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师父与黑杀星约定二更天在运河边上决一雌雄。定更天前， 爷三个带着猴子到了运河边。

“夜幕下的河边静得叫人感到非常恐惧，因为生死之战就在眼前，朦胧中 就看在一棵大树下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这俩个人都穿着黑色夜行衣，黑纱蒙 脸，借着月光看，干净利落，我师父指给我看，并在我耳边说：“'那个高个就是黑杀星，那个矮个是他的徒弟，叫付士清，人称‘一阵 风动手时注意高个，这个人反复无常，不要轻信他的话。他练得一身金钟 罩、铁布衫，浑身上下不怕打。你一定要看好猴子，关键时放开它。

“黑杀星看我们来到了，他说：'师弟，你还真不失约，我还怕你不敢来 呢。

“我师父说：'我有什么不敢来的，你又不是三头六臂、呼风唤雨、撒豆成 兵的神仙，你不过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我虽然是同门，但你我不同路。

“黑杀星又说：'姓金的，我告诉你，有我黑杀星在这个世上一天，总瓢把 子这把金交椅就永远落不到你身上。

“当时我师父听他说此话，就哈哈大笑说：金交椅，我视为粪土，但是总 瓢把子不管谁当，决不可落在你这小人身上，原因是，一，你欺师灭祖，炫耀 个人，招惹是非，靠近坏人，学艺不纯，败坏武林。在师父面前，你当场捧 一 好，背地里拆台。其二，你吃里扒外，上蹿下跳，举门户之大旗，在外行招摇灾 撞骗之能事。其三、你是个势利小人，唯利是图，与师门分庭抗礼，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伪君子。'我师父说的话，句句都戳在他的要害之处。

“黑杀星恼羞成怒，靠近我师父便不答话，近身撩阴，师父斜身一掌打他左胸上，就听口崩的一声，无济于事。师父想，他身练钟罩、铁布衫，打他无 性 效。我得想法把他摔倒。当初黑杀星与我同堂学艺的时候，黑杀星也想学摔跤 工 这门技艺，因为他行为不正，师父对他有看法，所以跤技方面对他一手没露。

现 “我师父心想，我得用摔跤技术对付他，凭硬功夫我远不是他的对手，先把他摔倒，然后取他咽喉。黑杀星知道我师父集摔跤武术于一身，所以他看紧  门户，不轻易发招。我师父寻找机会招招向黑杀星身上逼去，我师父突然用一 ,_¥.,₍ 个辘物手，当黑杀星想抽出胳膊时，我师父进身使了一个坎切，黑杀星可有劲 使不上了，只得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紧接着我师父用鹰爪撕力的功夫朝黑杀星
咽喉抓去。当我师父的手似到非到时，他用力一翻，反而把我师父压在下边。 就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猴子蹭蹭蹭蹿了过去，从背后抠住了黑杀星的双 眼，并在他脑袋上乱咬乱抓。那边我师姑与一阵风付士清打得难分难解，我从 后边一刀捅进了付士清的后腰，我师姑一掌将他劈死，我师父也将黑杀星打得 动不了窝了，师父把我叫到跟前，用手揭下黑杀星的面纱说：‘孩子，你看他 是谁？

“我近前一看，原来就是齐化门外东岳庙耍猴的人。这时我才明白当年师 父为什么生气废我身上的功夫，现在用事实教育了我。

“黑杀星他们师徒二人，一死一伤，我师父给黑杀星留一条活路。我师父 对黑杀星说：'你的眼睛是这猴子所伤，是这畜类所为，它为何伤你的眼睛？ 就因为你平时对匕不好，打它骂它，虽然它是畜类，但它也知道善恶两字。几 年前在齐化门外它跑到东岳庙前的旗杆上不下来，那时候它已经厌恶你了。所 以今天它也对你不客气，抠你的双眼。现在念你我同门学艺多年，我今天放你 一码，不要你的命，给你留条活路，你自己逃命去吧！

“从此以后，我追随师父的决心更坚定了。师父看我不记恨他老人冢，就 把他一生积累的压箱底的绝招都传授与我，所以我才武术加损跤一身，成为一 代掌门人。”

九世雄和十三太保小哥几个听于爷讲完自己的亲身经历，都眼泪汪汪的, 心情激动，真如一鸟进林，百鸟压音，没有一个说话的。

这时候，九世雄问师父：

“师父，徒儿有一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于爷说：“什么叫该问不该问呢？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世雄说：“自从徒儿追随您以来，为什么没见过我的师娘？我师妹只跟我 说过您的事，关于师娘的事我也想听听于爷说：“咳，现在你是我的姑爷，又是我的徒弟，有关你师娘的事，你 也应该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师姑看我技压跤坛、人品出众，给门户增光，将 来在江湖上一定能‘立腕'，所以就与我师父商量把师姑的女儿许配给我。当 时我有点犹豫，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在跤坛上和武林中成名了。你师娘的功夫 比我高，怕婚后被她管着，怕人说我惧内，那还叫什么英雄好汉。咳，也怪 了，你师娘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师父和师姑提出叫我和你师娘当场比武，点 到而已。比武开始后，我不跟她动用拳脚，因为那是她的强项，我不是她的对 手，所以我就准备使摔跤的动作对付她。我们俩一照面，我就给她使个'拿胳 膊揣当时我师父看了非常高兴，心说，看我这徒弟这下拿胳膊揣使得多漂 亮，女孩子家武术多好也不行。可是你师娘呢？不服气，反倒要求跤赌三下, 再来。当时我心里也挺美，再来就再来，再来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上去 以后，还是照方抓药。您猜怎么着，我这个药没抓成，反而输了一个‘靠山 把我摔了出去，旁边有一个大水缸，我就下缸了。从缸内出来，像个落汤鸡， 我师姑高兴了，叫你师娘住手不摔了，在一比平一的情形下，我们成亲了。婚 后一年有了翠侠，后来我们有了积蓄，算不上家有万贯，也说得过去。

“那一年我正救把兄弟江山的时候，我的师父及我的师姑突然间来到我家， 全家人分外地高兴，吃饭时我说：'今后您二位老人家就别走了，在我这享享 清福吧。

“师姑说：'今天我们来是有事，现在黑杀星又来寻仇。黑杀星运河之斗失 败后，你师父心慈手软放了他一码，他好比掐败了的公鸡、斗败了的鹤鹑一 样，把眼养好后，仍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又招集了几个虾兵蟹将，找上门 来，约定七月十五，在居墉关长城上比武。今天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对付他。

“当时我师父的意见是不去，因为我师父觉得他们是武术界和摔跤界的癞 皮狗，不值一理。我师姑的意见是非去不可，不能让他们吓住。一个要去，一 个不去，各说各的理由，我师父劝我师姑：'黑杀星是伪君子，心黑手狠，使 出手腕来像毒蝎一样，你我与他同门学艺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他的为人吗？他 们一定在居墉关必经之路设下埋伏，那里的地形我们不清楚，要斗得我们选地 方，要不我们决不能去。

“我师姑急赤白脸地说：'难道居墉关有刀山火海不成？

“我看他们争得僵持不下，就说：'师姑您冷静些，我认为我师父分析的问 题有一定的道理……

“您猜怎么着，她老人家不等我把话说完就跟我火了，说我是怕死鬼，当 时我真想跟他老人家掰持掰持。师父把我拉到一边说：'她意已决，谁也拦不住，这次你不要去了。你想去，她也不叫你去。如果我们两个人有个万一，我 们这门户的大旗你就得把它扛起来，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这边我师姑对她女儿说：'猴子没有了，德水看家，你跟妈走。' “事情就这样定了。听了我师姑的话，酿成了大祸。

“七月十五夜里，到达居墉关城楼下，我师姑和我媳妇在前，我师父在后， 离我师姑五十步左右断后，怕他们从后边袭击。当我师姑母女俩个刚刚进了城 门洞，这时就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娘俩踪迹全无，可恨的黑杀星提前在门洞内 埋下了炸药，看见师姑俩人就引爆了炸药。爆炸过去，黑杀星等任人在门洞那边哈哈大笑，得意忘形地喊道：'金老泰呀，金老泰，你还敢跟我赌斗？这回 没想到上了我的圈套了，总瓢把子这把位子你还争吗？

“我师父闻听此言，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拔出刀来奔向三人。 我师父一战三，正在危急之际，就看白光一闪，喇酬涮三下，黑杀星等三个狗 头落地。我师父正在惊诧之中，在夜幕中就听到来人叫着自己的名字：'金老 泰，回去吧，江湖险恶，从此以后不要再争了。

“我师父一听，就觉得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啊？刚要跪地答谢，只见一团黑影从身边飞过，眨眼之间不见了。

“黑杀星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我的师父回来后见到我，把居墉关发 生的事从头到尾对我说了一遍，然后老泪纵横地对我又说：'一个人生有处， 死有地，事到临头，你怎么说她也无济于事，人该死拉不住，孩子，我没保护 好她们娘俩个，对不住你呀！

“这话从我师父嘴里说出来，他老人家心里什么滋味我是知道的。

“从此以后，我师父他老人家没有一点笑脸，心情郁闷忧愁，饭食不下， 时间不长，他老人家就谢世了。把他老人家发丧了以后，我带着翠侠去了通州 十八个半截胡同。在那里我研练摔跤的功夫，立了场子，一躲就是十几年。这 就是师父的一段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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