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角抵、手搏与相扑
秦代有角抵活动,主要用于娱乐。角抵不仅在民间开展,而且进入了宫廷。它承 于春秋战国时期的角力。“春秋之后,灭弱吞小,并为战国,稍增讲武之礼,以为戏 乐,用相夸视,而秦更名为角抵《史记•李斯列传》载:“是时二世在甘泉,方作毂抵、俳优之观」裴驷集解引 应劭语云:“战国之时,稍增讲武之礼,以为戏乐,用相夸示,而秦更名日角抵。角 者,角材者;抵者,相抵触也”;“名此乐为角抵者,两两相当,角力,角技艺”。“相 抵触”、“角力”、“角技艺”等语,都说明角抵是一种徒手竞技,主要以摔法和体力来 进行较量。
秦代角抵,只限于摔法,以较力为主,更多地用于娱乐与表演。因此在禁武的秦朝,它不仅未被禁止.反而广泛流传开来。
正因为角抵主要用于娱乐与表演,所以进入宫廷,就成了供统治者逸乐的手段。 二世在甘泉宫每作乐毅抵、俳优之戏,李斯不得见,因上书言赵高之短二世喜爱角抵,竟连政事也荒废了。所以《汉书•刑法志》言及此事又云:“先王之礼,没于淫乐之中矣
汉初,刘邦尚黄老之学,要与民休息,提倡简朴,曾一度禁止角抵之戏。到了汉 武帝刘彻时,由于他的喜好和倡导,角抵又开始盛行。《汉武故事》说:“秦并天下, 兼而增广之。汉兴虽罢,然犹不能绝。至上复采用之,并四夷之乐,杂以童幼,有若 鬼神。角抵者,使角力相抵触也”《资治通鉴》记载了武帝恢复角抵的确切时间,即 “武帝元封三年(公元前108年)春”,“作角抵戏,三百里内皆来观”;又载:“元封 六年夏,京师民观角抵子上林平乐馆”这是两次规模盛大的活动。
汉武帝时,民富兵强,国力臻于极盛,统治者也因之感到骄傲,并常极尽奢华夸 示于外宾。《汉书•西域传》载孝武之世“开玉门,通西域”,“设酒池肉林,以饷四 夷之客,作巴渝都卢、海中扬极、漫衍鱼龙、角抵之戏以观视之工《汉书•张骞传》 则载“是时,上方数巡狩海上,乃悉从外国客”;“大角氐(抵)出奇戏诸怪物,多 聚观者,行赏赐”;“而角氐(抵)戏岁增变,其益兴自此始“岁增变”,说明角抵 在汉武时花样不断翻新。“其益兴”,则说明角抵戏不断兴盛、广泛。《后汉书•夫余 国传》记载,东汉顺帝时,亦以角抵招待外国宾客使者。汉代皇帝还以角抵戏慰劳下传御史持节慰劳,以诏恩向所疾苦,受其章奏所欲言毕飨,赐作乐,观以角抵。乐阕罢遣,劝以农桑”。
汉武帝大臣中亦有角抵能手。“何罗袖白刃从东箱上,见日禅,色变,走趋卧内 欲入,行触宝瑟,僵。日弹得抱何罗,因传日:“莽何罗反!”上惊起,左右拔刃欲 格之,上恐并中日碑,止勿格。日婵摔胡投何罗殿下J晋灼注云:“胡,颈也,摔其 颈而投殿下也」孟康注云:“胡音互,摔胡,若今相僻卧轮之类也。”孟康是三国时 人,他提到的“相僻”应该就是相扑。角抵就是相扑,也就是摔跤,所以后来的《事 原》便称:“秦二世去甘泉宫作乐,角抵、俳优之戏。其后汉武帝好此戏,即今之相 扑也。"
汉书•元帝纪》载,初元五年(公元前44年),元帝曾因自然灾害的原因,下令 “罢角抵”,以节省开支。但这种禁绝显然只是暂时的。东汉时,包括杂技、武术、 舞蹈、幻术、角抵等文体技艺活动的“百戏”,又有了大的发展。由于角抵在其中占 有最重要的地位,所以“百戏”又被当时人称为“角抵戏工张衡《西京赋》在描绘 百戏时还写道:“临迥望之广场,程角抵之妙戏」称角抵为妙戏,可见其喜爱。
藏于陕西省历史博物馆的一块秦汉墓出土的透雕铜牌,上刻有表现角抵画面的纹 饰圆中两人赤脚而立,或抱腰,或扳腿,相抱互摔,形态逼真。这块铜牌,是我国 目前所见最早的先秦时期角抵活动的记录。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曾出土一幅帛画,画 中亦绘有角抵图形。图中有三人,两人是壮健的摔跤手,双肩宽阔,肌肉隆起,挽袖 交臂,虎视眈眈,准备一决雌雄。一人拱手而立,似为裁判或教练。这幅用以殉葬的 帛画,包括天上、人间、地下三部分,而角抵戏的场面竟占有画面的五分之一左右。 有人认为:这显然反映了死者对角抵的爱好,所以埋葬时后人还为其安排了“角抵演 出”,供他在“地下观赏”。考古发掘,也证明了秦汉时角抵活动的盛行。
三国时期角抵又翻出了新花样,出现了女子摔角,并正式用“相扑”之名。虞溥 《江表传》云:“(吴末帝孙皓)使尚方以金作步摇假髻以干数,令宫人著以相扑,早 成夕败,辄命更作
汉代史籍中亦有不少关于手搏的记载。《汉书-灌夫传》载:汉武帝时淮阳太守 灌夫“与长乐卫尉窦甫饮,轻重不得,夫醉,搏甫工左思《吴都赋》也提到吴国人 爱“杆、射、壶、搏”。值得注意的是,这时角抵(摔跤)已和手搏(拳术)相分离。 《汉书-哀帝纪》载:“孝哀雅性不好声色,时览卜射武戏”苏林注日:“手搏为卞, 角力为戏。”苏林是汉末魏初人。他说汉代手搏与角抵已非一种活动,是可信的。《汉 书•甘延寿传》又载:“延寿试弁为期门”孟康注云:“弁,手搏也。试武土用手搏, 以手搏固实用之术也弁即卞,亦即手搏,拳术当然比摔跤更适用于实战,所以选 武土也试手搏。
汉代、三国善手搏者,史籍亦有记述曹丕《典论•论文自序》说邓展“善有手 臂”,又称其“能空手入白刃工《三国志-魏书-吕布传》则载有:“(董卓)拔手戟 掷布,布拳捷避之”平时于拳搏训练有素,方能如此敏捷。
秦代出土文物、汉代壁画、汉画像晴中也有关于秦汉手搏活动的反映。1975年, 湖北江陵凤凰山秦墓中出土了一件木厘,上有描绘手搏的彩色漆画。画面上三人均上身赤裸,下著短裤,腰间系带,足穿翘头鞋。靠右的两人,正在进行比赛,气氛热烈而紧张。左边一人平伸双手,似为比赛裁判周围半月形的弧线,似为帷幕,而画面 上部,又有帷幕结带,似为表示这种比赛或表演在帷幕中进行。图中左边一人进击落 空或被挡开后,右边一个正进步直拳攻击其颈部。四川新都出土的汉画像砖“手搏图”, 也形象地表现了二人拉开架势,聚精会神地对峙姿态。河南密县打虎亭二号东汉墓中 室北壁券顶东侧,绘有两个赤身短裤的大胡子壮汉,脚穿翘头鞋,手臂舒展,似一次 交手之后刚脱离接触。
第五节 剑的演变与刀的勃兴
青铜剑的制作技术,在战国时期达到顶点。陕西秦始皇陵兵马俑坑曾出土了一批青铜剑。据载,这批青铜剑长81-94. 4厘米,宽3.14-3. 6厘米,剑脊与剑刃由含 锡比例不同的青铜制成,使剑身有一定的韧性而剑刃又相当坚硬锋利。特别值得注意 的是,这批剑中有一部分出土时表面呈灰黑色或深黑色,丝毫不锈,至今光洁度在 9-10花左右,并具有良好的抗磨耐磨性能。经研究证实,这些青铜兵器经过铭盐氧 化处理,表面形成一层致密的厚约10微米的氧化层。这是一项使世界科学史研究者 十分震惊的重要发现,因为这种技术在德国、美国是分别于1937年、1950年才列为 专利的。秦俑坑大批青铜剑的出土,说明秦王朝军队仍然大批装备青铜剑。
战国时期铁剑已普遍出现,至汉代,铁剑形制与用途亦基本定型。河北满城汉墓 出土的刘胜生前所用的两把剑,便均为铁剑。这两把剑长1米多,有完好的剑鞘,剑 表面掺碳,刃部淬火,因而剑刃刚硬锋利,脊部则保持较好的韧性,是百炼钢的早期 作品。
汉初,剑仍是重要的军事武器。《史记•项羽本纪》载:鸿门宴上,当刘邦危急 时,将领樊哙即“带剑拥盾”闯入护卫。这种剑盾的装备,在汉初军队中曾大量配置。 这时的匈奴人亦用剑。“邓遵破匈奴,得剑、匕首二、三千枚
承于春秋、战国的佩剑习俗,至秦、汉更加盛行。楚汉相争时的鸿门宴上,“项 庄拔剑起舞”,“项伯亦拔剑起舞”,“项王按剑而踞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项羽、刘 邦、项庄、项伯、范增、樊哙、夏侯婴等都佩剑,无一例外。佩剑还是汉王朝礼仪制 度,“汉制,白天子至于百官,无不佩剑。其后惟朝带剑”。官员都要佩剑,并不分文 武。董仲舒《春秋繁露》云:“剑在左,刀在右。剑在左,青龙象也。”怎么佩戴,看 来还有具体规定。《汉书•售不疑传》云:“胜之素闻不疑贤,至渤海,遣吏请与相见。 不疑带剑上谒,门下欲使解剑。不疑日:“剑者,君子武备,所以卫身,不可解请退。吏白胜之。胜之开阔延请宁愿不见主人,也不解剑,这该是何等被重视的礼 仪饰物。从汉代壁画和画像石匕,我们可以见到汉代佩带长剑者的姿容。
帝王所佩之剑,因帝王的尊荣,也就成了宝物。秦始皇有“定秦”剑;汉高祖刘 邦有斩赤蛇起义的“赤霄”剑汉文帝有“神龟”佥王莽有“练五色石为之,铭日 神圣万里伏”的“神剑”有的人还不只一口宝剑,如东吴孙权特别爱剑而“有宝剑 六”,“一日白虹,二日紫电,三日辟邪,四日流星,五日青冥,六日百里”。刘备造 了八口宝剑,则是“一备自服,一与太子禅,一与梁王理,一与鲁王永,一与诸葛亮, 一与关羽,一与张飞,一与赵云”。两汉、三国时,帝王之剑往往与谶讳神学相联系, 昭告吉凶预言。据说东汉光武帝刘秀“未贵时,在南阳鄂山得一剑,文日“秀霸 后来刘秀果然得天下。东汉灵帝“铸四剑,文日中兴,一剑无故自失”。上天宣告中 兴无望,果然东汉在灵帝手中名存实亡。魏“齐王芳以正始六年(公元245年)铸一 剑,常服之。无故自失,但有空匣如故。后有禅代之事,兆始于此口寻为司马氏所废《名剑记》所引《古今注》亦载:“袁绍在黎阳,梦神人授一宝剑。及觉,果在卧所, 铭日“思召解之日“思召为绍字。”在这个故事中,剑也明明白白是受命的象征。 由此显然可以看出剑被人们所尊贵。
在戏剧和小说中我们常可见到所谓的“尚方宝剑工尚方宝剑不仅作为至宝允答元功,而且钦差大臣人等,得受此剑,手中便握有了极大的权力。下至百姓平民,上 至皇亲国戚,封疆大吏,皆可先斩后奏。而这尚方剑,实际上便是皇帝御用的宝剑。 查此最早见于西汉。《汉书•朱云传》云:“成帝时丞相故安昌侯张禹以帝师特进,甚 尊重。云上书求见,公卿在前,云日:“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皆 尸位素餐臣愿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人,以厉其余”。上问:“谁也?”对日:“安昌侯张禹!”注云:“尚方,少府之属官也。作供御器物,故有斩马剑,利剑可以斩 马也这就是“尚方宝剑”的来历。
汉承先秦尚武之风,民间多有好剑术者,被称为“剑客”。《汉书•地理志》称: “吴粤之君皆好勇,故其民至今好用剑,轻死易发”《汉书•李广苏健传》载李陵曾 称其众“皆荆楚勇土奇材剑客也《三国志•魏志》亦载,曹操出征,曾将许褚“所 将为虎土者,从征伐”,“皆剑客也东汉时,豪强地主往往“养剑客以威黔首工秦、 汉时许多人自幼便开始学习剑术。学书不成,去学剑,不成。《三国志•吴书•鲁肃 传》则云:“肃,体貌魁奇,少有壮节,好为奇计,天下将乱,乃学击剑骑射”
文入学土亦有喜好剑术者。东方朔“十五学击剑,目若悬珠,猛若孟贲工司马 相如亦“少时好读书,学击剑因为民间普遍尚武,因而教授剑术者也受到社会尊 重而拥有了显赫的地位和名声。《汉书•司马迁传》云:自司马氏去周适晋,“在赵者, 以传剑论显”。
汉代还出现了剑术的单人及双人套路舞练表演。对抗性的斗剑形式,在汉代有 了进一步发展。另外,汉代还有了专门的剑术理论著述。
显然,从汉代开始,剑虽然逐渐退出了军事与战争舞台,但在贵族之中与广大民 间,却得到了更大的发展。所以周纬著《中国兵器史稿》云:“重刀之习,起于汉代”, “然则汉剑亦自有其相当声价,未容忽视焉。列朝载籍之称述剑者,,并不亚于汉刀 之记载剑退出军事与战争舞台的原因在于:由于剑身薄而轻,容易折断,因而不 适宜大力砍杀,面对身着坚盔重甲的敌人,剑的威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特别是在骑 兵出现以后,主要的攻击技术手段由直刺变为砍杀,“直兵推之”的剑,便不再适合 实战的要求,而逐渐被西汉时期业已出现的厚重坚利的“环首刀”所承代。
1957—1958年,洛阳西部的一批西汉墓中有23座墓里都出土了环柄铁刀,长度 为85或14厘米。在山东沂南画像石墓墓门的横额上,保留着汉代军队持刀作战的生 动写照。从图像中可以看到,当时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都是一手持盾,一手持刀。 刀盾,已取代剑盾成为军队的主要装备。从图中还可以看到:环首刀为直身,直脊直刃,刀柄刀身间没有护手相隔,刀柄后为一圆环。《汉书•李广传》载:李陵投降匈 奴以后,武帝曾派任立政为使节至匈奴。他初见李陵时,由于没有机会直接交谈,便目视李陵,并以手抚刀头,暗示李陵回归祖国。正因汉代刀头为环,“环”与归还的 “还”同音,所以手抚刀头也就成了还的隐语。
从西汉开始,佩刀的习俗也开始出现。由两汉文献可以看到:武帝时大将李陵、 使节苏武、东汉光武帝刘秀、三国时袁绍,都是佩刀而非佩剑。《后汉书•舆服志》 亦曾提到佩刀乘舆黄金。《三国志•吴志•甘宁传》载:凌统与甘宁有杀父之仇,欲 于席上杀宁。酒酣之际,“(凌)统乃以刀舞,宁起日:“宁能舞双戟。(吕)蒙日: “宁虽能,未若蒙之巧也。”因操刀持枪,以身分之在这个类似鸿门宴的场合,凌 统、吕蒙都不是拔佩剑而舞,而是“操刀”而舞,可见他们都是佩刀而不是佩剑《初 学记》卷二十二载曹植《宝刀赋》云:“建安中,魏王命有司造宝刀五枚,以龙熊鸟雀为识,太子得一,余及弟晓阳侯各得一焉”曹操《百辟刀》亦云:“往岁,作百辟 刀五枚,适成,先以一与五官将,其余四,吾诸子中有不好武而好文学者,将以次与之刀名“百辟刀”,显然喻其铸造精良,无往而不断,所以又称宝刀。汉代民间亦 有佩刀者。《汉书•龚遂传》云:“民有持刀剑者,便卖剑买牛,卖刀买犊”《后汉书•彭修传》亦载:“修父为盗所劫,修年十五,拔佩刀前持盗帅日:“父辱子死,卿不顾死耶?东汉晚期大墓中常见的农夫俑,衣着完全同于持盾武土俑,并都佩带环首大刀。
到了三国时期,刀成了当时军队中装备的短兵器中最主要的武器。据《诸葛亮集》 辑《诸葛亮别传》载:西曹掾蒲元“性多巧思”,“铭金造器,特异常法,为诸葛亮铸 刀三口”,“刀成,以竹筒密纳铁珠满中,举刀斩之,应手虚落,若剃水刍,称绝当世, 因日神刀工东吴孙权亦曾于“黄武五年(公元226年)采武昌山铜铁,作十□剑, 万□刀,各长三尺九寸,刀头方,皆是南钢越炭作之显然,这些刀不仅数量大, 而且质量优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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