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到跤场上和大家见面，显然是很想念大家，也很爱看 跤手放对子。他对跤手的疼爱、保护使九世雄深受感动。这次叫跤手退出武 馆，不身兼二职，就是对跤手最大的爱护。都去挣钱，跤技就会生疏，为了钱 可能就会生出矛盾，造成隔阂，引起不团结的事端。我虽然没从武馆中拿过一 文钱，但是别人是这么看吗？我首先应该退出来。

十三太保有七人是左右两翼善扑营的官腿扑户，在京城摔跤武术馆兼职, 这次一律撤出来。

九世雄把武馆的人员召集起来说：“皇上有令，在职扑户不能身兼二职, 我们七人出去后，重担全落在你们爷几个肩上，师父您老人家就多分担点吧! 我的父亲也快退役了，待他老人家退役后，再帮你们忙乎。我们原定规矩不 变，武馆所余之银百分之八十还行善事。这次和洋人比武还有两月准备时间， 我和二相牛哥俩要加紧练习，作好准备。老师，您对徒儿还有什么吩咐?”

于爷说：“武馆内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集中精力对付洋鬼子吧!”

武馆内的事情安排完毕，九世雄等七人从此撤出了武馆。

洪德利摔跤武术社被官府查封后，洪德利走投无路，生财之道被切断，所 剩银两也被张粉索去，感到自己穷途末路了。张粉虽然嫌四番子上了点年纪, 偷偷摸摸地和我搞了这段时间，可人家毕竟是夫妻啊。今后要想和张粉继续下 去，没银子她也不干。这回我的来钱之道没了。从京城摔跤武术馆出来，本指 望混个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落到了这种地步。和九世雄等人断了情义，骂人家 是臭摔跤的，现在我快成了一贫如洗的臭要饭的了。我回京城摔跤武术馆去求 求他们收留我？九世雄能原谅我，可是其他人就不见得能原谅我了。特别是二 粒牛看我就讨厌，弄不好他再打我一顿。算了吧，就这样吧，别找没趣啦！我 洪德利好歹也是武林中的知名人士，走一步说一步吧！您瞧，事情就是这样, 走错一步，影响一生。洪德利虽然落到了这种地步，还想着张粉，真是没志 气，没骨气，思来想去，舍不得那个宝贝，又去听四番子的摆布去了。让四番 子去左右自己今后的道路，实在可怜呀！

四番子自己的武术社被官府查封后，咬牙切齿，仇恨满腔。本想拿洪德利武术社当与九世雄对抗的资本，没想到开张没两个月就被官府查封了。自己又 在京城闹得人不人鬼不鬼，尤其是洪德利和张粉不明不白的勾搭，让朋友们戳 我的脊梁骨，说我是活王八，说我找拉帮套的，说自己找绿帽子戴。两个月 来，钱没挣多少，张粉这个骚货跟洪德利没少睡觉，我图的是什么？武术社查 封了，生财之道没有了，洪德利这个小王八蛋我不能放过他，不能让他吃回头 食。他虽被哈殿臣摔的头破血流，但是我还得利用他去办我的事。听说荷兰这 两个大力士既凶狠又厉害，我要让洪德利替我架着炮往外打，还得让老外的矛 头对着九世雄他们。四番子正绞尽脑汁琢磨怎么走好这两步棋的时候，洪德利 推门进来了。

四番子一见洪德利，马上假惺惺地起来让坐：“兄弟你可来了，真是我想 谁，谁就来了。”

四番子嘴上跟抹了蜜似地和洪德利套瓷，洪德利也奉承地说：“四哥，到 如今，我就您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不找您还能找谁呀?”

四番子心中冷笑，你小子也走投无路了。你想吃回头食，可是十三太保中 有人不容你，那里有你怕的人，都能原谅你，二粒牛也不会原谅你。你但凡有 一线希望，也不会回来找我的，来找我你就要找点倒霉。

四番子一边剔着牙一边问洪德利：“武术社被查封了，今后你打算怎么 办?”

洪德利低三下四地回答：“四哥，我说话您别恼我，咱们是姐俩守寡一~一 谁难受谁知道。实话告诉您，我跟他们这些摔跤的是不共戴天！二轮牛把我打 得鼻青脸肿，哈殿臣又把我摔得头破血流，现在九世雄又把我的生财之路断 了。我洪德利能跟他们有完吗？四哥啊，这次我找您，还求您给我出出主意， 不能这样下去啊。”

四番子闭着眼睛不搭理洪德利，洪德利看四番子这个德性，今天一反常 态，火冒三丈，对四番子急了：“四哥，你到底是管不管我？你们这些个臭摔 跤的都是翻脸不认人，我洪德利跟你们没完。这回老外来，我也不管，你爱找 谁找谁去，反正我不是社长了。”

四番子看洪德利火了，这才睁开眼从炕上坐起来，说：“唉，你急什么， 谁说我不管了？好歹我们在一块共事几个月了。外国人来了，你怎能不陪着 呢？你陪着好报仇呀！你指挥着老外找着他们几个，掐他们几个，你不就解气 了吗？”

洪德利一听四番子说的这些话，气才消了点说：“四哥，您说的话我才明 白了一半，让我带着老外打这几个摔跤的？行，只要我解气就行。可是您说让 我陪着老外，这个差事怎么能到咱们手里啊?”

四番子这时摆出了一副爱国的嘴脸说：“德利啊，你歪曲了我的意思，咱洪德利骂道：“我不管什么大清国的臣民不臣民的，只要老外能为我出气， 我当孙子都行。”

“好兄弟，你明白了就好。四哥我跟你说句老实话，武术社这块肥肉被他 们查封了，吃不上了。想逼咱们走投无路，没门！这回咱们是臭鸡子———跟他 们磕了！这次外国人和大清国比武，我们要暗助老外，还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 掺和在里边。这是一把杀人的利剑，搁在他们的脖子上，但让他们不知道是谁 搁的。兄弟，这事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把水搅混了， 咱们有油水可捞。兄弟，你就听你四哥我的吧！现在我还吃着善扑营的钱粮， 咱们哥儿俩个一个在里边，一个在外边，善扑营内有什么消息，我及时地告诉 你们。你和蒙四宝、青草练在外边给他们搅混水，暗中多和老外联络。因为他 们不知中国内情，只要巴结好他们，他们不会亏待咱们的。”

四番子躲在幕后，让洪德利三人跳到前台去演戏。

话分两头，这天，城内贴出皇上御批的布告：

普招天下摔跤、武术之能人。荷兰驻清使节从本国力士协会选派了两个大 力士，扬言要与我大清帝国的摔跤、武林界一决高低。我大清帝国是藏龙卧虎 之地，望能人异士在九月六日到京城安定门内大街大佛寺报到，经过选拔可与 大力士比武。胜大力士者赏银三千两。

大清国八旗善扑营

布告贴出，引起了市民的极大轰动。大家有的说，八旗善扑营有许多摔跤 好手，还有御封的“跤王”九世雄，还贴什么布告？招什么能人异士？这帮人 难道还对付不了荷兰大力士吗？

其实这是善扑营头头们为了保险起见采取的措施。虽然知道九世雄功夫盖 世，但他也没和外国大力士交过手，保不准有个闪失。招揽天下没出山的能人 异士，也能为善扑营所用。否则一旦输了，皇上怪罪下来，脑袋可就保不住 了。

荷兰大使馆为他们两个大力士写出了生平事迹，在京城一家有影响的报纸 上为他们大吹大擂。什么一顿吃三十斤牛肉啦，力大无比能扛大象啦，什么能 在水底下呆三天三夜和鲸鱼打个平手啦……总之他们这样宣传，是向大清国政 府示威，恐吓大清国的老百姓。四番子和洪德利等人也在摔跤和武术群里帮助 荷兰大力士吹嘘，长人家的威风，灭自己人的志气。

比武的事一传开，京城老百姓聚在茶馆酒肆里可就议论开了，说什么的都 有。有骂洋力士的，骂他们洋鬼子不识时务，也有替洋力士吹嘘的，贬低大清 国自己是鸡蛋碰石头。

其中有这么一件事挺耐人寻味。在京城一个有名的饭店，有一个给洋人做 饭的、外号叫“假洋鬼子”的厨师。这一天，这个假洋鬼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了，看了报纸上的荷兰大力士的介绍，逢人就替洋鬼子吹嘘。这天上班来得晚 点，不敢走厨房的门，怕厨师长看见扣钱，他就想从吃饭的饭堂穿过去。当他 走到饭堂时，正赶上几个扛大个的在那吃饭，酒是没少喝，正在议论这事情。 您想扛大个的挣点钱不容易，能到这个地方来吃饭，能不咋咋呼呼吗？就是想 让人注意显摆显摆。其中有一个人问另一个人：“兄弟，你听说这回荷兰大力 士要到京城比武这件事吗？”

另一个说：“哥哥，我听说了。报纸上这两天净登消息了，说什么荷兰大 力士一顿饭能吃三十斤牛肉，这不是饭桶吗?”

人家两人在这议论荷兰大力士，这个假洋鬼子听见了，他不乐意了，停住 脚步问这个扛大个的：“你懂什么，冲这荷兰大力士一顿吃三十斤牛肉，劲头 就不小了，中国是东亚病夫，哪是人家的对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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