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练几年以后，蒙四宝的功夫在师兄弟之中还真是拔了头份儿。自认为通 州界内第一，所以不经秋恩老师的同意，私自带领师兄弟到九头狮子于德水这 来踢跤场。被九头狮子于德水摔败后，其他三个师兄弟向秋恩老师说了实话, 为此秋恩老师气得浑身发抖，把他叫到身前，当着众师兄弟的面抽了他两个嘴 巴子，训斥他说：

“你在外边踢跤场的事，我全知道了。实在是胆大包天，不知天有多高, 地有多厚。多亏跤场的主人不是外人，九头狮子于德水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他 替我教训了你。明天你们跟我去向他老人家赔礼道歉去。”

众师兄弟都不敢吭气，唯有蒙四宝把眼一瞪对秋恩老师说：

“天下会摔跤的多如牛毛，非你我练不成吗？你不就那两下子吗？告诉你, 我舅舅是皇家善扑营的摔跤高手，从今后我蒙四宝另投他门，三年后不但找九 头狮子算算跤帐，而且还要收拾你们这三个小王八蛋（指三个师弟在师父面前 给他‘扎针'），”说着扬手指着秋恩，“我也不认你这个老师了。”

蒙四宝的舅舅姓荫名德福，人称“四番子”，是善扑营西四旗的二等扑户。 常言说得好：宁交十个贼，不交一个番子。此人品质恶劣，办事阴毒损坏，好 搬弄是非，说话时指手划脚，青皮劲儿十足，正人君子对他望而生厌。在社会 上他仗着摔跤压人，在小人堆内好耍胳膊根。

这一天，蒙四宝背着包儿，窝着伞进京来到善扑营西四旗找到自己的舅 舅。爷俩个一见面，舅舅看外甥出息得如此之好，就说：

“怎么着小子，真见壮啊！”

见面的同时照四宝的肩膀上就是一掌，四宝见状也不示弱，摘胳膊给了舅 舅一脚，踹了个扑楞差点倒在地上。这倒把舅舅逗乐了：

“哟，爷们行啊！搁着功夫哪！快跟舅舅说说，来京找我什么事?”

四宝说：“在家练了三年跤，都说我摔得不错，叫我再投名师，访高友， 进一步深造，所以来京找您老来了。”

“行，爷们有志气。不过，现在你也知道，什么事都不好办，张口就是银 子，闭嘴就是钱的，不掉杵不行啊!”

四宝说：“没关系，我身上带着五百两银子，求您帮我走走门子，在营内 给我补个‘缺

四番子一听有五百两银子，大拇指一横说：“谁叫我是你的亲娘舅哪！这 事你就交给我吧!”

当晚爷俩个下馆子吃饭、上澡堂子洗澡，都是四宝花钱，不必细说。从此 一连半个月，吃喝玩乐把个傻老爷们乐得喜欢不迭。

这一天外甥问舅舅：“我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四番子说：“小子，我不是不想给你办，你瞧瞧我这身打扮——卖山里红 的；说睡，我这一袍一褂，怎么上头家呢?”

四宝一听这话喳儿，心说：“这是叫我还得掉杵哇！叫我花钱给他做衣 服。”

但求人的事又没办法，第二天出前门到瑞蚊祥撕了软鞘料子给舅舅做了一 身好衣服，四番子穿在身上高兴得摇头晃脑：“明天客店里等我，我到翼长家 里去，给你走走门子。”

第二天晚上，四番子没来，让蒙四宝白等了一个晚上。四宝这个气啊！心说，我这个舅舅怎么这么办事呀？其实四番子根本就没去翼长家，穿着新衣服 找他相好的骚娘们寻欢去了。

第三天，蒙四宝找着舅舅，四番子满嘴瞎话地说：“你说现在是他妈的什

- 么世道，我见了翼长哈尔兴格大人，先给他请了个安，又问了个好，然后就把 你的事原原本本地一说，你猜翼长大人说了什么？他说想吃皇粮的人排队，想 大 花银子找不着门子的海了，冲我的面子不花个三百二百的想进善扑营，那实在观 是难啊。”

这些个话都是四番子编的，他根本没到翼长大人家里去。蒙四宝这回是哑

王 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蒙四宝心说：

“归了包堆我才带来五百两银子，花了一百多两了，什么事还没办，这三

,然羚g 百两银子要是不花，那一百多两就白扔了。话又说回来了，花了这三百两，我

还活不活啦？”

蒙四宝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还得忍气吞声地说：

“那什么得啦，我有多少钱，您也知道，我再给您二百两银子，这事您瞧 着办吧！”

四番子拿到钱后说：“我再给你卖卖力气，为你磕头去，谁叫你是我外甥 呢！小子，将来进营挣钱可别忘了舅舅我。”

隔了一天，四番子请翼长和刚尔答在同和居饭庄吃了一顿饭，花了不到十 两银子，剩卜的银子全人了自己的腰包，这叫“抠登食”，用坑外甥得来的钱， 又找他那骚娘们去了。蒙四宝花了四百两银子，总算求他舅舅四番子进营补了 个三等扑户。

话说这年秋天，蒙古族跤手（布库）给大清善扑营下了战表，他们一行十 人腊月初三要进京和善扑营进行高手级的摔跤比赛。大清王朝负责摔跤的都 统、副都统、翼长接到圣旨后组织善扑营全体跤手进行动员。都统说：

“摔跤、骑马、射箭是我大清国的强项，是打天下的根本。我们的祖宗说 过，一人练一人强，一家练一家强，一国练一国强。我们要强国，强身、强 种，摔跤是我们征服蒙古跤手的手段。这次和蒙古跤手比赛，只许赢，不许 输。输者按大清律法处治。”

东西两营刚尔答表态：“小小蒙古族也敢和我大清抗争？从现在起，我左 右两翼，各等扑户，必须争气，搁上二五更的功夫，否则你输了，以法论事， 钱粮取消，轰出善扑营。”

东西营的扑户们都信心百倍，毫无松懈，每天实战练习，刚尔答给他们说 手、说绊子、说功夫，纠正动作。扑户们抓紧一切时间练石锁，练石做子、练 推子、练麻鞭子。练累了利用放松机会还踢腿涮腰，个子小的和个子大的逗手 挫腕子的，一块儿研究战术，都闷着劲地练，想与蒙古跤手见个高低。唯有西 营的四番子不好好练功，还是偷偷地找他那个骚货娘们去。

这才是：蒙跤手挑战来京，善扑营练功迎敌。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自从世雄给九头狮子于德水磕头以后，平日里孝顺师父，端茶倒水。于老 前辈看出世雄是可造之才，内心里也很高兴，于是就在练功方面不断地给加 码，让他的跤技早早成熟起来。师徒之间亲如父子。

一轮明月当空，年轻的后生发奋地练功，宽大的庭院里呈现出一派跌打摔 拿场面。世雄练功如同龙腾虎跃，一百斤重的石锁，他骑马蹲裆式一站，舞得 上下翻飞。

恩师看他练得非常刻苦，心里不住地赞叹。三个月后，世雄跟换了一个人 似的，大腿见壮，胳膊见粗，力量见大。可不是过去的世雄了，他下了常人不 肯下的功夫，有时累得都走不动路，恩师及师妹心疼得不得了。三九天他单裤 单褂，练二五更的功夫，浑身出的都是白毛汗，衣服跟水捞出来似的，这叫 “冷不侵”，而且耐寒。

世雄虽然下这么大的功夫练跤技，但于老前辈从不当面夸奖他，反而一发 现他的不足就毫不客气，在世雄的身上于老前辈是严上加严呀。

有一次，世雄又练大推子，老头子满脸不悦，叫世雄重练，并告诉世雄： “练推子应带耗桩，一练多用，一练多长，长腿部、腰部、胳膊的臂力、攥力、 指力。首先说骑马蹲裆式的要领是扣脚尖、瞥虎眼、吸胸、紧背、搭拉尾巴 骨、身要直、蹲如坐凳，推子推出去时要极限发力。你练的火候不到家，基础 _ 打不牢，将来影响你练其他功夫。师父我知道练功的酸辣苦甜咸滋味，骑马蹲裆式的苦处，如果你没有超人的毅力、耐力、实力，将来一旦碰上劲敌，你功 底的本钱是不够的。”

世雄听了师父这一番指正教导后，心领神会，功夫飞快见长。师妹于翠侠

- 看到师哥汗流泱背的样子，一边帮助擦去背上的汗水，一边心疼地责怪爹爹： 我 “看把人家累的。”

于德水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对世雄又平添了无限的爱怜。

氏 世雄连摔带练也一年多了，在通州及师兄弟中，他的跤技也算数一数二的啦。但是九头狮子于德水却并不满足，他对世雄寄托着无限的希望，恨不得一 z 下子把世雄培养成天下无敌的跤王。他联想到世雄拜师伏地不起的那天，连侠

客爷“来无影去无踪”都对世雄另眼看待，心想，我一定要叫世雄继承我的跤技，一旦国家有事用人，让世雄去完成我的愿望吧！如果世雄真能青出于蓝而

胜于蓝，我见吉祥那天心也足矣！

于是，于老前辈在培养世雄方面真是呕心沥血啊！在练功上叫他吃“小锅 饭”（单练功，单说手，单独给说绊子），把世雄真是当成了自己的心肝宝贝， 把平生之学、摔跤技艺、一腔热血都摆在了世雄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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