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荷兰水夜找九世雄比武败北后，灰溜溜地逃跑了，不敢参加第 二天的比武。可是雍和宫观看比武的老百姓挤满了擂台周围，头天晚上荷兰水 和九世雄比武较量败北之事他们还不知晓。热心的观众都想看荷兰大力士是何 等人物，有何能耐。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这帮洋人到来，也没见洋奴青草练来台 上白乎。擂台上冷冷清清，叫看热闹的着急。人们正在猜测之时，忽听外面鞭 炮大作，锣鼓声骤起，十三太保簇拥着于爷和九世雄来到了场内。刚尔答上台 宣布：这次荷兰大力士与善扑营比武，善扑营大获全胜。并把昨天晚上荷兰大 力士第一号人物夜访九世雄败北、给九世雄跪地求饶认师父的经过及皇上奖赏 喜讯诸事宣读一番，大家一听原来如此，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这时台下有一个青年壮士，浓眉大眼，挺胸叠肚，内穿一件贴身大红短 衣，外罩一件杏黄色绸缎裙襁，头上兰绢子包头，身材均匀，上台抱拳冲四面 作罗圈揖说：“我这些日子外出，没赶上洋鬼子打擂。借今天这个机会，我也 想过过跤瘾。如果洋鬼子上台，我也不惧怕他。小弟我腊月生人，从小好动手 动脚，打过一拳，踢过一脚，文的学过，武的也练过。摔跤这行，我是门里出 身。我的跤技虽然不太高明，但三不斤、四不斗的，还真不是我的对手。听说 二相牛哥哥前天摔死了二号洋鬼子，给我们大清国争了一口气。这次洋鬼子熊 了，上不了台上，我诚恳地请求跟二粒牛哥哥穿上裙褪过过汗。”

这青年壮士一叫板，台上台下的人都楞了，心说：这是谁跟谁呀？哪跟哪 呀？这主是比武来了，还是套磁来了？说出话虽然不客气，但也叫人耐听。台 底下看热闹的小伙子说了： “您老看看他长得跟奶油小生似的，还诚恳地请求 要跟二！t牛哥哥穿上裕褪过过汗。说得还真嫩，真穿上裕襁，还不得让二牡:牛 哥哥给他摔死。”

旁边那位老者说：“傻老爷们，你还嫩点，周瑜、吕布、罗成都是哪朝哪 代的人，你知道吗？这三位都是历史上英俊小伙子。周瑜十三岁做水军都督, 指挥大军火烧连营，打败曹操；那吕布呢，刘关张哥儿任打吕布一人，人家吕 布都没含糊；罗成十六岁到瓦岗山打出了名声。不瞒您说，这三位英雄长得都 像娃娃，可打起仗来谁不惧怕他们十分？您瞧台上这主没有，还真许和二牡:牛 揩个来回劲。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爷们您往下瞧好吧。”

小伙一听这老者说的都是内行话，一定是个老跤迷，还真哨不过人家，所 以他就“坛子胡同闷三爷了”。

二相牛听台上人指名道姓地叫他，就跟九世雄说：“九弟，你说这场跤我 怎么跟他搭？他代表谁呢?”

九世雄说：“甭管代表谁，人家点你二把牛的名字，跟他比你多加小心， 千万不能轻敌。对方是个猫，你也得当虎防着，弄清对方身份再说。”

二粒牛来到台上，问这位壮士： “你先通上名来。”

年轻壮士说：“我姓周，我叫周毅娇，家住城南马家堡，我父亲他们哥仁 都是摔跤的。”

书中暗表，这个周毅娇是个女的。她的父亲叫周德山，排行老大，老二周 福山，老三周满山。哥任在一块过，家里有钱，是城南的大财主。自立跤场， 好交朋友，耗财买脸。南来北往的，只要是到周家摔跤的，住个十天半个月的 都可以，好吃、好喝、好待承，临走时还给十两八两的银子当车马费。远近闻 名，有时东西两营的扑户套着马车也来此摆跤。哥任没孩子，只有大爷德山跟 前有一女，就是今天台上挑战的周毅娇。挨金似金，挨玉似玉，毅娇好动不好 静。叔叔练，她也练。叔叔摔跤，她与街坊的孩子们也摹仿着使绊、抓把，摔 得浑身上下都是泥。大爷周德山不乐意让女儿学摔跤，毅娇哭喊着非摔不可。 不叫她摔跤，她就绝食不吃饭。大爷周德山心说：不吃饭也不能依着你去摔 跤。周毅娇一连三四天食水不进，跟她爸爸叫起板来了。她爸爸也傻眼了，她 的两位叔叔也不干了。三爷对大爷说：“如果我的小侄女有个三长两短，到时 候我也不活了。”

大爷说：“别介呀！咱妈临咽气时叫我把你们俩一定拉扯大了，成家立业。 现在咱们哥儿任摔跤刚有点名望，你为你的小侄女，要死要活的值得吗？这样 好不好，咱们给她制一身裙褪，做一双小靴子。要打算练，就得郑重其是地教 她练，不能叫她练成半苍子。今后这孩子就归你挟磨了。”

老大同意妥协了，老三高兴了： “就这么办了。”

从此毅娇正式练起摔跤，跟三叔学了一年，觉得不过瘾。于是家里来了高 手摔跤的时候，她也用心学，用心记，然后反反复复地和三叔比划。爷俩真是 二五更的功夫下了狠劲练。当她十五岁那年，她向三叔提出，给她请个教书先 生，三叔生气地问：“怎么着？你练烦了，不打算摔跤了？”

“不是，您领会错了我听老人说，人要是有了学问，脑子就更好使了，更 聪明了。”

三叔一听，原来如此，很高兴，请个先生来教她。先读了三本小书：《三 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后来读到《中庸》《大学》，以及《大儿女经》。 她读书脑子好使，这些东西使她知识增多了。因为有了文化，她的跤技也长进 得快。每当家里请客吃饭，议论摔跤技艺时，她能举一反三。吃完饭，客人兴 浓穿裙褪切磋跤技时，她也女扮男装和人家过过手。一来二去，她就练熟了几
个看家绊子，如“捌胳膊”、“揣”、“铁鞋帮”、“回马勺”，得心应手。有不少 跤技较棒的年轻小伙子都败在她的手里。

十八岁那年，有几个一起长大的男跤友看她长的特别漂亮，跤技又出众超 群，托媒人前来登门求亲。周家哥三个跟毅娇说有人提亲的事，毅娇闭口死活 不答应。三叔说：“你现在老大不小的了，女流十六岁就得出阁，你现在都十 八了。你自己也得有个主心骨啊。”

毅娇说：“您们三位老家也甭为我操心。提亲我不答应，我要自己找。八 月十五中秋节那天，在咱们村的老爷庙前，您们设个摔跤的擂台，咱们请些个 有头有脸的跤坛老前辈，来个跤王争霸赛。所有提亲的、会摔跤的，不分相 貌，只要他们中的哪一个人三跤两胜，把我赢了，我就嫁给他。如果赢不了 我，癞蛤蟆别想吃我这块天鹅肉。”

哥三个一听孩子提出这个要求来，最后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办法，也只好 依着她：“就这样吧。”

方圆百八十里的练家子听说周毅娇设擂跤王争霸赛，赢了她还能赚个媳 妇。这是多么便宜的事，有几个小伙子不来呀？于是乎，村里村外，南来的北 往的傻子叫鸭子全来了。八月十五中秋节这一天，周家高朋满座，摔跤的成群 结队，看热闹的人就更甭提了。没媳妇的年轻跤手个个打扮得干干净净，嗅着 风的都来了。有的人说，这得试试去，碰了大运，就许当了周家的女婿，可是 锦上添花啊！

摔跤比武招亲开始，毅娇头一个蹿到了台上，抱拳对众人说：“我的三位 老家为我设这个擂台，目的是为我出嫁。平时登门提亲的踢破了门坎，究竟嫁 给谁，我也拿不定主意。长得多好，多漂亮的美男子，我看他不上，原因不是 我眼高，是因为对方不会摔跤或者跤摔得不怎么样。今天我宣布，只要他跤摔 得好，跤技超群，三跤两胜，能把我赢了，哪怕长的歪瓜裂枣，猪八戒一样, 我也嫁他。无论哪位上台来，咱们穿上这身‘横人皮'（裙褪），是当堂不认 父，举手不留情。姑奶奶搭跤这股子狠劲你们有的也知道，二流八当的就别上 来了，上来也是芦鸽‘白垫此话一出，台下有个叫宋同的小伙子就憋不住了。跳上台来，两手往后一 撕裙褪，丁字步一站，轻蔑地对周毅娇说：“少说废话，小爷我非摔你不可, 你输了就得嫁给我。”

二人边说着就抢上把了。宋同上去就是一把直门，想给毅娇使个惮手坡 脚。万没想到毅娇手眼身法步如此之快，就在宋同刚伸手之机，毅娇抱对方胳 膊掉腰就使了个“揣工立上立下，宋同就掉下台去了。“漂亮!”喊好的鼓掌 的就像开锅一样。宋同被摔得毗牙咧嘴，腰也闪了，爬起来原地逛游，不得 劲，心里说：得了，姑奶奶你这块天鹅肉我不吃了。

宋同不行，刚下去，他哥哥宋礼又上来了，对毅娇说：“我叫宋礼，刚才 你摔的是我弟弟，我们哥俩在下边早就说好了，谁把你赢了谁娶你，来吧！咱 们俩人赌三下。不管你是天鹅肉还是凤凰肉，这口肉我宋礼是吃定了。”

毅娇抿着嘴冲他一笑，没有说话。伸手挎上了宋礼的中心带，背步跳进去 一威，对方又一卖活动迈过铁门坎，万也想不到毅娇给他使了个“回马勺”。 当时宋礼来了个后腰眼着地，倒地后直翻白眼，看热闹的人说：“干啦，摔叉 了气啦，弄不好非摔死不可。”

当时观众中出来一位老者，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卷草纸来，点着后再吹 灭了，变成烟，放在宋礼的鼻子眼前，一个劲地熏。总算把他这条小命给保住 啦。宋礼醒来后，给老者道谢。老者说：“爷们，今后别管儿痍吃石头子—— 假充棒人啦。你根本就不是摔跤的坯子。通天贯日你不占，气甲身由你占全, 外加罗圈腿、逗脚，走起路来像狗熊。去赶你的大车去吧！再说啦，这身横人 皮不是长个脑袋就能穿的，没有三冬两早晨的真功夫也敢穿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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