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吉祥艺术是一种典型的象征性艺术,吉祥题材作为一种客观事物,承载 了某种吉祥的寓意或内涵。民众将它作为一种特定的吉祥观念符号将自己的思想 情感灌注其中,并诉诸视觉表现形式。吉祥图形造型的题材、图案纹样以及色彩都与人们的吉祥观念相联系,正如王朝闻先生所言:“当人们一定的善恶观念、是 非观念、美丑观念和人们对它的某些特殊的感受相联系,它的某些特征在感受中 才具备表现特定的思想感情的作用。”吉祥艺术的题材、图案纹样、'色彩等成为吉 祥观念的象征性寓意符号,运用象征寓意来寄托人们的生活理想与愿望。这种缘 物寄情的表现内容是多方面的,表现手法也是多种多样的,从作品的创作观念到 形象构成以及创作技巧,都寄托了民众的理想和祝愿。张道一先生将这种缘物寄 情的寓意内容概括为十个字:“福、禄、寿、喜、财、吉、和、安、养、全。”张 道一先生将吉祥艺术常用的表现手法分为象征、寓意、谐音、表号、文字等。所 谓象征是以感性事物本身所显现的形态、色彩或生态习性,联想到某种与感性事 物相似或相近的抽象含义,从而附加了许多人格化的意愿。例如,莲花,宋代周 敦颐在《爱莲说》中描写了莲的品质,莲具有“花之君子”的品性。又如,鸳鸯 雌雄偶居,形影相随,从不分离,因此被称为“爱情之鸟”,成为世人表现忠贞 不渝爱情的写照寓意是由事象深入事理的结果,它所表征的除了事象的外部特征,还包括诸 如民间神话、故事、传说、典故、戏文等在内的事象内部的事理。比如,"喜从天 降”,人们并不是先想到蜘蛛才得到“喜”,而是先欲表达“喜庆”这个抽象理念, 结合关于蜘蛛的传说才形成具象事物。本来蜘蛛是一种普通的虫子,和喜事没有 关联,但正是由于古代的传说和记载,才有了喜蛛拉丝脱巢而下的“喜从天降” 的吉祥图形。此外,还有松鹤长春、指日高升、连中三元、龟鹤齐龄、八仙过海、 麻姑献寿、刘海戏蟾等,图形寓意指向方式亦如此。中国汉字的形、音、义相互依赖,形成独特的文化逻辑,对艺术思维及创作 产生了深刻影响。吉祥艺术中谐音的表现手法主要是以生活原型事物的语音去谐 音类比被表现事物的语音,进而达到从意义上表现事物的目的。谐音类比有同音 和近音两种,同音谐音,如“三羊”谐音“三阳”而构成“三阳开泰”,“枫”谐 音“封”,“猴”谐音“侯”而构成“封侯挂印”。近音谐音,如“大”与“太” 音相近,“小”与“少”音相近而构成“太师少师”;“鹿”与“六”近音,“鹤” 与“合”同音而构成的“六合同春” 用文字表现吉祥内容,一种是单纯用文字与文字组合成图案,另一种是由文 字与符合这种文字含义的图形结合成图案。前者如百福图、百寿图、双百寿图、 福禄寿图、双喜图等。后者较为普遍,如河北省武强的木刻版画“竹梅四喜”,整 体为一 “嚣”相连指称夫妻,竹喻夫、梅喻妻,梅竹相连多祝贺新婚。另外,四 只喜鹊栖于枝头,喜鹊为喜鸟,指代新婚之喜。
需要说明的是,上述方法并不是孤立地运用,它们经常综合使用,极大地丰富了吉祥艺术的表现手段。例如,“莲花”按照象征手法,代表纯洁与高尚,组成 “一品清廉”;按照寓意手法,它又表征多子,可组成“莲里生子”,又有“连(莲) 生贵子”“一路连(莲)科”“连(莲)年有余”等。又如,将表号的“如意”符号、 谐音的“蝠(福)”及文字的“寿”搭配,组成“福寿如意”图形。这种自由组合 搭配的表现手法极大地拓宽了民间艺术创作的思路,丰富了作品的内涵。民间吉祥艺术的创作观念源自民众普遍而持久的求吉心理,民众永恒的生存 要求及祈福禳灾意愿使吉祥艺术在艺术形态上呈现出丰富的特征。丰富的艺术形 态具体表现为吉祥艺术样式的多样性、题材内容的多样性、生活实践的多样性以及材料技艺的多样性。但由于吉祥艺术观念性强的特点和象征性,它的创作直接 来源于民众生活,所以在婚丧嫁娶、岁时节令、人生礼仪等生活情境以及生产活 动中,成为动态的文化过程。中国历史上的诸多传统吉祥装饰形式以及流传于民间的吉祥如意内容及样式 大都来源于现实或精神的功利要求及民俗活动。随着历史的发展,吉祥装饰的审 美意义越来越重要并独立出来,并展现在绘画、刺绣、剪纸、陶瓷、风筝、木雕、 石刻、砖雕、刺绣、皮影、印染、塑作等民间艺术形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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