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殳评《峨眉枪法》云:“而徽州程真如所著《峨眉枪法》,唯有革 法(指倒手)十二,扎法十八,不言立势,不言步法,卓哉!绝识家之正 法眼藏也。”评价甚高。更为可贵的是:“然敬岩淄川之法,有以制百 法者也。三十法中无之,彼(指程真如)岂不知?盖不轻泄于楮墨 耳! ”也就是说,程真如虽列出三十(指十二革法和十八扎法)枪法, 但从石家枪(指石敬岩)看,枪法应有百法,只是程真如不愿泄于世。 虽然这是吴殳的臆测,但是不难想象程真如对更多枪法技艺的熟悉 与掌握。由此可知,明末清初武术大家吴殳极力推崇程真如博大精 深的峨眉枪术理论和精湛的枪法技艺。

第四节枪术(三)

清代徽州武林人物在枪法技艺与理论上,尤为突出的是清歙县 人潘佩言。清人包世臣在《艺舟双楫》中对潘佩言的枪法理论进行了 辑录,并作了评价。《清史稿》在《列传二百九十二•艺术四》中记载 了潘佩言的枪法。潘佩言尤以枪法著称,人称潘五先生。潘佩言与 曹竹斋曾同时居扬州,后归歙,不知所终。曹竹斋亦为武林人物,人 称曹一拳。《清史稿》记载:

曹竹斋,以字行,佚其名,福建人。老而贫,卖卜扬州市。 江、淮间健者,莫能当其一拳,故称曹一拳。少年以重币请其术, 不可。或怪之,则曰:此皆无赖子,岂当授艺以助虐哉?拳棒,古 先舞蹈之遗也,君子习之,所以调血脉,养寿命,其粗乃以御侮。 必彼侮而我御之,若以之侮人,则反为人所御而自败矣。无赖子 以血气事侵凌,其气浮于上,而立脚虚,故因其奔赴之势,略藉手 而仆耳。一身止两拳,拳之大才数寸,焉足卫五尺之躯,且以接 四面乎?惟养吾正气,使周于吾身,彼之手足近吾身,而吾之拳, 即在其所近之处、以彼虚嚣之气,与吾静定之气接,则自无幸 矣故至精是术者,其征有二:一则精神贯注,而腹背皆干滑如 腊肉;一则气体健举,而额颅皆肥泽如粉粢。是皆血脉流行,应 乎自然,内充实而外和平,犯而不校者也“嘉庆末,殁于扬州,年 八十余。

从《清史稿》的记载看,曹竹斋在当时是江淮武林中的大家名人, 其拳术技艺精湛,拳术理论精练,授徒有由于潘佩言曾与其在扬 州有相处经历.以推论两位武术家当有切磋武艺、交流武学思想的 交彳E经历:从现存的潘佩淫资料看,潘氏擅长枪法,曹氏擅长拳术, 两位武林界人物的交往过程中,在武学武技上当有彼此互补,共同促 进之举 潘佩育关于枪术与授徒是这样论述的:

枪长九尺而杆圆四五寸,然枪入手则全身悉委于杆。故必 以小腹贴杆,使主运,后手必尽于再,以虎口实撅之,前手必直, 令尽势,以其掌根与

后手虎口反正拧绞,而虚指主导两足,亦左 虚右实,进退相仕,以趋势使枪尖、前手尖、前足尖、肩尖、鼻尖五 尖相对,而五尺之身,自托荫于数寸之杆,遮闭周匝,敌仗无从入 犯矣。其用有戳有打,其法曰二曰叉,二以取人,叉以拒人。此 叉则彼二,此二则彼叉,叉二循环,两枪尖交如绕指,分寸间出入 百合,不得令相附。杆一附,则有仆者,故曰“千金难买一声响”。 手同则争目,目同则争气。气之运也,久暂稍殊,而胜败分焉。 故其术为至静。

吾授徒百数,而莫能传吾术。吾之术,受于师者才十之三, 其十之七,则授徒时被其非法相取之势迫而得之于无意者也。 是故名师易求,佳徒难访。佳徒意在得师,以天下之大,求之无 不如意者。至名师求徒,虽遇高资妙质,足以授道,而非其志之 所存,不能耐劳苦以要之永久,则百贡而百见却矣。

潘佩言关于枪术的论述,主要包括持枪法、行枪法、枪术思想。 持枪法主要是五尖对照,其效果是对手无法侵犯。枪术界认为三尖 不照是持枪的一大弊病(程宗猷《长枪法选》中已论)。潘佩言将三 尖对照发展到五尖对照,是持枪方式的一大改进。行枪法包括戳打 二用和叉二两法。显然潘佩言将用与法分开,法指导用,用是法的具 体运用。

武行有句老话:“千金难买一声响。”意思是高手之间的兵器相 交,不会硬碰硬,而是顺劲化解。交手时只要兵器相交的声音一响, 胜负就已分出。潘佩言从武术发展经验的角度,指出行枪过程中的 关键要素,即不要附杆黏枪,否则胜负即判。

从枪术思想看,至静思想在行枪中十分重要。因为在枪艺相当 的情况下,手法同、身法同的基础上,判定胜负则取决于运气,而运气 又取决于至静。正如程真如在《峨眉枪法•宜静篇》中所说:“故持 龙如止水、如峙岳,淆之不浊、触之不摇,机深节短,使人莫测。”的确 至静的枪术行枪思想是较枪胜负的关键。

在授徒与择师上,潘佩言有其授徒标准和择师判断。名师求徒 有两个标准:高姿妙质和长久劳苦训练,前者是禀赋,后者是态度。 只有两者都具备,这样授

徒才可以传授武艺之要妙,才能传承门派武 艺,使之光大。而在武师选择上,潘佩言认为天下武林高手多、门派 多,择师容易。在潘佩言看来,拜师易,求佳徒难。这也在一定程度 上反映了清代中后期武林界的一个重要现象。这与军事上“千军易 得,一将难求”正好相反。

清代徽州不乏枪术高超之人,兹举二人为例。一为明末休宁人 吴虎文。记载于赵吉士《寄园寄所寄》卷十中:“(吴虎文)一日在钱 牧斋(指钱谦益)先生坐,方诩其技。一老人道装者,微哂之。虎文 怒,诘道人何方人,且曰:若亦知枪棒乎?告以新安之歙邑人。虎文 益怒,诘曰:若亦知歙之膂力第一人毕昆阳乎?道人曰:吾兄子。虎 文笑其诞,出座欲与较枪。道人持枪,笑曰:欲让若干。虎文瞪目不 解所谓。道人曰:吾手前握枪杆一尺,则子枪当长吾枪一尺,是让矣。 子亦如吾侄,受我让五寸乎?虎文从之,运用枪法,直取老道。老道 全不为动。及虎文用枪到极巧妙处,几中老人。然后直前一折,虎文 枪已落手飞墙外矣。虎文不觉屈膝。老人笑扶之起曰:子枪法诚善, 惜用之太急也。吾与子戏,岂忍伤子?但令空手足矣。”这里记述了 明末徽州两位枪法高手,一位为老道人,一位为吴虎文。显然老道人 枪术高于吴虎文。

二为上则事例中提到的歙人毕昆阳。关于毕昆阳的枪术,在《清 史稿•列传》与邵廷采《东南纪事》中均有提及。前者在《列传》二百 九十二中有云:“褚士宝,字复生,江南上海人。家素封,膂力过人,好 技击,游学四方。与毕昆阳、武君卿为友,遂精枪法,名曰四平枪,旋 转如风,人莫能近。”可见褚士宝从毕昆阳那里学得枪法,并且造诣颇 深。后者在记述刘穆时,记载道:“刘穆,字公岸,浙江山阴人。貌修 伟,善大刀及射,宽而爱人。崇祯中,以武进士授上海把总。……穆 子九,短而悍,有胆义,得徽人毕昆阳枪术。穆自以为不如。及兵起, 九枪所向无敌,战于清风岭,独杀锐兵数百人,应枪辄倒。”这里记载 了徽人毕昆阳将枪术传给刘穆之子刘九,刘九凭借所习枪术,故场上 奋勇杀敌,可见其枪术高超。按照名师出高徒的论断,可以推定毕昆 阳枪法技艺颇高。

另外,《清史稿•艺术传》中,在为冯行贞作传时.提到“从休宁 程打虎及张老受枪法,驰突无敌。山行遇虎,以短枪毙之-尝为客报 仇”。可见清代休宁人程打虎、张老二人均擅长枪术。

第五节刀术(一)

刀为武器中的短器,汉代文武之人有佩刀习风.宋代刀制发展 变化大,刀尖、刀刃的形状都有进一步改变,促进了刺、扎、挑等刀法 的发展。而刀柄的改变,充分发挥手腕的动作,便于刀术套路的发 展。宋代刀制最大的发展变化是日本刀的输入.欧阳修《日本刀歌》 云;“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间杂 箱与铜。”随着商贾往来,日本刀大量输入 从欧阳修的[己述看,「1本 刀很美观。据《武经总要》载,宋代刀有八类,乂称刀八色:「刀、掉 刀、屈刀、偃月刀、戟刀、眉尖刀、凤嘴刀、笔刀 到了明代刀的种类有 四。《武备志》云:“今所用惟四种,曰偃月刀,以之操习示雄,实不可 施于阵也;曰短刀,与手刀略同,可实用于马上;曰氏刀,则倭奴之制, 甚利于步,占所未备;曰钩镰刀,用阵其便;又右腰刀,则惟用于藤 牌”显然明代四种刀各有所用:偃月刀适用于演练;短刀适用「•骑兵 战;长刀有利于步法;钩镰刀适用于战阵;腰刀勺藤牌配合使川,适用 于战阵

明代徽州长于刀术者有程宗猷、程子颐叔侄程宗猷所习的是 倭刀,且技艺精湛;程子颐则于军事武术中的大刀、斩马刀研习颇深 此外明清徽州民间也不乏擅长刀术的武人

程宗猷著有《单刀法选》。单刀是指双手握一刀,且刀较长,而非 短刀。程宗猷在《单刀说》中叙述了自己习练倭刀的经过:

盖单刀者,乃双手所用一刀,故名曰单刀。其技擅自倭奴。

左右跳跃,奇诈诡秘,令人莫测。其刀光耀射目,使人寒心,故长 技每每败于刀。余甚慕之,故遍访其刀法,遇有武林教师刘云峰 者,得倭之真传,不吝授余,颇尽壶奥。比时南北皆称亳州郭五 刀法,余亲访之,见其用法,不及刘多矣。其传受刘师之刀,有势 有法而无名。今依势取义,拟其名,使习者易于记忆。其用法, 惟以身法为要。侵跳超距,眼快手捷,诱而进之,警而取之,心手 俱化,胆识不乱,方可言技。今将带弩兼用刀法,聊选数势,直述 其理之可以与枪敌者,绘图于后。若遇他艺,而圆转锋利,制胜 之机,又在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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