而居其名,此最戒之大者 也。故元昊所遣不敢贼韩魏公,苗刘所遣不敢刺张德远,盖犹有 畏心顾前戒耳。”程曰:“史称黄帝与蚩尤战,不言术;张良遣力 士,亦不言有术;梁主、公孙述、李师道所遣盗耳,亦何述之有?” 韦曰:“公误矣。此正所谓不敢居其名者也。蚩尤生象异形,且 有奇术,岂战陈可得?始皇拥万乘。仆从之盛可知,且秦法甚 严,固无敢击之,亦未有击之而得脱者。至如袁盎官近侍,来、岑 为
大帅,武相位台衡,或取之万众之中,直戕之辇毂之下,非有神 术何以臻此?且武相之死,取其颅骨去,何其暇裕哉?此在史 传,公不详玩之耳。”程曰:''史固有之。如太史公所传刺客,岂非 其人乎?至荆轲则病其剑术疏,岂诸人固有得也?”韦又曰:"史 迁非也。秦诚无道,天所命也,纵有剑术.将安施乎?专、聂诸 人,血气雄耳,此而谓之术,则凡世之拼死杀人,而以身殉之者, 孰非术哉?”程曰:“昆仑摩勒如何?”曰:“是特粗浅者耳,聂隐 娘、红线斯至妙者也。摩勒以形用,但能历险阻试矫健耳,隐娘 辈以神用,其机玄妙,鬼神莫窥,针孔可度,皮郛可藏,倏忽千里, 往来无迹,岂得无术?”程曰:“吾观虬髯函仇人首而食之也,是术 之所施,固在仇乎?”韦曰:''不然,虬髯之事寓言耳虽仇亦有曲 直,若我诚负,则亦不敢也。然则子之所仇,孰为最?"曰:世 之为守令,而虐使小民,贪其贿又戕其命者;世之为监司而张大 威权,悦奉己而害正直者;将帅殖货不勤戎务,而因债国事者;宰 相树私党去异己,而使贤不肖倒置者:此皆吾术所必诛者也.若 夫舞文之吏,武断之豪,则有刑宰主之;忤逆之子.负心之徒,则 有雷部司之,我不与也。"程曰:“杀之之状如何,何我未前闻 也? ”韦笑曰:“岂可令君知也“凡此之辈,重者或径取其首领及 其妻子,次者或入其咽断其喉或伤其心,使其家但钮其为暴卒而 不得其由;或以术摄其魂使之佗保失志而殁;或以术迷其家,使 之丑秽迭出,愤郁而死“其时未至者,但假之神异梦寐,以惊惧 之而已。"程曰:“剑可试乎?”曰:“大者不可妄用,且恐怖公,小 者可也。"乃呼二女子至,曰:"程公欲观剑,可试为之,即此悬崖 旋制可也。"女曰:"诺/韦即出二丸子向空掷之,数丈而坠,女 即跃登枝梢,以手承之,不差毫发 接而拂之,皆霜刃也 其枝 #曲倒悬,下临绝壑,穹不可测“程观之,神夺体栗,毛发森竖. 而韦谈笑自若。二女运剑为彼此击刺之状,初犹可辨.久之.则 但如白练飞逸而已。食顷乃下,气不嘘,色不变。程叹曰,真神 人也。"
时已昏黑,乃就升榻上施衾褥命程卧,仍可以鹿裘。韦与二 女作礼而退,宿其石室中。时方八月,程拥裘覆衾,犹觉凉,凉盖 其居高寒也。未明,韦已兴,盥栉毕,程亦兴,韦出拜相慰劳。早 膳毕,命青霞操弓矢,下山求野鲜馔,无所既而酒至数行,程请曰:“夫人家世,亦可闻乎?"韦踌躇沉吟 日:“事多可愧,然公长者,言之固无妨耳。妾故长安人,父母贫, 携妾取寓平凉,以艺营食,父亡独于母居。又二年,以妾嫁同里 郑氏子而母亦适人。郑子挑达无度,喜狭游不事产业数谏之,辄 至反目,因弃余,与其徒之塞上立功,竟无复耗。而伯氏不良,屡 以言挑我,我峻拒之。他日强即我,我提床头剑刺之,不殊而走。 我自念不得于夫,又伤其兄,虽衅不自我,亦何颜立其家。先是 有赵道姑者,有神术,自幼爱我,谓可传其道。制于父母,未遂 也。次日,潜往投之,道姑欣然接纳,曰:'此地不可居,吾山中有 别业。'即携我登一峰,较此更峻,既上则团瓢止焉。教我以术, 至暮则径下山去,而留我独宿,戒之曰:'无得饮酒及外淫也。'余 意深山之中,二事皆非所当有,心不然之,遂宿其床。至更次,有 男子逾垣而入,貌绝美,余遽惊起,问之不答,叱之不退。其人遽 前,将拥抱我,我不从,彼求益坚。抽剑欲击之,其人亦出剑相 刺,剑极精,我方初学不逮也。乃掷剑哀求之,曰:’妾命薄,久已 安,诚不忍及乱,且师有明戒,不敢犯也。'其人不听,力欲加我以 剑,我引颈受之,曰:’死即死耳,吾志不可夺也。’其人却剑而笑 曰:’可以知子之心矣。'谛视之,非男子,即道姑也。因是谓我心 坚,遂尽授其术,术成而远游,遂居此山耳。”程听之,愈加钦重。
浏览414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